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馆》Kuso san

21、【6】

　　有人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这句话很完美地验证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
　　身旁的玻璃窗外，天空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黑色，Z市的空气不够清新，墨蓝色的天空基本是看不见的。
　　我端着杯子品尝着已经冰凉的咖啡，静静地看着对桌那个抱着双臂不住战栗的人，半晌终于轻吐口气，抿嘴笑了起来：“啧啧，人鬼情未了呢。”
　　之前为了套高承杰的话，我努力地摆出了一副诚恳真挚的模样，连笑都不敢笑，现在什么事都听完了，还要装那副“我了解你、我相信你”的模样实在痛苦了点，于是脸上的笑意似乎暴露得过分了些，以至于高承杰看着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扭曲。
　　在高承杰的神情从惊愕变成愤怒之前，我放下杯子干咳一声，强忍下不大友善的笑道：“高先生，这种要吃人似的眼神不用对着我释放。放心，我说过基本原则是保密，这个还是会遵守的。”
　　“……你……”
　　高承杰握紧了拳头看着我，却再憋不出半个字，我只好接下话头：“放松点，这次事件的收费标准2000块，事情解决了付款，你想回到母校看看我是不介意的，想要邮寄过来也成，邮费当然自付。”
　　“2000！你胃口到不小。”
　　似乎怕惊动周围的人，高承杰刻意压低了声音，显然这家伙已经从刚才的恐慌中回过了神。
　　“高级CEO就是不一般啊。”
　　无视掉对方的眼神，我伸手摸了摸下巴，抿嘴道：“虽然十几年来一直让你做着同样的噩梦，但刘婷的魂魄并没给你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不过这次却不一样，她似乎已经不是‘冤魂’这么简单了，只要‘血手印’的范围继续扩大，她拥有了足够的女性阴气，就有能力化成厉鬼。不是我夸大其词，到那个时候世界上能帮你的人也真就没几个了。”
　　高承杰直直地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眼里读出某些隐藏的意味。十几秒后，这个驰骋商场的男人妥协似的低下头，用极低的声音回应：“算了，我也说过钱不是问题，2000就2000，但你必须保证从今往后她不会再来烦我。”
　　“一定，我要赚的钱基本没有不到手的。”
　　“……”
　　我撑着下颚，端起咖啡杯跟高承杰碰杯，然后举杯笑了笑。

　　“我说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走在回南城的路上，妖精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瞪着我就是一句质问，弄得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当然是办事的啊。”
　　“我不是说了我不会跟那个叫刘婷的对上么？”
　　“我知道啊。”
　　“那你还让我跟你回南城干什么？”
　　“办事啊。”
　　“徐笑！”
　　“诶～”
　　用力把我推开，妖精惯性地挑起了秀眉，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气愤，我只好举双手投降，叹道：“没让你杀了她，只要你念一两个驱鬼咒就行。”
　　“驱鬼咒？”
　　妖精显然没明白缘由，一边背好挎包跟着我一边皱紧了眉头。
　　“嗯。现在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没必要跟她硬来，只要找到戒指就好办了。”
　　“解释清楚。”
　　并肩跟我快步走在人行道上，妖精拎着包带保证漂亮的挎包不滑落在地。
　　“按照高承杰的叙述——如果他的记忆没有扭曲——那么刘婷就不是死在南楼楼道上的，照常理来说她的魂魄根本不可能徘徊在那里，而且还事隔了十几年才现身作祟。
　　刘婷是自杀死的，不同于意外身亡的人，她本身就聚集了大量的不甘、憎恨、痛苦和绝望，由这些情绪组合而成的怨气就已经能让她的能力超过普通鬼魂，再加上刘婷又是个非常文弱阴柔的女孩，阴气更甚，何况家庭情况给她带来的影响并不是积极阳光的，更不用说那个夭折的胎儿提供的鬼气，而且在刘婷死亡之后，高承杰就夜夜做噩梦，显然是刘婷的魂魄给他施加的梦魇，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刘婷虽然不够强大到可以直接影响高承杰，但还是拥有了一定的报复能力，但是为什么她会到现在才开始贪婪地聚集阴气提高能量？
　　以上是两个最关键的问题，我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刘婷原本并不是寄居在南城校内的，近期内有人人为地转移了她的寄居地，而且还告诉她如何吸取阴气变得更强——强到可以杀死高承杰。”
　　“人为？”
　　我点头，再次加快了脚步，额头有细汗在往外冒。
　　“还有上次在旧仓库，那个小鬼也应该是人为转移的，否则我不相信那种地方会有鬼魂存在。”
　　“谁会这么做？”
　　“我要是知道就直接去找他了，得好好感谢一番才行啊～”
　　妖精明显有眼角抽搐的迹象，她伸手拽住我胳膊，喘了口气道：“在学校内兴起这种灵异事件，你还感谢他？”
　　“那是当然，他可直接影响了我的生意来源。”
　　“算你有本事……徐笑。”
　　“嗯？”
　　“我想问个问题。”
　　“请说。”
　　四周安静了两秒……
　　“为什么我们要走这么快？老娘我穿得可是高跟鞋！很累你知不知道？！”
　　“啊……我……我习惯了……”
　　听话地慢下动作，我搔着头绕到妖精身后，双手攀住她肩膀向前推动。
　　“好啦，就算不是我的习惯，天已经快黑了，我们赶紧办完事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啊。”
　　余光里的天际远处，似乎已经挂上了一轮并不皎洁的月亮，淡淡的光芒被四周还未褪色的蓝白吸收掉，朦朦胧胧地融进天地之中。
　　我低头看着脚下黄绿相见的人行道，一时间有些头疼。
　　虽说那人为我增加了不少客源，不过毕竟南城只是个普通重点中学，这种灵异事件在学生之间当成怪谈传奇来口口相传就够了，没必要真的引发搔动。刚开始只是旧仓库的小鬼闹腾，现在直接跑到离我最近的南楼楼道上摆谱，下次对方还想做什么，我明显猜不到，如果他想要继续扩大闹鬼范围……
　　看来在处理完刘婷之后，需要好好查查这个始作俑者的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