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青唇一笑

3、春天来了

　　开学第一天的“流血”事件让林晓莫成了名人，几乎每个老师第一次上课点名的时候，点到“林晓莫”，都会多停留几秒，盯着她多看几眼，用意再明白不过：开学第一天就打架斗殴，打的还是校长的公子，这女孩子可真泼辣！于是一惯低调的林晓莫现在更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去，或者干脆死掉算了。
　　但不久之后林晓莫就不再为顾立阳的事烦恼了，因为更让她郁闷的事儿，一件接一件，铺天盖地的来了。
　　长期的宅女生活让林晓莫的运动细胞全都处于休眠状态，她平常走路也尽量慢悠悠的，生怕走快了摔跤。用顾立阳的话说就是她“太爱自己”了，于是每次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把你自己当猪养了”。开始林晓莫还反驳两句，同样的戏码上演多了就懒得再搭理他，选择自动忽略。可顾立阳更逮着理了：“猪都比你勤快，至少它还哼哼两声。”林晓莫的文具盒就飞出去了。
　　体育老师姓王，是学校的代课老师。他五十多岁，黑黑瘦瘦，个子不高，嗓音尖细，林晓莫无数次在心里腹诽他：你个死太监。王老师每次上课都是三部曲：先痛说革命家史，下乡、下海、下岗，他一样不拉全赶上了；再痛骂学校领导对他不重视，一周上那么多节课，补助才这么一点点；第三就是痛斥现在的学生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好好学习就会吃喝玩乐。刚开始林晓莫以为他也就是发发牢骚，或者找学生撒撒气，可一学期下来这位王老师每堂课都这样，难得的是他每次演讲的内容也都一样，甚至每句话停顿的时间都一样。林晓莫想这没有三年五载的功力是达不到的。
　　大家一起挨训也就罢了，可王老师还有个更加令人发指的喜好：单独训练。比如有一天，正在大太阳底下踢正步，王老师忽然喊：“停！”然后又喊：“张美丽，你到前面来做一下示范吧。”
　　张美丽是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被点到名字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到队伍前面，立正站好，王老师开始发出口令：“预备，正步走！一二一！一二一！”可怜的张美丽平常脸皮就薄，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走得好，胳膊腿儿僵硬得像像个机器人。同学们轰堂大笑，张美丽“哇”的一声哭开了，雨打梨花一般，一赌气跑回教室去了。
　　当时就有点儿冷场，林晓莫看看同围同学的表情，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可王老师不愧是老江湖，轻描淡写地说：“你们真是温室里的花朵，就这就受不了啦？让她走，反正下节课还得回来。我们接着来，预备，一二一！一二一！”
　　于是高一下学期时林晓莫就开始逃体育课了，绞尽脑汁想出各种理由请假，这次实在想不出了就干脆趴在课桌上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鸵鸟精神万岁！
　　林晓莫严正声明，谁敢叫醒我就跟谁急。这句话当然是说给顾立阳听的，可那小子好像失聪了，睡得正香就被他的大嗓门吵醒不说，还把他老爸顾校长都招来了，真丢人啊。
　　林晓莫捡起没砸着顾立阳的那只鞋，穿好，看着昂首阔步走在前面的衰人，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顾立阳很多钱，这辈子他来讨债的，不由得叹了口气：认命吧。
　　他们来到操场上时，王老师还在口沫横飞地声讨校领导，顾立阳叫了一声：“王老师，班主任有事找我们，对不起，迟到了！”王老江湖看也没看他们，接着愤世嫉俗，继而愤愤不平。于是一场危机就这样被化解了。
　　课可以逃，但考试却不能不参加，期末的时候要测八百米，于是每天下午放学后很多同学都到操场上练长跑。林晓莫当然不去，理由是练不练都一样不及格，还不如不练，有时间上上网、吃吃零食，多好。
　　当然，也有例外，林晓莫的同桌李蓉蓉要林晓莫跟自己做伴去练长跑，说一个人在那儿跑有点傻气，晓莫拒绝了几次觉得不好意思了，就去了。
　　两个人沿着跑道慢慢地跑着，一个男生跑了过来，叫了声：“蓉蓉！”晓莫注意到李蓉蓉的脸红了，小声嘟囔：“你怎么来了？”转身就走，那个男生“噔噔噔”，追了上去。
　　林晓莫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愣愣地看着那两个人并肩走出了校门。忽然一声爆喝让她浑身一哆嗦：“林晓莫，你在发什么呆！”接着一个篮球滚了过来。
　　林晓莫用脚踩着篮球，笑眯眯地看着跑过来的顾立阳。顾立阳穿着红色的二号球衣，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顾立阳把她推到一边，捡起球飞快地跑走了，他的脸也像李蓉蓉一样，红了。
　　可惜，林晓莫没有看到，因为她正在自言自语：“春天来了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