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馆》Kuso san

4、【3】

　　“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惨叫在黑暗中兀自响起，我长叹口气捂住耳朵睁开眼，看了眼脚边散成一堆废木头的桌子，暗自庆幸敌人瞄准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外加自己的运气小宇宙爆发得恰到好处，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木腿，掂量了两下确定不会引发刑事案件，随即照准正在拼命嚎叫的某男生后脖颈用力抡了下去，“嘭”的一声闷响迸发，那家伙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同学，造成噪音污染是没有社会公德心的体现。”
　　我将那男生从地上扶起来安置到一堆纸箱前靠好，随即转过头向着仓库深处不断扑腾起一阵阵灰尘的地方看了过去，心里估算着阿昶现在的情况。
　　7米外的黑暗里，藏匿着的绝对是引起混乱的家伙，用灵能力感应起来邪气、怨气、戾气、煞气、凶气都不重，虽然还不清楚怎么会有魂魄寄居在这里，不过能确定的是对方的能力不强，算起来应该是只［吵闹鬼］，不过奇怪的是它能移动这么多东西来攻击敌人，这一点又不大符合灵异权威对吵闹鬼的判定——虽然我对所谓的“权威”一向持质疑态度，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依照人家的标准分析得好，毕竟老学究们活也比我活得久，经验怎么说也丰富得多，就冲这点还是得向前辈取取经。
　　而至于阿昶，她的能力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由于没有灵能力检测仪，所以我对阿昶的通灵程度的高低非常不了解，当初只是因为无意间发现了她那惊人的反射神经以及对长枪兵器的擅长，所以就考虑了下实际情况决定邀她入馆作为我在校期间的搭档。
　　然而，虽然假期请了身为［一战］的哥教给阿昶不少作战技术，而且也通过地狱式训练提升了她和我的默契程度，但这毕竟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合作，阿昶的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即便只是只吵闹鬼，她能不能应付得过来也还是个未知数。
　　就在我盯着闹腾的仓库深处努力得出对战判断的时候，阿昶的声音却突然传了出来：“喂！没有通灵兵器在手我碰不到这小鬼啊！”
　　我愣了愣，回过神急忙从衬衣口袋里摸出张白纸，再将红笔从袖口里抽出来，咬开笔盖在纸上迅速画上了符咒，含糊不清道：“阿昶，还记得妖精教你的口诀吗？”
　　灰尘涌动，两旁的桌椅已经垮了大半，透过门缝里的阳光仔细看，还能看到那些原本摆放着杂物的铁架子一个个的东倒西歪，除了一些带线的资料袋给铁架上的钉子勾住而在半空摇摇欲坠外，架子上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
　　而黑暗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奋力闪躲着从四面八方击向自己的杂物，从各方面看来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记得！可是……可恶……可是没有阵法啊！”
　　画完符咒后，我收了笔将那张纸对叠成三角形，然后包了块小木快扔向黑暗深处，放大了声量：“接着！用这个！”
　　一阵桌椅垮塌的声响响起，过了片刻，阿昶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却并不是我所希望听见的颂咒声，而是……
　　“徐笑！你他妈脑袋秀逗了啊？！这么小张纸你让我怎么把这只小鬼赶跑？！”
　　我沉默了半晌，然后抱手站定：“好，那等死吧。”
　　臭小子，学艺不精就学艺不精，还他妈怪我给的纸太小？！
　　回想着妖精用修正纸赶走怨灵的震撼场面，我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正思量着是不是对阿昶的评估稍微高了点，就听见了仓库内部那声犹如爆炸一样的巨响。
　　“轰！！”
　　声音震耳欲聋，我急忙后退了半步，抬手护住口鼻防止吸进大量灰尘，看见一抹红光在黑暗里隐约闪现了起来。
　　那声巨响是由于仓库内部的几个铁架同时倒在地上所发出的，被激起的灰尘已经遮蔽了四周累在一起的桌椅，除了倒地的铁架正前方那束越来越粗的红色光柱之外，肉眼再看不清其它——包括阿昶。
　　我扇了扇眼前的灰尘，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吵闹鬼能引发的现象，那些小家伙没有这样的能力。
　　那束光柱不断地膨胀着，直到半径达到约1米大小时才停了下来，而红光的中央，则开始浮现出一个赤裸婴孩的身影。
　　那婴孩浑身漆黑，被一股黑气包裹得严严实实，能看清的就只有一双鲜红得犹如浸泡在血水中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站立的方向，那双眼睛弯曲的弧度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它饱含了笑意。
　　我直视着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暗暗咽了口唾沫。
　　阿昶没有使用我给她的纸阵，现在也不知道是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想要把她叫回来当挡箭牌是不大可能的了，如果那小鬼突然发难的话……形势会麻烦很多。
　　就在我在脑海里来回搜索解决办法的时候，那束红光则开始渐渐收缩，并在那婴孩身边围成了一个球形的光团，使得那双妖艳异常的红眼睛更加邪魅而诡异。而对于我的“站而不动”，那婴孩也以同样的方法作为回应——悬浮在半空跟我四目相对，玩了个大眼瞪小眼。
　　四周的空气在对视下逐渐发生了变化，室内温度开始迅速下降，有股寒气从后背贴着衣服直直窜了上来，绕了我脖颈一圈竟开始慢慢向着锁骨以下的部位蔓延。
　　我伸手护住脖子，用体温缓解着寒气的入侵，盯着那小孩的双眼，轻咳开口：“拜托小朋友，知不知道这样我可以告你非礼？”
　　听到这话，那双眼睛弯曲的弧度更大了，从仓库内部传出了一阵婴孩特有的“咯咯”的笑声，在这样的情形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我毫无办法，只能一边坚持和那婴孩对视，一边尽力捕捉着四周的动静，希望能好歹得知一点阿昶的情况，然而却是徒劳，那家伙就像消失了一样，无声无息。
　　这小鬼不好对付，特别是没有作为战斗力的阿昶在身边……
　　这样的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毫无意识地移动了下一直和那婴孩对视的眼睛，等回过神重新准备对上那婴孩视线的时候，面门前却传来了是一阵夹杂着血腥气的旋风。
　　那婴孩在我走神的一刹那，已经从几米外冲到了我面前，一张并不大的黑色小脸贴上了我鼻尖，而那双寒碜的血红色眼睛则因为距离过近的关系显得出奇的大，也不再是弯弯的模样，此刻瞪得犹如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我。一阵阵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有生命一样缠紧了我的四肢，让我连颤动指尖都做得无比费力。
　　再次咽了口唾沫，我靠着墙面动也不动，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再加上之前大吐特吐过一阵，现在又被寒气入侵，腹部开始抗议似得抽搐了起来，疼得我直想弯腰蹲下，却又没那个胆子移动半分。
　　“咯咯”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我直视着眼前的红色眼睛，丝毫不敢侧开。刚才不过是半秒的走神，这小鬼就移动到了我面前，如果再走神一次，它是会直接钻进我身体里还是作出什么别的事情，根本没有定数。
　　我一边暗骂着阿昶不听话提早解决这小鬼，一边在脑海里搜索着能用的方法，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黑暗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活动声，随即有谁低声咒骂了一句。
　　“周昶！发动驱鬼阵！”
　　我脱口喊出声来，而那小鬼似乎也知道我话里没有什么好念头，根本不管我是不是还盯着它，直接贴着我鼻尖就撞了过来，把我整个人撞得贴在墙面上进退不得。
　　一瞬间，气管就像被塞子堵住了一样吸不进气，我捂着喉咙张嘴，想要多多少少吸进一点氧气来缓减窒息的痛苦，然而胸口却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我费力地低下头，刚看到胸口的衬衣被染成一片鲜红的时候，颅脑内就迸发了像要炸裂一样的疼痛，我只得重新抬起头来，用后脑撞击着墙壁，试图减弱脑内的胀痛，不料却引发得那股痛感更加的剧烈。
　　眼前的世界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窒息感、胸口撕裂般的疼痛感、脑内炸裂一样的疼痛感三管齐下，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原本吃力捂住喉咙的手也缓缓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