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离经易道》a伦

2、第二章

　　第二章
　　爹娘死后，言卿一直游串在西市中，日子久了，他开始习惯了没有爹娘的日子。
　　这是很无奈的，没有哪个孩子愿意这样。
　　在西市里，没有父母的管束，他会跑到很远的地方玩耍。言卿肚子饿了，他就会去偷市集里的东西吃，他总是跟朋友说他偷东西从来没有被人发现，可朋友跟着他去偷吃的时总是被发现，然后被爹娘屁股都打开了花。
　　其实他不知道是市集的商人们都知道是他偷的，只是不愿揭穿他罢了。
　　纯阳弟子圣虚子道长游历长安时，言卿总是跟在他后面，起初圣虚子道长并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后来才发现言卿是想要偷他的东西，圣虚子不想与他纠缠，便把身上仅有的钱财都给了他，但是言卿并没有接受，而是如往日一样跟着他。
　　圣虚道长无奈，故意在野外熟睡，看他要做些什么？道长没想到言卿竟是把他的剑偷去了。
　　道长看着言卿吃力的双手持着自己的剑，砍着一个贴着一张头像的木桩。
　　圣虚子道长走过去问他：“木桩上贴的人是谁？”
　　“是坏人。”
　　“坏人是谁？”
　　“你是傻子嘛？坏人你都不知道。等我长大了，我要做最厉害的大侠，杀尽天下的坏人。”
　　道长一脸尴尬，竟然被一个小孩说是傻子。有些生气的想从言卿手里抢回自己的剑，奈何言卿身小灵活，道长竟是没有捉住言卿。
　　在玩闹中，道长看见言卿怀里有一块玉佩。
　　道长一探手，言卿怀里的玉佩便到了道长手里，道长看着手心里的玉佩，一脸严肃，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竟真的放得下！”
　　言卿见自己怀里的玉佩到了道长手上，那是母亲给他的东西，他连忙丢下剑去道长手里抢回来。
　　道长也没有为难，任由言卿抢去，只是剑指一弹，地上的剑一下自动回到了道长的背上。
　　道长对言卿说道：“小屁孩，我当你师父如何？”
　　“不要！”
　　道长无奈的笑了笑，竟然被拒绝了。想到多少天才少年想要拜他为师，他也是不屑一顾。
　　“我当你师父，我可以教你功夫，做大侠，杀坏人。”
　　“真的？”
　　“当然！”

　　后来，圣虚子道长收了言卿为弟子，送他到纯阳宫学习。圣虚子道长游历惯了，虽然收他为弟子，但却从来不管教言卿，而是交由纯阳大师兄代教。
　　自从言卿进入纯阳宫，师父圣虚子不知又去哪里游历去了，不知所踪。
　　在纯阳宫中，言卿调皮并且总会偷东西，因此总是受到其他纯阳弟子欺负，纯阳宫檐下终年扫雪的是他，喂鹤的也是他。
　　言卿不喜欢这里，在纯阳的日子，还没有在西市里的自在。

　　九岁那年，大师兄说可以去万花学习，言卿便对大师兄说他想去，其实言卿并不是真的想去学习，他只是想离开纯阳宫罢了，只要离开纯阳宫，去哪里他都愿意。
　　言卿便随师兄弟们一起来万花“学习”，去往万花的师兄弟们总是三五成群一起玩耍，而他总是孤单一个人，独占一桌，无聊的玩弄着茶具。
　　言卿索性有时会逃课出去到处玩耍，就在这个时候他在崖亭中遇见了话梦。
　　他看到话梦时，简直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即使话梦不会说话，他也觉得自己知道她在想什么？言卿教她茶道，教她识字，和她玩耍。言卿感觉很自在，这让他回想起自己在西市玩耍的时候的心情。
　　在西市的时候言卿偷习惯了，到纯阳也是会偷东西的，但是他不再偷吃的了，他总是会去偷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然后玩够了他又会还回去。师父总是要罚他抄道德经，但他却总是拿给话梦帮他誊抄。
　　有一次言卿偷了同门师妹的门派衣服拿去送给话梦，话梦拿到言卿送给她的衣服很开心，用手抚摸着衣服，从衣服中扯出了肚兜。话梦一下脸红了，还好言卿没有看到，她马上用衣服把肚兜裹起来包在怀里。
　　言卿说下次来看她的时候希望她穿上。
　　第二天，话梦便穿上言卿送给她的衣服，可是好几天言卿都没有来，但她一直穿着，就算是洗了未干的湿衣服他也穿着来到亭子边，她就怕言卿来了没看到。
　　终于，言卿来看她了，言卿终是看到了话梦穿纯阳衣服的样子，有些小，但很可爱。话梦总是有些害羞的把裙边往下扯，一个人的时候她都不觉得有这么短。言卿看到这般就知道话梦肯定是嫌弃裙子太短遮不住膝盖。
　　言卿对她说道：“别扯了，纯阳的师妹们穿的可比这短多了，都能看到屁股了呢！”
　　话梦吓了一大跳，脸更是红透了。更加扯着裙摆端坐在亭中蒲团上。

　　转眼间，言卿十七岁，话梦十六岁了。
　　崖亭中，话梦看着圣贤书，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一旁，言卿耍着青铜剑，剑锋凌然，快如闪电；崖亭下，习字弟子似未曾变化，却不知女童走了几波？男童又来了几批？
　　剑止声停，潇洒收剑，言卿站在崖边望着远处的三星望月，接过话梦递来的清茶，对话梦说道：“梦，我们去长安吧！”
　　不是询问，更不是请求，言卿说过要带话梦去长安寻医治好她的不语。然而对于话梦而言，能不能说话此时的她并不是那么在意了，她只希望能陪在他的身边，所以去哪里都可以。
　　清风起，风中两人凌乱了发鬓，衣袂飘飘。言卿迎风举杯饮尽了杯中茶水，将一饮而尽的茶杯丢下了崖下，有一种临行前饮酒摔杯的气概。
　　话梦纤细柔弱，楚楚动人，裙摆飘飘，她在清风中压住自己的飘动的发鬓。只是话梦看着摔下悬崖的杯子心中满是心疼，满脸写着生气。
　　言卿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一个旧杯子而已罢了，摔了一个亭子中不是还有五个吗？他看到话梦在纸上写道：“那是我们的杯子。”
　　话梦写下这段话时，满脸写着委屈，言卿若是再说一句话估计眼泪就要落了下来。言卿看话梦这般委屈也不敢再调侃一句，他觉得女人总是把情感放在一些无所谓的东西上。
　　言卿拉着话梦走出崖亭，叫话梦张开手站着别动。言卿离开话梦几步，然后向话梦跑来，当跑到话梦身旁时，言卿搂着话梦的腰，脚踏崖边青石，一跃便飞上了青天。
　　“逍遥游”纯阳绝世轻功，一段踏青天，二段入云霄，三段游九州，四段与天齐，炼至极致可携带万斤重物遨游九州，曾经有一位纯阳大侠，背负八千斤西极烈日剑，遨游四海。
　　看言卿搂着话梦直入青天，可见言卿已经将“逍遥游”修炼的小有成就了。言卿带着话梦飞翔在天空中，话梦刚开始有些害怕，紧紧的搂着言卿的头，但她却睁大着眼睛，惊讶此时所看到的景象。
　　话梦搂着言卿的头完全遮住了言卿的视线，此时言卿不仅展示出精湛的轻功技巧，而且更加表现出了盲飞的超高境界。

　　他们飞过一片花海，言卿知道这里是万花奇景晴昼海。但对话梦而言，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从她惊奇的眼光中不难发现。
　　言卿好奇难道话梦生活在万花那么多年都没有离开过聋哑村？
　　晴昼海又名花海，顾名思义这里一片花海，奇花异草聚集在这里。此时的天空也格外空明，与繁花锦簇的花海相映，凡人到此，皆惊为人间仙境。
　　话梦高兴的在花海中奔跑，似一个天外仙子初到人间，言卿跟在她的后面闲庭游步。
　　突然话梦从远处跑回到言卿身后躲了起来，揪着言卿的衣袖。言卿有些警戒，花海虽美，但时常也会有偷吃草药的野兽出没，这些野兽对言卿来说大可不放在眼里，但是对未曾修炼武功的话梦来说却是致命的。
　　言卿看着话梦奔跑过来的地方，并没有出现什么野兽，倒是出现了几个人影。花海乃天下奇景，出现几个云游侠士或几个万花弟子不足为奇。
　　言卿没想到话梦这么惧怕生人，言卿朝着人群慢慢的走去，话梦揪着他的衣袖跟在后面。
　　前面的人变得越来越多，有人在这里作画吟诗，有人在逗妹耍帅；当言卿带着话梦走进人群中，两人显得于众人有些格格不入。人群中不少人和言卿穿着一样的纯阳宫道服，但他们看言卿的眼神并不是看见一个同门师兄所应该有的眼神，这眼神中倒是能体会到几分怨恨。
　　众人也是看着言卿，虽没有怨恨眼神，但是也不是什么崇拜眼神；他们的神情就像看见大唐驿报中所说的昨日抛妻弃子与小三浪迹天涯的男主就是言卿一般。时不时还看了一下言卿后面的小姑娘，话梦一直低着头，但余光瞥见了所有人的异样。
　　言卿不管别人什么眼神，不为所动，毫不在乎，径直带着话梦从他们中走过。几人窃窃私语。
　　“偷习《纯阳诀》，欺师灭道，打伤同门师兄，被逐出纯阳宫的人可是他？”
　　“正是此人。”
　　“在下倒是听说，此人是个武学天才，生太极之内，纯阳大师兄都不能敌。”
　　“天才又如何？欺师灭道的败类！”
　　“、、、、”
　　穿过人群，话梦自然听见了他们的私语。话梦站住了，言卿哥哥怎么可能是欺师灭道的人？言卿哥哥被逐出纯阳宫了？
　　言卿发现愣住的话梦，回头看见话梦满眼泪水。言卿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替话梦把眼泪擦干，安慰道：“别哭啦，又不是我死了，我就算死了，你也不用哭这么厉害啊！哈哈哈哈”。
　　言卿这般笑着安慰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能又默默的替话梦擦泪。

　　他们决定三天后就前往长安。这几天言卿一直陪在话梦身边，帮话梦整理出行的行李。话梦会对用久了的物品产生感情，特别是有关言卿的东西。话梦什么东西都想带着去长安，言卿安慰说，到了长安给她买新的，话梦也是不乐意。
　　夸张一点说，锅碗瓢盆话梦都想带上，就连崖亭中剩下的五只茶杯他也想带去长安。话梦卷着被子，言卿就知道她连被子都想带着去长安，言卿连忙阻止。
　　两人在哪相互扯着被子，有来有回。言卿安慰的说道：“梦儿，到了长安我给你买真丝棉被，这不用带去了。”
　　话梦不听，硬是要带去。在纸上写道：不是自己的被子晚上睡不着。
　　言卿一看，迟疑了一会，觉得这是个大问题，话梦睡不着他还是很心疼的，在考虑要不要把被子带上。
　　但是言卿回过神来，还是坚决不让带，言卿想了想，这要是连被子都带上，这床也得搬着走啊。言卿坚决不让带任何大件的东西，话梦虽然委屈，但是还是听了言卿的话。除了那件言卿送给她的纯阳弟子衣服，言卿说不能穿了就不要带上了，话梦硬是要带上，言卿只好作罢。
　　东西收拾完了，虽然都是小件，但是放在一起就是一大包了，言卿用床单一样大的布把东西包起来背在后面，从后面看言卿的腰以上全被包裹遮住了。
　　言卿背着大包，带着话梦来到三星望月，他们是来找万花谷主东方宇轩拜别的。好歹万花谷收留了话梦十三年，这也算是话梦的家，出远门还是要来拜别一下的。虽说拜别之事还是他们走出聋哑村村门口，村长提醒他们的，不然言卿估计想不起来这般事。
　　东方宇轩看着眼前的少女，都快忘了谷中还有这样的孩子，但是提到十三年前，谷主变得清晰了起来，十三年前正是安史之乱之期，从长安收留的孩子并不多。谷主想起了十三年前，长安十八户灭门惨案，惨绝人寰，天泣飞雪；其中一户全家一百多口人无一生还，惨不忍睹。
　　东方宇轩看了话梦的拜别书，见话梦的字温文儒雅，娟洁秀美，便送了话梦一只笔，笔与平常笔一般大小，却很精致，盒子上嵌着两个字“比心”，一看就知道是这支笔的名字。
　　拜别期间，谷主特别在意话梦身边的背着大包的言卿，言卿几次眼神对上谷主，但并未与谷主说一句话。
　　拜别了谷主，言卿和话梦来到云锦台，这便是出入万花谷的必经之地。
　　此时的他们一个欢喜，一个有些忧伤。
　　言卿满脸欢喜，因为终于可以去长安了，医圣说过长安一定有人可以治好话梦的不语。
　　话梦一脸忧伤，因为她不知道离开万花谷后的未来是怎样的，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