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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洗手间的骑士?! ...

  •   当沉厚的红幕拉起,礼堂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但,很快就安静下去了。

      一束白光打在舞台的右侧,穿着中世纪宫廷贵族服的欧希离微微低头,长睫轻颤,泛着柔和色泽的金发编着一条长辫,垂在繁饰华美的胸前。灯光下,挺拔的身形越发英姿俊朗,一种贵族式的优雅在他举手投足间油然而生。

      台下师生的目光都被他隐隐散发的魄气所吸引,牵动。

      “等音乐结束了,红幕一放你就走到后台的升降机,第二首歌时从台中央升起。”负责舞台指导的女生指令道。

      “不是直接从右侧出场么?”纪阮辞低声询问。

      “改了,”说着推了她一把,“你快点去准备啦!”

      虽然对临时改出场方式有疑惑,但箭在弦上,也没时间让她质疑,万一搞砸了她们“希离系草”的初次登台,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

      提着层层叠叠、点缀着繁花锦绣的复古长裙,纪阮辞三步作两步,正要穿过狭窄的过道,进入后台——

      突然!后脚跟一阵剧痛,纪阮辞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布料撕碎的声音被舞台恢弘的音乐效果掩盖。

      包围她的,只有昏暗的光,和堆在两旁废弃的道具。她低头摸摸脚底,隐约感觉到钉入脚跟,是一根类似图钉之类的尖锐物,裙摆下方被一旁的道具扯下了一大块,像一块被冲到沙滩上的残缺贝壳。

      音乐高潮的声音流入纪阮辞的耳中,像是催命魔音。

      ——等音乐结束,红幕一放你就走到后台的升降机……

      舞台指导的叮嘱在她慌乱的脑际回荡,她咬咬牙,脱下渗血的舞鞋,提着裙子往后台跑去。

      忍着脚跟上的痛,提裙匆匆赶到升降机时,她才意识到,方才的手足无措是多么可笑。

      “啧啧啧……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还想不想演啊?”
      “你是存心想砸了希离的台吧?”
      “都是大学生了,走个路都会踩到钉子,还把租来的裙子弄成这样……”

      “你怎么知道我踩到钉子的?”纪阮辞马上反应过来:原来那些钉子并不是从旧道具上掉下来的。

      “我……我——我猜的啦!看你连鞋子都丢了!”那女生慌忙解释,指了指纪阮辞“烂尾裙”下赤裸的脚踝,还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气。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纪阮辞身上,仿佛在看一场由他们精心打造的笑话。

      纪阮辞垂下眼眸,心里翻涌着各种情绪。

      然而,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把剪刀给我。”

      曼妙而撩动人心的舞曲在黑暗中骤然响起。

      当红幕再次拉起时,一缕柔和的光打在舞台的中央。一个披着银白色长发的女孩匍匐在人造草地上,像一只折翼的银蝶栖息在月光浸润的绿毯上。

      小提琴欢快的和鸣唤醒了沉睡的蝴蝶,点着轻巧的脚步,穿着及膝长裙的女孩一圈一圈旋转着。她白皙的脚赤裸地踩在看似柔软的草地,裙摆前短后长,旋转间,修长的脚若隐若现,宛如一只随时要振翅高飞的小白蝶点在跃动的音符上。

      清风在她纤细的指间流动,飞扬的银发隐藏了她的容颜,只留下嘴角那抹调皮的笑意。

      灯光很快又暗下去。

      被定义为花瓶的女主角完成了她惊艳的登场。

      礼堂的洗手间内。

      水哗哗流淌着。纪阮辞扶着洗手盆,瓷片冰冷的温度从手心直抵心底,眼眶一阵酸涩。脚跟的伤口已不再渗血了,但在粗糙的人造草地上起舞,足以扩大的创口的面积。

      如果林初遇到这种陷阱,一定能够好好地反击吧?被她看到自己这副落魄的模样,一定会冷嘲热讽一番,然后拽着自己的手,狠狠回击对方吧?

      纪阮辞不禁怀念高中青涩的日子。
      没有太多尔虞我诈的言辞与陷阱……
      没有太多争风吃醋的丑陋与难堪……
      百日而逝,人心已斑驳难辨。

      黑暗下隐藏了蠢蠢欲动的阴谋诡异。

      “你怎么做事的!不是说她踩到了么?”恼怒地骂声只有彼此听到。
      “是踩到了。她只是强上罢了。”声音透露着不甘,以及惊讶。
      “这次倒成全了她的戏码!”抓紧扶手,起伏的胸脯暗示着她的愤怒。
      “璐姐,放心,下次……”

      优雅的舞台剧还在进行,光线抵达不到的角落里,藏匿着黑暗的心机与算计。

      洗手间内。

      水声渐渐变小。纪阮辞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用水拍拍脸颊,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别人要看自己笑话,怎么能成全他们?

      “你打算就这样去登台?”

      一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空旷的洗手间回荡。

      纪阮辞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看不到人影。

      “我在这。”声音的确从身后传来,但这间女厕就几平方大,间隔都是空的。
      心头一惊,一股冷飕飕的气流呼呼穿过后脖子。纪阮辞的脖子开始僵硬,她慢慢转过头,注视洗手盆前的半身镜。
      “啊——鬼啊——”
      “别鬼叫!”

      被疑是“鬼”的鬼影说“别鬼叫”是件很奇妙的事。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眼花,纪阮辞又回头看看身后。

      的确,没有人。

      但为什么从眼前这面平凡无奇的半身镜中,却可以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自己的身后?
      “我有那么吓人吗?”镜中的男子好笑地问。

      的确,长的一点也不吓人。

      而且排除惊吓的因素,第一眼看到他时,纪阮辞被他浑身缭绕着高贵而神秘的气息怔住了。

      修长挺拔的身形,银边勾勒的黑色礼服上点缀着圣洁的白玫瑰,宛如金色海浪般的柔顺长发无风飞扬,尖尖的下巴线条优雅,柔软的刘海掩盖了他的神情。

      淡淡的薄唇朝她扬起戏谑的弧度。

      他的出现,仿如魔法,让冰冷的洗手间瞬间铺满了层层叠叠的白玫瑰和蔷薇。

      “你的脚,很痛吧?”注视着女生还沾着水滴被自己吓呆的傻样,他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那个?”纪阮辞感到自己牙齿都在发抖,心里繁复叨念着阿弥陀佛。
      “不是。”
      “那我为什么——”

      还没等说完,她就感觉一股力轻柔地把自己推向洗手盆,接着一只脚被强迫抬起。

      受伤的脚踝突然,被一种温软的触觉包裹着。

      那是一双温暖厚实的大手的触觉。

      纪阮辞背倚洗手盆,不敢相信地回头盯住镜子——

      穿着正式礼服的男子已单膝跪下,丝毫不在意潮湿的地板,手轻柔地捧着她受伤的脚,洁白的手套如他胸前的玫瑰一样圣洁,眼中凝结着琥珀般永恒的温柔。

      仿佛手中捧着易碎的琉璃,他轻抚她的脚踝,带着怜惜的力度。

      纪阮辞清晰地感到从脚跟处传来一阵温热,一股暖流很快漫遍全身,舒服的感觉甚至让她忘却了挣扎。

      “你是谁?”像触到一个美丽的梦境,她的声音也变得轻柔。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笑,静静地抬头,凝视着她深黑的眼瞳。

      那一瞬,从镜中,纪阮辞相信自己看到一片碧波荡漾的汪洋,在陌生男子流转的眼眸中,看到梦中的那片不曾抵达过的汪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洗手间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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