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梦》佩子

6、第五章：知心有几人

　　原来，琉璃和玲珑的身世很相似。十年前，济州发了一次洪水，琉璃和玲珑的亲人都死于非命。当时，幼小的她们根本就没有生活能力，只能跟着那些难民一路流亡到了大宁国都宁京。恰好当时皇宫招收宫女，她们就结伴打算进宫。幸运的是，她们都进去了。而且一直一起生活，没有分开过。
　　我有些感慨：“难怪琉璃和玲珑的感情那么好，如果你们长得再像一点，人家都以为你们是姐妹了。”
　　我突发奇想，笑嘻嘻地说：“所谓‘朋友满天下，知心有几人’。不如我们义结金兰。”
　　玲珑，琉璃俱是一震，慌忙道：“主子，万万不可。”
　　我才不管她们可不可，拉了两人就跪了下来：“苍天在上，日月为鉴。我，风绫，今年十七岁。”
　　琉璃和玲珑虽是无奈，但在我的威胁下，也只得屈服在我的淫威下。
　　“我琉璃，今年十七岁。”
　　“我玲珑，今年十七岁。”
　　我们互望一眼，笑着说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结了义后，我们三人抱在一起。虽然四周寒风萧瑟，但是我仍然觉得暖洋洋的。有了琉璃和玲珑两个亲人，这让我一扫之前几天不快。
　　琉璃突然尖叫一声：“哇呀！我们都是十七岁啊。怎么排大小？”
　　这还不简单。我抽抽嘴角：“你们的生日？”
　　谁知两人竟齐声答道：“不记得了。”
　　这次我彻底无语了，我摇摇头：“罢了，以后我们就互相喊名字吧。而我的生日也是你们的生日，如何？”
　　玲珑颦眉道：“我们可以一起过生日。但是，我和琉璃不能叫主子的名讳的。”
　　琉璃一脸赞同，猛点头应和：“对对对，这样于礼不合。”
　　两个老古董！我压下了打人的欲望，甩甩手说：“随你们的便。反正以后我们人前做主仆，人后就是姐妹啦。”
　　两个丫头喜出望外，欢声应道：“是，主子。”
　　月娘弯弯，挂在天空像一抹浅浅的微笑。当时我并不知道，我和琉璃，玲珑许下的那个“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最终没有实现。但是，琉璃和玲珑却守了她们的诺言。
　　生死相随，舍命护主子。
　　两个个月下来，我们的感情逐渐深厚。而冬天也迈着他那凛冽的步伐，降临人间。
　　映秋苑本就偏僻阴冷，加上我的体质畏寒的紧，所以宁京寒冷无比的冬天对我来说简直是酷刑。更糟的是，风绫小姐出身江南地区的柳州，所以冬衣都不太厚实。无奈之下，我只好穿起厚实耐操的宫女装。
　　本来，琉璃和玲珑是极不赞成我这样做的。后来有一次，我因为穿衣太单薄差点染了风寒。于是乎，两人终于找了一套桃色的宫女装，巴巴地要我穿上。
　　坐在书桌前，我正在用我的羽毛笔奋笔疾书。
　　“主子。”我听见房门打开，然后是个披着褐色麻布披风的人影走了进来。是玲珑领了月俸回来。
　　这时，琉璃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中抱的一匹青绸和一个篮子，往左间走去。
　　我放下了笔，走到书桌前的那个梨木桌上倒了杯茶给玲珑：“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刚叫琉璃泡的，还热着呢。”
　　玲珑接过茶盏，慢慢啜饮。我看她冻得发白的脸色变得红润，就坐回到桌前，认认真真地用羽毛笔写东西。
　　“主子。”玲珑放下茶盏，面容肃穆地说：“这月的俸银又少了六两。”
　　我的笔顿了一下，淡淡的应了声：“哦。”，宫里本就不愁吃穿，没银两就是爬不上高位罢了。我对吃穿用度的本就要求不高，倒是苦了琉璃和玲珑两个丫头陪我吃苦。吃穿用度比不上其他等位的丫头，脏活重活都要亲力亲为，且要看很多人的脸色。对此，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
　　这时，琉璃从左间过来了。拿着这绣花的青色的锦袋，递给我说：“主子，这月俸也就只剩三两银子了。”
　　我放下手中的羽毛笔，轻轻叹息：“是我对不住你们啊。”
　　琉璃和玲珑慌忙说道：“没那回事。”
　　玲珑皱着那美丽的秀眉说：“既是姐妹了，就当有难同当。”
　　琉璃也解释道：“我们没有怪您。不过，那些人也是做得太过了。而且，如果您……您是想出这座皇城，总是需要些银两的啊。”
　　“采薇殿那边说的是北疆战事吃紧，所以才……”
　　还没等玲珑说完，琉璃已经接桩，怒斥：“所以俸银才少发吗？哼！要是真的吃紧，那几个月前那场中秋宴还能弄得那般奢侈。这说辞多老了，也不知道换一换！”
　　我望着眼前二人。玲珑生的雅致清秀，琉璃长得娇俏可人。实在不应跟我这个心态衰老的人在这座荒芜的映秋苑虚度年华。琉璃也是说得也是有道理的。我既然是要逃出这宫墙，自然是要财力上的保证。而在这里，最快而且轻松的赚钱方式就是邀得君宠。但是，这是下下策。
　　我移步走向窗前，时值日落西山，夕阳橘黄的余辉洒落在院子中，连那些攀附在苑门的枯藤都在日光中显得格外圣洁。远处的天边是一片灿烂之极的晚霞，就像那画向日葵的大师梵高凌乱的调色盘，鲜艳，绚烂。
　　琉璃见我如此，也不说什么了，闷闷地说：“我去端晚膳。”
　　须臾，玲珑的脚步声趋近，一件披风轻柔的搭在我的身上。玲珑灵巧地替我系好带子，柔声说道：“主子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天凉了要加衣。琉璃……她那个丫头……她只是心疼您罢了。”
　　我笑了笑，答道：“我知道啊。”
　　玲珑忽然抬头望进我的眸子，说：“我知主子无争权夺势之心。只是主子应为自己将来打算一下，您说要出宫，自然是要从长计议的。身在皇宫，无论如何首先是要自己能活下去。”
　　说实话，我已死了一次了，自然会更敬重生命。而在这里，我始终找不到生存的目标，总放不下二十一世纪，所以才会这么的颓废。面对琉璃和玲珑的积极，以及她们对我热切的关怀，我有说不尽的感激，同时，受之有愧。
　　向暖，她应该成为我的过去了。现在，我必须用风绫这个身份活下去。
　　想开了，只觉得眼前的景色更加的美丽，连嘴角也抑不住上扬的弧度。我看着玲珑柔柔的笑靥，心里的舒畅难以言表。
　　太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但是，我那个冰凉的心却渐渐升温。
　　我由衷得向玲珑道了声谢：“谢谢你，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