50、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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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敬言活了二十八九年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社会性死亡。
自己当总裁这么多年，从来就没遇到过这么让人尴尬的场面。
当下的他，举着官印也就算了，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得意地笑也就算了了，人还弹射站了起来，站起来也就算了，自己根本不知道李吉祥口中的贺词是个什么东西。
宫里有这传统吗？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宫宴吗？还要讲贺词？
以前陆敬言如果要在公共场合发言的话，助理都会提前为自己准备好稿子，结果这一次自己真是出息了，什么都没准备，还在众臣面前出洋相。
陆敬言在内心默默唾弃了自己一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但好在他也不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就算官方化的稿子不能即刻出来，但当了那么多年的陆氏总裁，年会发言稿水平的宣讲，他还是能试试的。
于是，陆敬言当着众臣的面，发出了生硬的一问：“众同僚们可知道，这是何物？”
摄政王这一问，反倒是底下的大臣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这摄政王突然举着官印站起就已经很诡异了，轮到他说贺词的时候还先来了这么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摄政王不会今天就忍不住要反吧！
难道小皇帝又让人坐后位，又叫人起来宣贺词彻底把那隐忍多年的摄政王给惹毛了，两人准备撕破脸皮开干了？
但凡知道一点宫中复杂情形的人都不敢直接回答摄政王的问题，而那些并不了解这么多，也看不透皇上和摄政王这来来回回唱哪一出的大臣们就更不敢说话了。
于是满朝文武，无一人敢回陆敬言的问话。
场面一度尴尬得不得了。
直到一声弱弱的“是官印吗”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那话是温瑾说的，他看摄政王举着官印半天也没人回话，怕人觉得被忽视，于是好心给垫了一句。
毕竟自己刚刚社死完，总不能看着人家继续尴尬。
陆敬言闻言，感激地看了温瑾一眼。
他就知道，这世上就是有着不想让自己的话掉地上的人，或许其余大臣们不懂自己拿出官印的意图，但小皇帝看在眼里，还第一个回自己的话，那他一定是非常懂了吧！
这样想着，陆敬言更为自信了起来，举着官印继续自己的演讲。
“没错，这正是本王的官印，有些同僚或许好奇，官印如此重要之物，为何不好好安放在府上，而是要带在身边呢？万一丢了岂不麻烦？但正是因为麻烦，故而本王才要时时刻刻将其放在身边，因为做官如同带官印，本就是一件麻烦的事，一旦有什么闪失，那或许就是抄家掉脑袋的事，更遑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了，所以本王时常提醒自己，官印不可丢，为官更要谨慎，今日是延和七年最后一天，本王与众同僚聚在这里，便是一种缘分，既然有缘，本王自然也想将这份为官之道分享给各位，希望能对各位有所裨益……”
话茬一过，陆敬言很自然地就把官印重新藏进了自己袖子里，仿佛这当真是自己设计的引入词一般。
虽然勉强，倒也算是能糊弄过去。
接着，陆敬言就跟平时年会说吉祥话一般，开始总结了一下过去一年的成就，表扬了一下成绩突出的大臣，又展望了一下大齐的未来。
言辞恳切，甚至还颇为真诚。
温瑾看着侃侃而谈的陆敬言，内心忍不住生出了几分自愧不如。
不愧是要当皇帝的人啊，就跟电视剧里那些领导似的，开口就是长篇大论，不管有用没用，反正让人听得很舒服就是——哪怕到最后发现他只是在画大饼，至少听着十分好吃。
对于陆敬言的这一场贺词，虽然不如往年小皇帝念稿那般冠冕堂皇，至少也是合情合理，甚至在摄政王的参与下，显得更为端正了几分。
如果换作小皇帝来的话，或许又会跟往年似的，念稿如念经，听词如听戏，主打一个模糊不清。
所以其余大臣们听到陆敬言的宣讲，倒还真有了几分不可思议。
毕竟大部分知道皇上和摄政王龃龉的人都觉得摄政王总该讲些阴阳怪气的话，或是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才对，结果谁能想到呢，对方居然上来就是一套伟光正的说辞。
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什么绝世大忠臣呢！
但这话毕竟不好说，小皇帝都没有说什么，其余大臣也只能互相看看，交换了几个眼神，尤其是御史台最看不上摄政王那几位，眼神来来去去的简直都要拉丝。
这一切，陆敬言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不会往心里去。
别人怎么想他的根本无所谓，反正他的目的只不过是把自己随身带官印的事在众臣面前遮掩过去，至于小皇帝那边，对方总不会不明白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吧……
但说实在的，温瑾还真没看懂陆敬言带那官印的目的。
他只知道摄政王绝对不是对方口中的那种大忠大贤之臣，更别说什么时刻谨记为官谨慎之类的事了。
哪有人为官谨慎到连见到皇帝都不行礼，跟皇帝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的！
更何况如果摄政王当真是那样本分的一个人，他或许还要担心对方将来会不会不篡位，硬把自己架在皇帝位置上呢！
所以温瑾不愿意把陆敬言往忠臣的方向去想，他觉得对方随身携带官印，总该有对方自己的道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好在温瑾也没太把对方的事放在心上，只要不是不让自己当皇后的事，其他的都是小事。
陆敬言就这样无风无雨地发表完了自己的宫宴贺词，随着最后一句开宴，在后头等了半天的御膳房的人总算是有了出场机会，总膳司张德正端着前菜就上来了。
皇宫里头的宴会举办次数并不多，除了重大节日，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能让君臣们坐在一处饮酒吃饭。
所以这也是难得的能让张德正好好表现御膳房实力的一次机会。
上菜后给皇上和众臣报菜名都报得十分起劲。
或许正是因为开宴后来往行走的人多了，总膳司叫喊的声音也平添了几分嘈杂，整个大兴殿内的氛围倒是热闹不少。
众臣们因为坐得近的缘故，也三三两两说起闲话来，评评菜色，聊聊八卦，颇为放松——大齐规矩，宫宴是可以聊天说话的，就为表现一个天子与众臣同乐。
这也是托了陆敬言方才那番言论的福，摄政王没有讲一些在宫廷里惹人误会的话，就是对这场宫宴最大的恩赐了。
大家和和谐谐、平心静气的，就是一场宫宴最完美的成功。
当然，这些道理温瑾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难得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因为除夕宴的缘故，所以温瑾的伙食比平日不知道丰富多少，肉菜也比平日多了好几个——所以忍不住想多吃几口。
陆敬言见人毫不收敛地往嘴里塞东西的样子，心里觉得有趣。
温瑾本来就长得稚嫩，皮肤白嘴巴红，所以当他嘴里塞满了食物时，颇有几分仓鼠的风范。
啧，可爱。
出于一种难以言说的怜爱和同情，陆敬言像老妈子一般嘱咐了一句无意义的话：“皇上慢些吃，细嚼慢咽，油大的菜就少用些，免得坏了肠胃。”
温瑾闻言，顿了一顿。
他促狭地瞥了对方一眼，悠悠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担心自己。
哪怕认知里清楚自己是被对方一直记挂着的，但真的被对方的关心照拂到的时候，尤其是在这种聒噪又混乱的环境当中，温瑾心里不免泛出了几分暖意。
这摄政王待自己还真是好。
温瑾略略垂眸，只用半张脸对着对方，很明显地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
但他还是把嘴里的事物嚼吧嚼吧咽下了，认真回答道：“谢摄政王关心，朕明白，这话之前尹太医同朕说过的。”
陆敬言：？
作者有话说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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