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麒麟》日发NK

8、08

　　8.
　　当马车经过了一日的奔波，还没到达目的地但已经是月上西山了。
　　火岚的酒已经醒了，在摇晃着的车厢中他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竟是看见菊善近在咫尺的俊脸，长长的睫毛安然的垂下……他睡着了？火岚正想远离他的脸时，却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被搂在他的怀中。

　　“你……放开我！”他用尽力想要推开那昏睡的身躯，但却一点力也使不出来，推了半天也无法从菊善怀中移出半分。
　　他不是说当自己是好朋友吗？那为什么要趁自己晕倒（是醉了……）的时候把自己抱得这么紧？难道他还想对自己做什么吗？可是刚刚从醉酒中醒来的糊混脑袋根本理不出一点头绪。
　　“菊善……菊善！快醒醒！”慌忙中他大叫起来，力气虽小，但声音却很大，在安静的夜晚里分外响亮。

　　“……小岚，我耳朵好痛，你不要再叫了……”看来菊善已经被火岚的狼嚎声弄醒了，而且还十分痛苦，他单手揉了揉耳朵，但是另外一只手却没有放开火岚。

　　“什么事了公子？”听到车厢里发出奇怪动静，车夫问。
　　“没事，继续赶路。”菊善的口气即转为平淡。

　　“你！你放开我！你不是说不碰我的吗？”火岚努力的挣扎着，盯住菊善的红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菊善见火岚生气于是放开手，几乎同时，火岚一下子就扑到车厢的另一边，微红的脸颊贴紧冰凉的车壁不断的喘息着。

　　“你刚才晕过去了，我怕你在剧烈晃动的马车上撞到头才抱紧你的，你可不要误会啊！”菊善慌忙解释着，一边伸手就要去扶火岚。
　　“别碰我！”喉咙发出颤抖的声音，火岚紧紧的将瘦小的身躯缩在车厢的角落，不断的发抖。
　　“小岚？”菊善收回伸出的手，不安的看着抖得厉害的人儿，“我真的不会再碰你了，你不要害怕，好吗？”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关乎之情在那温柔的话语中尽现。

　　不是！不是……那不是害怕！为什么身体突然失去力量，为什么醒后心跳突然加快，为什么会感到燥热不安……火岚这时心里突然明白了！他紧紧的抱住双膝，尽量将头往下埋，不想让菊善看见此刻自己的模样。
　　雪白如雪的肌肤，血红放光的眸子，尖锐长出的獠牙……还有浑身不断发热心跳加速，那是所有麒麟即将变化前的征象。

　　原本以为角没有了虽然没有法力，但是至少还能保持人形……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连保持人形也不可能了……火岚心里悲痛不断。
　　他不想让菊善看到自己的模样。

　　火岚想离开菊善，有多远走多远，如果可能即使是化做灰尘他也会选择，但是他一点力气也没有，现在连动也不能动。
　　如果刚才没有叫醒菊善，那么自己在他怀中变回麒麟是不是比较好一点呢？火岚想着。

　　“小岚？你怎么了？”菊善大概看出了一点端倪，他慢慢考过去，“你不舒服？”
　　火岚此刻咬紧牙关，拼死在阻止自己变化。

　　“天啊！你的额头好烫！”菊善在碰到他额头后惊叫起来。
　　“子仪！过来！子仪！”他揭起车帘叫着，郭子仪马上以更快的速度从后面的马车飞进车厢。
　　“怎么了？”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公子会有这么紧张的表情，郭子仪暗暗心酸。
　　“小岚他突然烧得很厉害，你快看看他！”菊善轻易的把火岚从角落拉到面前时，发现他早已没有意识了，心里大慌，“是不是早上吃的东西有问题？对了，上车后他还喝了点酒，难道是酒里面……”
　　“公子！什么毒也不会过一整天才发作的！”郭子仪打断了菊善的臆断，他伸手探着火岚的脉动，眉头皱紧。

　　“怎么了？”菊善发现郭子仪的脸色变得严峻，心里像十五个吊桶般上下着。
　　“……公子，不行了，”郭子仪转过头来，“他的脉象很弱，弱到像是……”说到中途又停住了，眼睛怯怯的看着菊善。
　　“说。”菊善闭上眼睛。
　　“像死人一般。”说到这里，郭子仪原本妩媚无限的脸此刻变得凝重。
　　“他还活着！”菊善指着火岚不停抖动的身躯。
　　“但像死的一样。”郭子仪想了想，“公子，我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看他脉象也知道他挨不了多少时间。”
　　“……”
　　“不如就这样把他扔出去，让他自生自灭吧。”
　　“……”
　　“车厢里有尸体，入城时被发现会很麻烦的，而且公子是千金之躯，怎么能跟这样快死的人同居一车呢？”
　　“……”
　　“公子和这人不过是认识几天……我想……”

　　“子仪，我叫你过来是希望，救他！”菊善的脸色早已变黑，他一字一句说着的话语，像钉子般在郭子仪心中敲着。
　　郭子仪幸灾乐祸的好心情已经没有了，取代的是无边的黑暗。他不是没有见过菊善这样的表情，而是从没见过菊善用怎么凶恶的表情看着自己。

　　他明白菊善的意思。
　　于是他慢慢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恭敬的递到菊善的面前。

　　菊善一手接了过去，正要打开瓷瓶的口时，郭子仪微微颤抖的声音再度响起。
　　“公子请三思……这是最后一次的分量，如果公子这个月内不能赶回京城的话……”
　　菊善挥了挥手，示意郭子仪不要再说话。

　　只见他把火岚轻轻的放平在车厢中，然后把瓷瓶的塞子打开，小心的把里面白色粉末倒入火岚口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粉末呛到火岚，他轻微的咳嗽了几下。菊善于是把放在车厢旁边的酒瓶拿过来，举头喝了一大口，然后慢慢的靠近火岚那鲜嫩欲滴微微张合的嘴唇。
　　……

　　马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依旧在狭窄的山道中以有条不乱的节奏奔跑着，只不过马车上的车夫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郭子仪。
　　月色下的郭子仪看上去另有一番姿态，但那抿合的樱唇似乎带着不可宣泄的怨气，而他眼中打着圈儿的水光更证实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