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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放晴 ...


  •   第二天果然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步莼尚未起床时,颇为耀眼的阳光已然叩响了窗扉,她养在窗台的几盆多肉挺着丰润的身体尽情享受着清晨的日光浴。

      她也伸着懒腰起床。

      早餐是加了鸡蛋和黑椒酱的油酥手抓饼,配上一碗冲泡的玉米糊,桌上热气袅袅,手抓饼和米糊都有些烫,步莼一边慢慢吃着,一边刷着手机,朋友圈里已经被白茫茫的雪景照全部占领。

      她背上包出门的时候,谌祯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他眼底有很重的乌青,头发也乱糟糟的翘起了好几缕。

      “去哪?”他沙哑着嗓子问。

      步莼想劝他多喝水,但他叛逆得很,总听不进去她的话,也就干脆作罢。

      “和舒佑约了去闵山看雪景。”舒佑是步莼的大学舍友,家也在这个城市,所以假期里两个人也时常约着一起吃饭或者出游。

      闵山是附近的一个小山头,山不高但树很多,被围起来建成了一个小型的森林公园,偶尔能看见松鼠和野雉出没,还修了一圈健身道和一些娱乐设施,很受附近居民喜欢。

      谌祯沉默了。

      他原本就是没话找话,问完了反而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气氛一时僵住了。

      步莼着急去赶公交,因为舒佑家离那边更近一点,她怕舒佑等太久。

      “那,我先出门了。冰箱里还有几块手抓饼,别忘了吃早饭。”她随口叮嘱了一句就朝门口走,步履略显匆忙,像是要躲闪谌祯接下来可能会说出口的话。

      就在步莼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谌祯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

      “步莼。”他说,“我们试试吧,交往。”

      步莼弯下的腰顿住了。

      她缓缓站起身,回头去看谌祯的表情。

      但他没什么表情。

      只有憔悴的脸色和青色的胡茬十分不合时宜地装点那张本应充满傲气的年轻的面庞。

      见步莼不答话,谌祯皱了眉,低头不耐地搓了搓脚后跟,“我看见了,血。”

      “我这几天也想过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步莼略显惊讶,“你很介意?”

      她没想到向来桃花不断的谌祯居然会对这种事这么在意。

      谌祯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以为我愿意?如果被我爸知道了肯定要打断我的腿。我只是觉得我们得对这件事负责。”

      谌祯很难描述出他那天早晨起来,发现满床不堪入目的凌乱,自己身上明显的痕迹,还有床单上那点血渍时的心情。他陷入了怎么都走不出的混乱和迷雾,他也想像个没事人一样躲开,假装一切如常,但他的生活的确被那件事搅得一塌糊涂。

      或许步莼能帮他走出这个困境。

      就像同样的甜品吃到后面越吃越索然无味,当他习惯了和步莼的亲密相处以后,或许就能把那晚的事轻飘飘揭过了。

      步莼垂下眼,让谌祯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你不必勉强的。我们就这样做姐弟也挺好,叔叔那边不会知道的,我也不会让妈妈知道。”

      “姐弟,挺好?”谌祯突然上前几步,“这真是你想要的吗?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你可没有,为什么不走?”

      谌祯每质问一句都要逼近一步,步莼不禁后退两步,很快抵在了鞋柜上退无可退。

      “答应和我交往,不然你今天就不要想出门了。”

      谌祯总是这样霸道又豪横,既不许别人反驳他,也不接受别人的拒绝。

      步莼轻而又轻地叹了口气:“小祯,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

      谌祯很少见到步莼那副神情呆板的脸露出这样无奈的表情,她对他总是温和又包容,哪怕他说再多伤人的话也从来不以为意。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步莼有点新鲜,忍不住想看她露出更多的另一面,他拿起步莼一只手搭在自己腰上,凑近了问她:“为什么不愿意,是对我不满意吗?姐姐?”

      手掌下男孩的腰劲瘦而有弹性,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感受到他肌肤的热度,步莼想收回手,却被谌祯死死摁住。

      “试试吧,直到我厌弃之前。”谌祯在她耳边轻喃着。

      *

      白雪压青松,青松垂石钟。

      石钟被远远的一颗雪球砸中,发出一声闷响,微颤着摇落了一地碎雪。

      “怎么了啊你今天。”舒佑又团了一个雪球,飞快砸在了步莼背上。

      “没有,就是想一想好多年没打过雪仗了呢。”步莼把其余情绪都抛到一边,也不甘示弱地团了两个雪球,趁舒佑不注意向她发起了偷袭。

      不一会儿两个人都沾了一身雪,像刚从雪堆里打过滚儿似的。

      累得气喘吁吁的两个人坐下休息,舒佑变魔术一样从包里掏出两个橙黄色的模具,一个是小鸭状,一个是小猫状。

      舒佑先往小鸭模具里塞了一堆雪,合上磨具一压,再打开时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小白鸭已经成了形。

      她把小鸭放到了步莼面前,表情严肃地说:“看着,这就是那个让你不开心的人。”

      无情的铁手猛得一按,小白鸭立刻变成了一摊稀碎的鸭饼。

      步莼一时绷不住笑了出来。

      ——————

      步莼有一点不为人知的小癖好。

      虽然她是人尽皆知的好脾气,几乎从没和别人红过脸,但就像平静的海面下实际上暗流汹涌,步莼也有充满了攻击性和侵略性的另一面。

      她喜欢拳击,最擅长的是泰拳,交手时可以轻易击倒两三个同时发起进攻的对手,她喜欢一直打到筋疲力竭,为此教练们常常轮番上着也不够用。

      她没想过对身边的人动手,但是当谌祯一步步逼近的时候,她的确少见的起了些出拳的冲动。

      谌祯还激发过她另一种不为人知的冲动。

      那晚喝得醉醺醺的谌祯和平日里都不太一样,他像是卸下了用以防备外界的尖锐外壳,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还黏黏糊糊地叫她姐姐。

      翻出了柔软肚皮的谌祯没能引起步莼的怜爱,反而让她开始好奇如果他被绑缚和刺痛时,是不是也能用同样满是信任和依赖的眼神看着她。

      步莼想试一试。

      虚张声势的狼狗蜕下伪装的外皮后宛如待宰的羔羊,四肢都被鲜艳的红绳捆绑束缚着,呈大字型被摆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既然是屠宰,怎么能不见血呢。

      尖利的剪刀轻轻划过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即使只是草草地游走了一圈,依然在上面划开了一道不起眼的小口,鲜血浸染了洁白的床单,像绽开的雪中红梅。

      步莼想起他被划伤时那惊惶失措的无助眼神,和今天那步步紧逼的样子,难免苦恼,原来羔羊是不长记性的啊。

      她明明想就此放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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