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萧声起》积步千里

59、梅山

　　不知不觉之中，盛京已经开始下起了大雪，秋天过去是冬天，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地上的积雪很厚，轻轻一踩，就能踩出一个小印子。处理好潭牙县的事情之后，郑萧就来到了盛京，正好可以和程媛结伴游玩，也时常能见到陈墨。
　　居住的地方就是郑府，时常邀请程媛一起踏雪。
　　当然郑萧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想要看顾存飞一眼，就一眼.......
　　于是郑萧到处闲逛，天天玩耍，玩累了。夜晚，程媛便会陪着她入睡，白天便会再去踏雪寻梅。或在堆满积雪的小亭子之中，一坐就是一整天。或是堆雪人，打雪仗。没有让自己闲着半刻！
　　只是郑萧都如此清闲，四处游乐了。还是见不到顾存飞一面，他好像一到了冬天便不会出门一般，到处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罢了罢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郑萧遗憾地想着，便继续自己的玩乐之旅。
　　盛京有一处梅山，据说甚是美丽，只是现如今山中梅树还未开花，满山梅苞十分寥落。
　　不过就在今日，郑萧听说在夜半时分，大雪纷飞之际，它们便会凌雪绽放，闲着也没事，如此奇景，郑萧当然不能错过。
　　夜间，郑萧探行梅山，不由被眼前奇景惊住。
　　梅花盛开，奇香阵阵，郑萧轻嗅梅香。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大抵如此吧！
　　冬日最让郑萧高兴的便是看这凌霜而开的梅花了！
　　凌霜傲雪，品性高洁。乱梅砌雪，风卷残花。如此景致如何让人不喜爱？
　　穿行与梅枝之间，郑萧轻盈地越过梅树，想要寻找腊梅。梅香之中，就属腊梅香气最独特，她可不能错过，只是行至一半，突如其来传入耳中的一道声音，让她驻足。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声音哀伤，郑萧偷偷透过花枝看向来人，不正是顾存飞吗！黑裘白袍，格外隽秀，只是他的声音很忧伤，是为了自己忧伤吗？
　　不愿打扰到他，郑萧轻轻离去，却不料踩到树枝！
　　“谁？”顾存飞询问的声音响起。
　　郑萧轻轻走了出来，乍见故人，郑萧和顾存飞的神情都有一些不自然。
　　只是没必要刻意避而不见，反而显得很心虚。于是顾存飞向郑萧走近。便看郑萧身上著着的白色斗篷，斗篷之下是一身粉色纱裙。
　　顾存飞忍不住出声询问，“你换衣服了？”
　　“是啊！粉色好看。”
　　顾存飞却轻声笑道，“你还是穿那身蓝色的衣裙好看！”
　　“为什么？”郑萧好奇问道。
　　却见顾存飞面色一变，“是我失言了，穿什么颜色的衣裙，只要你喜欢就好！”
　　只是顾存飞私心偏爱那色蓝色的衣裙，因他与她初见之时，她便是一身蓝衣，系着蓝色发带；因他与她所有的美好时光，看见的都是那一抹蓝色。
　　只是如今，自己已经没有理由说出这件事了。
　　郑萧不知为何，见面后她一直都很安静少言，却因小小的一个询问，让此刻顾存飞面色大变，而后气氛更是尴尬到极点。
　　明明是雪夜红梅的美景，郑萧却感觉自己僵硬到不行。
　　二人并行而走，相顾无言走到一半，郑萧看着白雪茫茫，不由起了坏心眼，蹲下身来。
　　“雪可是好东西！”
　　顾存飞笑道，“怎么好？”
　　只见郑萧迅速地捏起一个雪球，砸向顾存飞的黑色貂裘，引起了顾存飞的好胜心。
　　“好！既然你先砸我的，那我也要砸回去。”
　　说完，手下捏下一个雪块，向郑萧袭去。郑萧当然不会让他砸到，作为雪地老手，郑萧心领神会地躲开雪块，捏了一个又一个的雪球向顾存飞砸去。
　　整场下来，就是郑萧单方面的吊打，而顾存飞却是被打得狼狈不堪。
　　“好了好了，我送你回去吧！”待玩乐过后，顾存飞看向郑萧说道，只是此刻眼角眉梢皆是雪迹，甚为狼狈。
　　“好！”郑萧点了点头，二人便并行于雪地之间。
　　而后顾存飞将她送回郑府便离去了，在顾存飞转身离开后。此刻郑萧看向顾存飞离去的背影却面色一变陷入沉思，以至于没注意到身后多出来一个人。
　　“你又和顾存飞剪不断理还乱了？”程媛探出头来问道。
　　郑萧转头便看到突然出现的程媛，问道，“ 你怎么来了？”
　　“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没想到你先给了我一个惊吓。”
　　“不是这样的，我是有原因的。你忘了你归来时对我说的那个案子？”
　　“那和顾存飞有什么关系？”
　　“总而言之，你就别管了。”郑萧叹息道.........
　　在程媛离开后，郑萧孤身漫步闲庭之中，想着如今他应该已经放轻了对自己的戒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她要找出顾存飞罂粟花究竟移植到哪里！
　　罂粟花之毒，这种恐怖如斯的毒药千万不能流传于世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蛊虫控制人心尚需要心神血力耗养，毒药毒人尚可一死了之，而罂粟花这种毒可怕就可怕在于它会让人痛不欲生，其上瘾之后让人食髓知味，心甘情愿放弃一切，郑萧不敢相信如果这种东西流于百姓中会有多大的影响。所以她在此之前一定要将这件事调查好，早做打算。
　　就在刚刚，她在他身上撒了千里追踪香，今晚她要夜探顾存飞府邸。
　　跟随着香味，郑萧来到了顾存飞的偏殿之中，只见殿内灯火甚为明亮，看上去像是在庆祝什么一般。
　　啊切！郑萧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今日天气太冷了。不知不觉中，郑萧连鼻尖都被冻红了，才止不住打了喷嚏。
　　揉了揉鼻子，郑萧利落翻墙，来到后门想要转身进入，却见院内似有人影，窸窸窣窣影影绰绰的。
　　为了防止其中有谋，郑萧跟了上去。
　　却不料刚踏入后院，数十人瞬间围上郑萧，而顾存飞从其中款款走来，眉目坦然地看着她。
　　“萧萧，别来无恙。”
　　郑萧质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来了？”
　　“上过一次当就不会上第二次了，金粉，香料，本来就是你追踪人最爱用的手法，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上次你在砸雪之间，在我身上放了千里追踪香，是不是？你想跟踪我，跟踪我干什么？”
　　“是啊！”郑萧原本想着在梅香之间，大雪纷飞的打扰下可以不留痕迹地留香，但是没想到还是被识破了。“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又如何识破我的想法呢？”
　　“因为熟悉，像你这样的人，一般断了即使有念想也不至于如此黏黏糊糊。所以从见你第一次就发现了不对劲，再见面你恍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情意绵绵，这样根本不像你。”
　　没想到自己输在这里，输在他对自己的了解之上，郑萧讽笑地想着。
　　是的！她是为了调查罂粟花之事才来的。
　　本来的下一步计划不在盛京，然而一起命案将她引了过来，原因是程媛对她说有一官员横死，死时形销骨立，面容枯槁，却查不出死因，成为悬案。
　　而这种悬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引得郑萧来看，亲眼看过死尸后，确实如程媛所说，形销骨立，鸠形鹄面。只是他是朝廷官员，怎么可能死状如此？
　　面黄肌瘦，腹部凹陷。
　　思及此处她不由想到顾存飞的罂粟花，会不会是罂粟花之毒。为了查清这件事，故而留在盛京，一直想见他一面。
　　“那京都官员形若饿死之案，是不是因为你？”郑萧开门见山问道。
　　顾存飞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独自面对郑萧。
　　“这件事是因我而起！”顾存飞点了点头，“他也算是间接因我而死。”
　　“你不怕我杀你？”见顾存飞如此轻易就将手下屏退，独自面对自己，郑萧不可思议地问道。
　　“若是这样就不是你了，你不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即使你要我死，也会要我光明正大的死。更何况如今我如此坦然地对你，你下不去手的。”
　　郑萧难堪地点了点头，若是这样趁人之危，确实不是自己。
　　“你难道就不能不用罂粟花这种东西控制人吗？”
　　“记住萧萧，其他的都可以利用，唯独感情不能利用，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其中的变数。”
　　顾存飞叹了一口气，背对郑萧，“这件事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也找不出什么，因为我问心无愧。看在我们二人相识一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