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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四·灾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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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对不起。”卿禾轻轻地在杭羽耳边说着。
“徒儿自己面对吧，师傅没必要这样帮我。”
“我现在不是你师傅。”
杭羽偏头看着卿禾。
“我会和你一起面对。错误不是你酿成的，你做的没有错，错都在我。”
“若是你不认识我就好了。”
“可惜你我命中注定相识，劫难凶险，生死难料。”
杭羽知道自己可能无法阻止什么了，她让皇上带着军队和百姓离自己远一点。
她的思绪突然回到了好久之前。
那个时候的她很小，还不认识卿禾，她还住在烟月堂里，在苦练之余还可以寻些乐趣。
练得很累很累的时候抬头就能看见杭随言一双好看的眼睛，他会以很威严的不可反驳的声音说
着：“继续。”
直到有一日杭随言没有督促自己练功，杭羽练完了就站起来满烟月堂的找爹爹。
在别云堂的门口她听见了爹爹的声音，还有初镜。
“你...打算不告诉她？”
“暂时不要吧。”
“可是你能护着她一辈子吗？你能保证她一生一世真的不惹出什么祸吗？那个时候你担得起
吗？”
“你当时就不应该捡她回来呀，走着走着碰到个弃婴也就算了，还是个灾星，被下了蛊咒，你怎
么运气能差到这个地步！”
“初镜！”杭随言低吼了一句。
“你加个仙上会死啊！”初镜用比他高了八个度的声音回呛道。
“你这个时候管这么多干什么！而且我平时不一直叫你仙上吗！”奇怪的是，杭羽没有听出半点愤怒。
“诶我这叫随时注意自己的形象知道吗？”
杭羽又贴近了些，她似乎听不见谈话声了，大概他们都在沉默吧。
“可是我既然说了我要养她我就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你可真是有担当的好男人。”这句的讽刺杭羽倒是听出来了。
之后她就听到了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大概是爹爹在走出来了吧，她慌慌张张的跑了。
可是，爹爹还是知道了。
那天晚上，杭随言来到杭羽的卧室里。
“今早可是没有好好练功？”他低沉的声音响起，真的很难让人不说真话。
“嗯...”
“听到了多少？”
“灾星...蛊咒...”杭羽的声音越来越轻，当时的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这些个可怕的
东西沾上关系了。
“怕不怕？”杭随言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让杭羽有一瞬间的慌神。
毕竟，速来严厉的父亲真的很少这么温柔的对自己，但正因如此，她才更意识到这些字眼的可
怕。
“不怕。爹爹让我练的秘籍肯定可以对付这些东西的。”
杭随言摸了摸杭羽的头：“好，爹爹会保护你的。不用怕。”
几天后杭羽就忘了这些事情，直到父亲去世，悲伤过后她才突然间想起自己身上的诅咒来。
父亲去世当晚，杭羽一整夜没有睡着，她在烟月堂的祭祀台那里跪了整夜，后半夜满脑子全是恐
惧。
自己真的是灾星吗？蛊咒？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
明明随着时间的冲刷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情了，明明自己的生活正在变好。
所以这些美好都是毁灭的前兆，自己自始至终都在向着一条不归路前行。
所有人都尝试过劝自己，以各种不同的方式，默然也好，谩骂也罢。
杭羽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原来是这样啊。
有些事情就是很让人无力，无论多少人努力，就是改变不了。
片刻之后，风云涌动，天降异象，天空变得血红，随后一团黑云生成，越扩越大，直到遮住了能看见的所有天空。
突然，云间裂开一道大口子，血红血红的天空里卷起旋涡，从下到上，裂开一道大口子。
地狱门大开，阎罗驾到。
原本死了的溯迩突然站了起来，向卿禾笑了笑，侍女赶紧跟上，他们向着那个方向，跪了下来，
很虔诚的样子。
皇帝知道接下来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顾什么天子身份，带着一众平民一起跪了下
来。
卿禾的本能告诉她自己不能跪，她头发凌乱的看向那个方向，浑浊的红光把她染得周身血红。
“我终于找到你了，漏网之鱼。”一个声音响起，苍老沙哑，一个鲜红色的身影从口子里走出
来，的确是人形，但却比常人大几十倍，周遭散发着红光，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
“恭迎阎罗王！”那两个人首先叫起来。
卿禾抓起杭羽的手，她突然发现杭羽在颤抖，抖得很厉害，很慌很害怕。
“我没事。”她低低地说着，几乎哑的快听不见声音了。
“师傅。”卿禾叫了一声。
“我在。”
“杭羽，是中了蛊的灵魂，是灾星现世，是本王的疏忽让她来到人间，凡她经过之地，天灾人祸
样样不少，对此本王很是痛心。苦苦寻觅，由于烟月堂结界使然，一直未找到。经此契机，本王
特来带她重归地狱还人间和平。”
“这是本王的得力手下，若抓捕过程中造成任何伤害，尽管告诉本王。”他盯着皇帝，皇帝摇摇
头。
“阎罗王殿下能收服灾星，已是感激不尽。我...马上撤兵，大赦天下。”
“好，本王会在此搭建锁魂台，用五感锁链拴住杭羽，五日内，她的五感会渐渐丧失，这样可以
去去她在人间留下的邪气。”
“五日之后，本王还天下安宁。”
“阎罗王万岁！”除了杭羽卿禾，所有人都跪下拜谢，满脸虔诚。
卿禾眼睁睁的看着阎罗王捏杭羽像捏蚂蚁一般，杭羽根本就没法挣扎，她甚至没有挣扎。她被五
道锁链拴在满是戾气的冰冷石台上，原本暗红的唇变得青紫，没了任何的血色。
“师傅对不起...对不起——”
“我要是不逞强，不去接受什么任务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都是我...都是因为我...”
“诶你看看这个堂主，该不会跟这个堂尊有一腿吧。”
“咦...这得多...”
“这...狼狈为奸不得好死啊！”
“要不是阎罗王允诺，这两个人迟早把人间弄得血流成河啊。”
杭羽动弹不得，但她全都听到了，她不是不想反驳，但他们说的真的有错吗？
自己确实把天下搅得天翻地覆，也确实毁了卿禾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说了！”卿禾在台上坐着，守在杭羽旁边，“别说了！”
“你看你看她急了！”百姓自己的亲人得救了，他们更加变本加厉。
“啊————————”卿禾心如刀割，自己好像被千刀剖开，被冰雨凌迟，一刀一刀，永远割不完。
这种痛真的很难受，自己真的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却不能死。
还有杭羽，她还要救自己的师傅，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自己。
她明明那么好，她怎么会是灾星，她就算看起来冷的难以接近，但其实她很温暖的，她明明很温柔的啊。
“师傅…你听得见吗？”
“嗯。”杭羽轻轻的应和着。
“师傅你等着，徒儿...徒儿马上就来救你了。”卿禾靠得很近，就好像自己一离开，杭羽就要
灰飞烟灭了。
“不用了。”杭羽看着几乎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你走啊。”杭羽几乎在恳求卿禾。
杭羽很想告诉卿禾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可是她仅剩的力气根本不允许她解释清楚。
“你等着！”卿禾轻轻地握住了杭羽的手腕，那里有坚硬的铁索。
“不要...”杭羽知道自己拦不住卿禾了，只能看着她跑开，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己，眼睛里是
绝望的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