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通话》卷子夏

7、第七章

　　等到下课铃响起，抬头先撒了会癔症，沈星楼才慢慢清醒。
　　旁边的李烨源看他结束癔症，把拧开的保温杯递给他。
　　沈星楼接过来，小口小口的抿着喝了几口，是八宝茶的香味。
　　刚睡醒的他脸上还带着潮红，眼皮还在耸拉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看起来无辜又乖巧。
　　等到他想把校服外套还给李烨源，却摸到中间有点点濡湿的时候，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这个该不会是口水吧，但不是口水又是什么呢？
　　本来就带点潮红的脸，直接变得通红。
　　隔壁李烨源瞄了眼校服，大致还是了解同桌趴着睡会流口水的习惯，看沈星楼脸红他更是笑意漫延上眼角。
　　“我帮你带回去洗，明天再带给你好么。”
　　闻绘锦在旁边插嘴：“有什么不好，正合他意。”
　　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到家之后，沈星楼先把那件校服用洗衣液泡了，洗漱完之后，蹲在卫生间里吭哧吭哧的开始洗。
　　可是从来没洗过衣服，这个小懒蛋哪里会洗衣服，只是简单搓了搓就开始过水，拧干之后闻了闻，还是叫了奶奶过来，“奶奶，平时你给我洗完衣服之后会香香的，我这个怎么没有香味？”
　　等奶奶给倒上柔顺剂，把衣服泡进去，又等了半个小时，彻底把衣服洗好晾在阳台之后，才安心回屋。
　　第二天早上，李烨源收到一件带着清新柔顺剂味道的校服外套。
　　自此晚上回家之后，李烨源不再长时间和他聊天，一般都是嘱咐他记得调闹钟，衣服多穿一件诸如此类。
　　但是晚安渐渐从单纯的“晚安”到“宝贝晚安”，听过一次奶奶叫沈星楼“小乖”之后，连“晚安宝贝”也变成了“晚安小乖”。
　　有时故意想逗沈星楼还会压低声音发一条晚安的语音，这个时候如果沈星楼不回复他了，一般就是成功了。
　　李烨源现在已经不再坐家里的车上下学了，而是骑个山地车，背个书包，包里装的不是书本，而是给沈星楼带的早餐。
　　少年常常穿一身规规矩矩的校服，加上一看就价格不菲却也款式简单的板鞋。
　　他经常早上把车停在沈星楼家楼下的单元门口，等在一边，有时也会去上楼敲门。
　　两个老人宽厚和善，爷爷更是风趣幽默，时间允许的时候，他会上楼和爷爷奶奶聊天，一般都是沈星楼又赖床起迟了的时候。
　　他会接过奶奶塞过来的各类零食，听奶奶催沈星楼洗漱，带好上学用的东西。
　　沈星楼的妹妹还在读初中，本可以迟点起床，但是小姑娘从来不赖床，有早起的习惯，于是经常是几个人看着沈星楼进进出出，手忙脚乱。
　　次数多了，李烨源大致也就知道沈星楼一身的娇矜劲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来连妹妹都会宠让他。
　　此刻的他，还没有想到，以后把沈星楼宠的五谷不分，彻底变成一个懒蛋的是他自己。
　　在某人的刻意为之下，李烨源一直和沈星楼做同桌，一直到高三换了一个班主任之后才分开坐。
　　两个人一直同进同出，关系越来越好，“星宝、小乖、乖宝。”这些都是李烨源对沈星楼私下底的专属称呼。
　　在外人面前的沈星楼还是那个温润但有距离感的优秀三好生，但在李烨源面前却越来越大胆肆意、娇气十足。
　　而李烨源对沈星楼的变化也是乐在其中，有意无意的对他愈发放纵，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这些变化，只有他们周围一些如傅恒、豆睿、闻绘锦好友才看得到。
　　两人虽然关系越来越亲密，但是一直没有确定关系。
　　沈星楼觉得还是难以克服心里那关，背负上在世人眼中惊骇世俗的“同性恋”的称呼，特别是想到家里的爷爷奶奶，他就更没有勇气了。
　　其次，一直以来的观念灌输让他觉得不能早恋。李烨源知道他的纠结，没有多说什么，只安慰说等沈星楼觉得可以了再说。
　　沈星楼虽说这样，但看到有女生给李烨源递情书、要联系方式之类，难免还是嫉妒的冒泡泡。
　　但他自觉没什么立场，所以总是脸上笑着，一副风轻云淡不在乎的样子，背地里暗暗用指甲掐住自己掌心的肉。
　　李烨源假装不知他那些心里的小嫉妒，想着还是让沈星楼有点危机感比较好。
　　墙上倒计时日历一张张被撕下来，越来越薄。
　　沈星楼的成绩一直稳定，但随着高考的临近，学习也愈发努力。
　　教室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虽然他们两人和豆睿、闻绘锦、刘明煦等人已经不坐在一起了，但是大家的关系却越来越好，中午都是一起去食堂吃饭，回家也会一起走一段路。
　　随着高考的临近，他们几人聊天的话题已经从各种插科打诨变成了关于各科成绩、学习心得笔记、目标院校的讨论了。
　　豆睿个子停留在一米七五，这使得他走军校校招的梦破碎了，一度表示国家失去了他这个一心报国的人才，难过了好一阵，引得众人一阵安慰，只是离他军人梦破碎没几天，他突然告诉大家，他以后想做个外科医生，问其原因，居然是周末和他妈妈一起看了一部电视剧，他妈妈对里面是医生的男一很是着迷，他也想让妈妈崇拜他。
　　沈星楼一直觉得傅恒和闻绘锦之间关系有点奇怪，傅恒对周围的事情都态度淡漠，但一遇到有关闻绘锦的事情暗地里就有十二分的关心，但也不见他主动把这份关心表露出来。
　　闻绘锦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也看不惯傅恒游戏人生的态度，但自从傅恒表示不再来学校，也不参加高考，家里给他申请了英国的一所名校，去读管理管理学之后，闻绘锦明显话都少了很多，经常会看着傅恒空着的桌子发呆。
　　这两人的关系大概就是还在乎彼此却又不愿表露的前任。
　　初夏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
　　本着让大家放松一下的目的，现在各科老师都不再霸占体育课。
　　体育老师上课也不多做要求，让大家在操场自由活动。李烨源他们雷打不动的是打球，会一直打到下节课上课铃响起，才回教室。
　　沈星楼一般就是打打乒乓球，从小和爷爷练的多，班里没几个人打的过他。
　　在体育课快结束的时候，对面和他对打的闻绘锦说没力气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快下课了，两人拿起外套打算回教室。
　　想到李烨源刚打完篮球，可能会渴，于是他打算绕一下，从超市给他带瓶常喝的能量饮料。
　　闻绘锦笑他像个小媳妇，他也只是抿唇笑笑不还嘴。两人买好东西从超市出来的时候，还没有打下课铃。
　　超市在校园的东北角，两人回教室的时候，走了不太有人走的东边楼梯。
　　刚到二楼平台的时候，听到一阵推搡声，沈星楼和闻绘锦对视一眼，两人都停了下来。
　　闻绘锦小声说：“要不先别管了，到办公室里说一声吧。”两人往下走，准备去办公室的时候，楼上传来明显是有人被踹倒在地，压抑不住的闷哼声传过来。
　　沈星楼听到，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转头一步跨两阶台阶往上冲，还不忘叮嘱闻绘锦：“别跟上来，去办公室。”
　　说完就看不见人了。
　　闻绘锦咬牙往教室办公室跑过去，办公室还在教学楼的最西边。
　　闻绘锦想着沈星楼那清瘦的一个人，就拼命的向前跑，貌似运动会都没有这么努力的跑过，心跳声大到自己都听得到。
　　还好是上课时间，走廊里没人。
　　还没有到办公室门口，她就朝里面喊：“老师，F楼最西面平台有人打架，快点过去。”
　　说完也不管其他，转头接着往篮球场跑去。
　　这边，沈星楼一直跑到接近四楼的平台才看见人，对面几个人听见声音都转过身来。
　　“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滚下去。”楼梯平台上，一个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的男生朝着沈星楼喊。
　　听到这话，沈星楼往上的脚步停了下来，抬眼往他们身后一看，一个瘦小的男生捂着头坐在地上，看不清脸，周围还有两个男生围着他，其中一个有点眼熟，没拉校服拉链，本是青春洋溢的校服也能被他穿的痞里痞气，另外一个稍微矮一点，但是一脸的无赖样。
　　“明志校规，不让学校里打架，处分是留校察看到开除学籍。”沈星楼看着那个让他别多管闲事的男生淡淡说。
　　听到这话，几个人对视，不仅没有走开，还笑了一下。
　　黑皮装作上下打量，眼神却满含不屑，翻了个白眼对沈星楼说：“就你这样的，我一拳能打好几个，叫你滚不滚，等下叫你哭都没地哭。”
　　听到这话，坐在地上一直没有抬头的瘦小的男生突然嗫嚅着说：“沈星楼，你不要多管闲事，快走吧。”
　　沈星楼转头看向他，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沈星楼才意识到，这个男生貌似是他们班的同学，名字叫做陈其，一直坐的比较靠前，性格内向，不张扬，成绩好像还可以，除此之外，对他也没有别的印象了。
　　本来就没打算走的沈星楼暗自把拳头捏了起来，狠声对那三个男生说：“傻X一堆，还在这装大爷，校园暴力是吧，这事我管定了。”
　　说完，就从三楼平台直接走到他们面前，先把给李烨源买的饮料放在了一边，想把还瘫坐在地上的陈其拉起来。
　　沈星楼本是觉得他们不敢在校园里动手和自己打架，怎料，这个平台平时就没有人过来，又是监控死角，本就是这几人经常教训人的地方，一般教训完人，只要对方不敢说出去，根本没人会找他们麻烦，更何况就算说出去了，不承认就行了，又没有人能作证。
　　还没等沈星楼碰到陈其，黑皮就直接拉住沈星楼校服的后衣领，连衣服带人甩到一边去了。
　　后面两个人看沈星楼狼狈跌倒的样子又开始大笑，黑皮更是张口就骂。
　　陈其看到沈星楼跌倒，面带着急，就想站起来，结果又被黑皮一脚踹在地上，沈星楼只听到陈其一声闷哼，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沈星楼看着陈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直接拿起刚刚放在地上的饮料，照着黑皮后背抡过去。
　　后面两人看到沈星楼的动作，赶紧过去。
　　于是，沈星楼还没能反抗几下，就直接变成单方面的群殴。
　　“星楼！”等到李烨源到了的时候，刚冲到楼上就看见沈星楼用手抱着头，旁边的黑皮一脚踢在他的背上。
　　难以言说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李烨源只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血都一下子冲上了头，看着地上抱着头那小孩，心疼和暴怒混在一起，让他没了理智。
　　第一次脏话脱口而出，直接一拳头把那黑皮打翻在地，又开始狂踹，而后面那两人看到李烨源这样直接被吓得没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