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七》伪兔子

3、怪病人

　　第二章

　　醉仙楼是芙蓉镇第一也是唯一一家寻欢作乐的烟花场所，平时里那些正了八经装模作样的老实人，到了晚上也钻到这里来贪图那一时半刻的欢乐，其实芙蓉镇不是什么大镇，只不过是离京城较近，又位于那通京的大道上，自然成了这南来北往的过路人的歇脚地，到了晚上，整个醉仙楼人声鼎沸，嬉笑声，调情声，怒骂声，一个个的温柔倩影，红香软玉，让人不禁沉迷其中，真真是“芙蓉帐下多风流”。
　　赵小七晃悠悠着步子，远远就看到醉仙楼的姑娘小倌们挤在门口，莺声燕语，媚眼流动，勾引着过路人恨不得立刻扎进去再也不出来的好。
　　赵小七依旧一身素色长衫，颜色暗纹倒是比平常花哨些，门口的鸨母一眼就认出他来，堆着满脸的笑容就迎了上来。
　　“呦，小七兄弟呀，又来听小曲啦，来，来，妈妈早就给你留好座位了”，说着就拉着小七的手往里拽，小七一脸又来了的表情，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跟着鸨母进了门。
　　这醉仙楼一进门，须得上三十几个个台阶，左拐是给那些找小倌寻乐的地方，右拐便是想找姑娘的。

　　小七刚踏上二楼正想往右拐，鸨母一把拽住小七的衣袖，低声说道：“小七兄弟，秋桐的老毛病又犯了”。
　　赵小七一愣，立刻明白过来，虽说这里是烟花之地，温柔之乡，但也总有几个清倌，号称卖艺不卖身，难免招惹到那些贪吃好色喜欢干净身子的人，挨打被强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这叫秋桐的却又与清倌不同，脾气更是古怪，他想接客时便是笑语盈盈，温柔似水，但若是不想，即使打断了他的骨头，也是吭都不吭一声，虽说如此，却也吸引了一些追龙附凤的人，成了这醉仙楼数得上的红牌。
　　赵小七本是贪图享乐之人，这等劳心劳力讨好美人之事也懒得去做，只是这秋桐每次被强，受了这皮肉之苦之后，却总爱找小七开药。虽说没有见过佳人，倒也听说是个美人胚子。
　　小七回了神，对鸨母说道：“那回头我把药煎好，妈妈派人去取吧”，说罢，便准备往回走，鸨母连忙拉住他，急声说道：“这次不同，秋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次竟比往常的还要厉害，也不许别人瞧，这都两天了，小七兄弟，你还是瞧瞧去吧，或许他肯让你看也说不定。”
　　赵小七寻思了一会，这小倌们常见的症状无非就是。。咳。。开服止血化瘀的药总归是好了的，小七想到这秋桐性格古怪，既然谁都不肯给瞧的话，又怎肯让自己指手画脚呢，刚要开口拒绝，那老鸨看出赵小七有拒绝之意，脸立刻耷拉下来，拿起丝帕拭起泪来，边哭边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也是我菩萨心肠，要不秋桐这脾气谁能受得了呀，现在病恹恹的躺着，我。。”
　　赵小七顿时没了话，干瞪着两眼，看这鸨母撒泼，倒也活生生的挤出那么几滴泪出来，小七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妈妈请带路吧”。
　　鸨母一听，那脸就跟那老天似的，马上阴转晴，笑的花枝乱颤，脸上的粉末簌簌的掉了一地，小七暗道这小曲今天是听不到了，但看到这老妈子变脸如此之快，倒也是有趣的很。

　　赵小七随着鸨母进了左边的小门，左拐右出的，走到一间黑洞洞的屋门前。
　　鸨母敲了敲门，说道：“秋桐啊，妈妈把小七兄弟带来了，你就开门让他给你瞧瞧吧。”
　　赵小七低着头，一言不发，这小倌之地竟也幽径通幽，香气袭人，往日他也只是给姑娘小倌们煎药，却也懒得送来，楼里人知他性懒，便派各自门上丫鬟小厮来取，今日，这光明正大的走进来到还是头一回。
　　约莫过了一会，屋里传来一个柔弱的声音，“秋桐麻烦妈妈了，门没关，你叫小七兄弟自己进来便是。”
　　小七一听这声音，果真是小倌里的头牌，光声音就有那么一股撩人的味道在，可再仔细一听，这声音。。。还没细想，就冷不防的被鸨母推进屋里，踉跄了几步，待要回头，门早已被鸨母关了。
　　屋里黑漆漆一片，小七嗅了嗅，。满室浓郁馨香，但隐隐约约有股血腥味浮在空气中。赵小七半眯起眼，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个人，两人也不讲话，就这么呆呆沉默了半刻，那叫的秋桐忍不住了，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小七兄弟你不过来把脉吗？”
　　赵小七点了点头，也不管那叫秋桐的看清没看清，就立在那里，动也不动，秋桐低声笑了笑，说道：“若是要把脉。怎又不近些，莫非小七兄弟光用看的就成？”
　　赵小七很想装作没看到床上躺着的其实另有人在，可是，这黑灯瞎火的却让人切脉看外伤，也难免不往这处想，只好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对，什么没看到，什么没看到。
　　他嘴里嘟囔着一步一步挪到床边，温吞吞的说道：“那就劳烦秋公子伸出手腕吧”。
　　床上的人动了动，缓缓伸出手来，小七挽挽衣袖，弯腰蹲在地上，右手顺势搭在那人手腕上，看脉象，虽然稍显浮躁，但是浑厚有力，倒是有几分走火入魔的症状。
　　小七收了手，问道：“敢问，秋公子这伤有几日了？”
　　秋桐顿了顿，干咳了好一阵，才说道：“前日才落下的。”
　　赵小七眯着眼，撇了撇嘴，不情愿的问：“那这伤口上的血迹可是青黑色的？”
　　“正是”秋桐声音听起来有点吃惊，暗想他是如何知道的，赵小七的头像干瘪的菜叶一样耷拉下来，缓缓起身，说道：“那我先回去煎药，劳烦公子派人来取了”，然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嘭”的一声碰到凳子，赵小七连忙小心翼翼的干笑道：“呵呵。。有点黑。。有点黑。。在下告辞。。告辞。。”

　　小七哆哆嗦嗦的关上了门，刚要下楼，鸨母眼尖立刻扭着腰朝他走了过来，“小七弟。。”
　　小七定了定神，回声道：“妈妈。。怎么还在这里。。不去门口迎客吗？”
　　鸨母拉住赵小七，一脸神秘的样子，“怎么，没听姑娘们说吗，前日里来了个嫖客，一晚上就要了咱楼上当红的七八个姑娘服侍，连着两个晚上都还没出来，妈妈我呀，这荤的素的也看了不少了，不过这般有滋味的倒是头一次遇到，要是妈妈我晚上它个几年呀，说不定也能。。”还没说完，就捂着嘴呵呵笑了起来，那一脸的菊花开的是漫山遍野，异常灿烂。
　　小七一心只顾着自己的那点心思，鸨母那番八卦十句也就有半句飘进脑袋，鸨母见他一脸呆相，没什么反应，依然不减兴致继续满口飞沫的说道：“可惜啊，这金主长相普通了点，不过声音比那咱楼里的小倌还要媚些呢，听的人浑身麻酥酥的。。。。小七兄弟？小七？赵小七！”
　　鸨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小七一脸惨白，把头耷拉的更低，挪着步子便下了楼，鸨母看他那愣样，倒也习惯了，便也没去搭理，忽又想起秋桐的病来，待要问时，这赵小七早没了踪影。

　　待到赵小七脚步声远去，秋桐立刻从床上跳下来，低头跪在地上，床上一个邪魅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他就是赵小七？”
　　秋桐忙说：“是，主子莫要担心，迟些我就派下人去取药。”
　　那人缓缓坐起身来，秋桐连忙向前，那人摆了摆手，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夜色正浓，楼下却是熙熙攘攘，格外热闹，一个白色小人慢悠悠的晃着步子，渐渐远离这处喧嚣，在月光下，显得一尘不染。那人摸摸了手腕，嘴角上扬，“倒是个有趣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