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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原以为屋内只一人一兽,冷不防窜出的冷笑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越发突兀,曲直一惊,立即偏头四处搜寻出声者。

      “谁?”

      木窗“咔咔”晃动了几下,一瞬间房门洞开,一条黑影“咻”得掠出门去。曲直忙抬腿追去,但见门外廊道上空荡荡一如寻常夜晚。

      可恶,被逃掉了。

      曲直不死心沿着走廊又找了一遍,仍无果。这时再想起屋内那扁毛畜生,已是为时过晚。床上、桌下,哪儿都不见那团银毛,倒是有只灰毛野兔畏畏缩缩地躲在暗处,见曲直走近,屁股上那簇绒毛一抖,跃起从窗缝间逃走,像是怕极了他。

      曲直坐在桌边,支着下巴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只是一场梦?可先前那触感如此真实,以至于至今手上还存着些许余温,熟悉得仿佛曾多次轻抚过一般。曲直单手捂住额头,脑袋儿又隐隐疼了起来,忙驱散了脑中各类盘旋着的古怪念头,为求镇定他又重去床榻上躺平。或许是累着了的缘故,谁料不出一炷香时间,他又再度沉沉睡去,丝毫没发觉床头边倏忽现出一人,神情古怪地端详着自己。

      “都说让你小心了……你这样怎的让人放心得下?”

      一觉醒来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曲直本人毫无自觉,睁眼见外头天蒙蒙亮,兴致一来披上外套提剑出门。丫鬟小翠半打着哈欠来送毛巾和热水时,舞剑之人正好一个转身冲她这方位刺去,剑花缭乱。年轻姑娘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个哈欠没打完大张着嘴,没了平日里那副方府丫鬟的端庄样。

      虽已减了大半力道,可若真刺着,姑娘家细皮嫩肉的大概会留下些红印子。

      “啊!”小翠终于支撑不住,眼看着手上端着的脸盆就得“哐当”着地砸出个大窟窿来,忽有人从后覆上她双手,“得罪了。”转眼间脸盆换至那人手中,见其足尖一点,贴着剑身衣袂一扬,引剑尖改了方向往边上刺了去。

      曲直匆匆丢下剑跑来,一脸惊魂未定样。曲蘅将脸盆重交回小翠手里,拍拍衣摆表示没事,眼神只落在小翠姑娘一人身上。曲直道他还记恨着前几晚的争吵,不知眼下如何是好,迟疑了半响,末了讪讪转身回屋洗脸。却不料曲蘅竟也随后进屋,四周环顾了一番,终在桌边坐下。

      曲直边搅干毛巾边听曲蘅柔声唤小翠去元肖那屋一趟,通知他一同来用早膳。

      小翠脸红红掩上门,曲蘅轻咳数声:“昨夜本想来你屋里聊聊,有事耽搁了。没料到今早竟顺道救了小翠姑娘。你怎地如此不小心?”

      曲直心念一动,两眼发光盯着曲蘅:“你没生气?”

      曲蘅摇头:“你见我哪次真对你发火过?”

      倒是你总冲我吼,没大没小的,改天一并找你算账。对,等日后一齐回了天上,将军营里的万般手段都往你身上过一遍,看你那时……呵。

      曲蘅想着想着不由眯眼笑了,起身道,“我原以为你习武只是一时兴起,如今两年一过,身手确也大有长进。只是学问上的造诣依旧是……”他从墙下取下剑,抽出一小截对着外头射来的阳光照了照,“还是对修真一事那么的不情愿吗?”

      “也不是不情愿,只是……”

      曲直在桌边坐下,沉默片刻,忽抬头严肃道:“成仙后是不是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了?”

      曲蘅一怔忡,语气稍许有些不自然:“神仙也分很多种的。刚飞升上天的话必然得先熟悉那边的规矩。只要不犯大过……”

      “犯大过是指?”

      曲蘅又是一怔忡,这次没能立即接上话来,眼神飘去曲直身后的床榻,似有一瞬间失神。曲直等了老半天,抬头见曲蘅这副模样,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不解道,“曲蘅你怎么了?”

      那双乌黑的眼珠终于转了转,对上眼前曲直的脸,瞳孔渐渐变小,曲蘅猛地拉开一段距离,边抚胸轻拍边笑道,“你何时对这事如此有兴趣?改天我选几本书送与你,好好读读就全晓得了。”

      曲直还想追问,叩门声倏忽响起,原是小翠来送早膳。随后而来的元肖冲两位施礼过后,曲蘅趁机唤其上前,检查昨日功课完成情况。已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全都给咽了下去,对学问一事插不上话的曲直垂头拿起碗,勺了三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还没来得及问曲蘅怎么懂得这么多事……也罢也罢,人家哪像我不学无术,一看就是个修仙的料。

      .

      三人各怀心事,默默用着早膳。不一会儿只见方绍德面色复杂地进了屋。曲蘅最先放下手中的碗起身行礼,问起病情。曲直也俯首作了个揖,听方绍德自述已无大碍,正欲抬头客套几句,耳中忽拐进一声轻呼,便赶忙往右方看去。

      没看清还好,待真看见方绍德手中绢布包着的物事,他反倒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曲蘅眼角瞥见曲直动作,一皱眉,站上前挡了他视线,沉着道:“敢问方公子这是从哪儿捡着的?”

      方绍德挥手驱散其余下人,背身靠着房门,神情紧张地望着曲蘅。曲蘅会意,偏头小声交代了元肖几句,后者点过头后小跑出了屋子,不多久就取了曲蘅的包袱放于桌上。

      曲直好奇,从曲蘅身后探出一双眸子:“看这形状莫不是观中那云半睡偷藏着的法器?”

      “为防万一,出行前我问真人借了来,此时恰巧派得上用场。”

      眼前忽然一黑,眼皮上覆了一双手。曲直“啊”了一声,只听曲蘅的声音近在耳边:“听我话,先别看。”见曲直乖乖点头,曲蘅又唤元肖去墙角蹲着护住双目,“方公子,还请帮贫道一个忙,替我掀了那法器的盖子。”

      方绍德依言打开法器,将手中物轻轻放在桌上。曲蘅恐曲直好奇睁眼偷看,便一扯头巾,替其牢牢绑了双目,再三叮嘱不可贸然偷看。随即他将方绍德引至一旁,自己则上前走近,咬破小指挤了血滴进瓶中,目不转睛查看着桌上那透着古怪的绳结。

      “曲蘅,是不是有人要害我?”

      方绍德终究放心不下,仔细描述了一遍清晨自己在床边捡着这东西时的情形。

      曲直、元肖纷纷竖起耳朵,思忖着劳什子渗着黑血一看就不是好物,瞅着像是那偏远地区这些时日兴起的白莲邪教教徒随身系着的。方绍德想必也这么想,心有戚戚然,如此又问了一遍。

      “嘘,别出声。”

      法器“嗡嗡”响个不停,声响越闹越大,曲直莫名一阵心悸,闪过不祥预感。

      总觉得有地方什么不对。

      倒也不是不相信曲蘅的能力,只是觉得这东西里里外外都透着股邪乎劲,纵然有法器在旁。单靠曲蘅一人是否过于托大?胸口像是有石头压着,曲直边低声喊着“曲蘅”名字,边摸索着上前。手指指尖刚碰着一片布料,还没来得及握紧,只觉一股热流倾注于手背上,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血腥气!

      顾不上是否会如曲蘅所说的刺瞎双眼,曲直一把扯下布条,急声叫道:“曲蘅!”

      发带除下的瞬间,眼前亮白一片,双目针刺般的痛感害其不得不重新闭上眼。“曲蘅,曲蘅?”曲直急得大叫,双手乱摆不知砸着桌角几次,却是丝毫没摸着想要护住的那人,“曲蘅你没事吧?你在哪里?”

      “快出声回答我!”

      隔着眼皮仍能感觉到那灼眼的白光,耳边不断回响着自己的呼喊声,血腥气愈发浓郁,直直窜入鼻腔搅乱思绪。

      曲蘅出事了!

      曲直脑中只此一念头。

      .

      “不好了!我军大败,主君被捉去前殿问话了。请大人您快去救救我家主君!”相识的侍从一脸泫然欲泣,仗着事态紧急,全然不顾礼节,大吼大叫地冲进藏书阁。

      “大人,只有您可以救他了!”

      凤君他出事了?

      众目睽睽之下,曲直扔下手中书卷,大步流星地跑出屋子。在樟树树荫下站着的男子显是正等着自己,艳丽如旧,眼神直直射了过来,罕见地带了些脆弱。

      “梧桦大人说,主君的命只有您救得……大人在上,请受鸾鸟一拜。”说着,直直跪下磕了个响头,垂头迟迟不起身。

      刚走近大殿门边,就远远望见那团熟悉的衣袍伏在地上,那人挺直了身板,一抹嘴角血渍,朗声道:“敢问陛下,此事岂是一人做得成?若是追究责任,臣恳请与那人一同领责罚。”

      悬在半空的腿重重落了地,那人回头看来,见着曲直那刻顿时面色大变。

      “的确,这事一人做不来。我就是那第二人。”
      “那晚我为星君送行,假意醉酒强行留之过夜,并不顾对方反对……”

      “不,是我自愿……”

      “玄垣星君刚才说得极为正确,”曲直故意提高音调盖过一切声响,“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本是我强迫于他,责罚自然由我一人担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

      “曲直,曲直!快醒醒!喂!”

      曲直皱着眉头睁开双眼,四周明晃晃的,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要记得日后报答我啊……诶,怎么傻乎乎的?不好!难道被刚才那妖法诳了一分魂魄去?可恶,竟敢……咳,总之这仇不报不行!”

      曲直感觉头还是有些晕,搭着石壁慢慢站了起来:“你叽叽咕咕一人说些什么?话说我们这是在哪儿,腓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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