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Abell》灵魂解码

15、chapter 14 不复

　　我没拨通电话。
　　理由是他的电话关机了。
　　为什么呢？是不是新办了一张卡，这个旧的卡还没来得及换掉？
　　为了证实猜想，我回到医院去问那时见过平生的护士。
　　“没有啊，一直是这个号码。”说着，她翻开册子的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平生两个大字，电话号码与我拨出的无异。
　　顿时感觉心凉了一截。这时的我还没往最坏的方面想，只是觉得奇怪。
　　我向她道谢，转身离开这个办公室。路上碰巧遇到给我执刀的医生，他对我打招呼，并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了？最近太忙连你出院都不晓得。”
　　“没关系，多亏您，现在感觉好多了。”
　　“这不算什么啦，要谢，还是多谢给你捐肺那个青年的家人。”
　　“嗯……对了，那个捐肺的人呢？是谁啊。”
　　“一般来说是保密不让说的，但是听说你们认识——”
　　“嗯？”
　　“是说叫‘平生’吧，还有啊，既然他捐了肺，那一定是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个青年肠癌晚期了。”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无疑是晴天霹雳，当时医生还说了好多，但最后我只听见一句话：“节哀。”
　　*
　　我才发现自己犯了天大的过错——我从没想过珍惜他们。
　　*
　　我去了故事开始的地方。
　　那里的天气一如我第一次去时恶劣，狂风大作，雪花飞舞。
　　这里一片灰白，就像散落的烟灰盖住了屋瓦。我望而生畏，下车后立在原地，冬风使劲吹着我裸、露在外的皮肤。
　　我感觉脸蛋快变成坚硬的冰块，然后被风无情敲碎，裂成一道道沟壑，摸了把头发，发丝冻的僵硬扎手，我甩了甩手，把手揣进口袋。
　　这里的天气如我的心荒凉。
　　狂风暴雪，找不到星星的迷路之人，在雪地里深陷挣扎，最后冰冷到麻木，然后死亡，消逝。
　　*
　　夜海有一家出名的酒吧，夜里就乘车去了那。
　　我挺着坚硬的背脊，生疏的推开酒吧的玻璃大门。门开的那瞬间，室内的热流像一股海浪涌上来，冷热交加的我打着颤开了卡。
　　但我是蹦不起来的。
　　我不如他们活泼有力，因为我是个病秧子，单薄的背跟块木板一样。我难过的喝着闷酒，在卡座的最角落里。
　　可以说，我占据了这个卡座——啊，不对，是孤独。
　　大概没人能注意到这个空荡的卡座是有人的。
　　我以为我能自己孤独的在这坐一整夜，但是我想多了。
　　我以为我能看着他们吵闹而独自寂静着，但，我还是想多了。
　　因为我遇到了野向葵。
　　他在这玩的不亦乐乎，那个身影无数次从我的座前飘过，没有一次看到我。
　　在五分钟前，他停歇下来的时候，扭头注意到了这个空荡的卡座，注意，是先注意到卡座。
　　野向葵捏着酒走向这个座位，我便看着他——这是的我以为他是看到了我，而我还对着他笑了下。
　　结果当他走近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耶，这个座位没人的吗？”
　　“我不是人吗？”
　　我眼皮耷拉着，毫无精神的瞥他一眼，又转回来注视着酒杯——其实是我在羞涩，不知所措的羞涩，心里责怪着早知道就不要说话了，装个透明人多好。
　　“宋裕明？”然后他如我所想那样叫了我的名字。
　　“看到我了？”
　　“刚刚太暗了没看见。”他侧身坐下来。“这一年怎么样了？”最客套的问话。
　　我递给他一杯啤酒，道：“挺好。”
　　假的。
　　“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后彼此都在沉默。
　　一瓶见底，想拿另一杯接着喝，才想起那一瓶自己方才给了野向葵。
　　算了，医生出院前嘱咐过不能喝酒的。
　　“听说你交了女朋友。”野向葵点起烟看着我，我看着他嘴里的烟，心里痒痒。
　　难耐的咬起嘴唇，斟酌着他刚才的问话。为什么会问这个？
　　“没啊，听谁说的？”
　　“你的书迷啊，天天磕你和一个女生的CP，不过那个女生是谁我不认识。”
　　“你认识我的书迷啊？”
　　“你傻啊，我看你微博底下全是说这些的。”
　　“哦，问这个干嘛。”我问出心中的疑惑，也或许是我多疑。“没什么，就是了解一下。”
　　“好吧。”
　　他丢掉手里的啤酒罐，朝我挥挥手，“再见，先走了。”
　　“啊，好。”
　　*
　　生活变得更无聊了，不出门的日子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只有偶尔出去买一次东西才会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是有那么多鲜活的人的。
　　我常常感叹活着真好，仿佛已经置身泥壤，周遭一片恶臭。
　　但只是心被埋起来了。
　　一个人的心脏常年被埋在地下，由于受到土壤的侵蚀，心脏会慢慢腐烂，变成养分。那么谁会在这片土地上播种，浇水，然后长出花呢？
　　不会的，我只知道，遇到这样一个人，一辈子只有一次而已。
　　*
　　小助理告诉我，近期有个书迷会邀请我参加——不止邀请我一人，举办方还邀请了很多大火作者参加，类似于一个交流会，而且挺方便书迷们的——假如一个书迷喜欢的几个作者都出现在这，那样该美好啊。
　　不仅如此，还有流量明星来助阵演唱；当然，这种好事怎么可能是免费的呢……
　　然而我只关心那个明星是谁。
　　*
　　等待的时间里，传来一则不太好的消息。
　　那天的天气预报，主持人说有个新的龙卷风即将登陆，夜里就刮起了大风。
　　那是从太平洋海面上刮来的飓风，带着咸涩和暴躁。
　　照常洗漱完准备睡觉的我被大风吓了一跳，那声音就像要掀翻我的屋顶把我卷走一样——我已经开始幻想自己飞上天的样子了，那之后还会活着吗？
　　别想了。
　　我打开微博，照常点开私信，置顶是清川。
　　那一栏又安静又热闹。
　　热闹的是我，安静的是他。他好像死了一样，从来不回我，只有看到他的最新消息我才知道他是活的。
　　大脑犹豫着操控手指打开，里面是一个月前的短信了，我给他发的：“我想你了。”
　　我以为他会回我的，因为这个号是有认证的，他应该认得出我吧？
　　不会的，那只是我幻想的“以为”，实际上，大脑清醒的一面一直在告诉我：“你并没有对他说过这些，他是不知情的，他只会觉得有个写书的作者迷上了他。”
　　我的常常为这些纠结着，该不该停下？无数次说停下吧，但还是止不住想和他说话的欲、望。
　　“叮——”微博发来一条最新消息。
　　猜猜是什么让我的心脏猛的缩紧？
　　不是他的私信，是一条热搜。
　　上面写着：“当红男星洛亦轩确认有新恋情！！”
　　我感觉自己的脸色一定惨白极了，并且心脏和身躯一并烂掉了——不然为什么太平洋刮来的飓风会穿透我的身体呢？
　　席卷一切的猖狂无礼，无力的流泪。
　　躯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使我的指尖发颤，点了好几次才点到那条新消息。
　　文字是这位狗仔对图片的解说，配图则是偷拍的清川和一名女生走在一起的样子。
　　“今天小编出门买面条，偶遇当红男星洛亦轩，虽然洛亦轩戴着口罩想隐藏自己真实身份，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他正挽着一个苗条女子在街上逛街，那名女子身材纤细高挑……”我看不下去了。
　　“砰——”我激动的把手机摔出去，眼泪不受控制的狂奔而出。“假的、假的。”
　　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心脏越缩越紧，紧到我要大口呼吸才能舒服一点的程度，这颗心提醒我，这不是假的，配图配文，一字一图都摆在这呢……
　　他一开始就不是你的啊！抱什么希望呢？！你凭什么抱希望？
　　*
　　我不安的躺在床上一整夜，一整夜都在重复一件事。
　　我在和他的微博聊天栏发信息：“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
　　“对不起。”
　　重复着重复着，无意义的，却是在宣泄我的情绪。
　　对不起，我不该把负面情绪宣泄在你身上。
　　可是，是你害我这样的。
　　但是，我为什么要把你当成是我的？
　　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