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
-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让教室里喧闹的声音一瞬间静了音。
裴箐有些错愕，她抬眼去看扇她耳光的女生，结果还没反应过来，人又被狠狠往后推。
她借力往后退，后脚跟一下子绊在了门槛上。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整个人仰面摔下去时，肩膀被一双温热的手扶住。
胡楚楚扶着身前的裴箐，黑着脸，怒气值达到顶点。
下颌线咬得死死的，她吐出了几个字:“你们在干什么？”
那个黑皮妹抬着下巴，一脸不服的往前迈了一步，挑眉：“怎么？你要护着这个婊.子？”
说完还佯装着不屑的朝她们俩吐了一口口水，孟浔见了没憋住，两个人笑作一团。
胡楚楚没作声，将裴箐扶到一边，一双眼漠然的看向她，问：“箐箐，她们怎么欺负你的？”
裴箐面上很淡定，但就是不说话，死死咬着唇。
胡楚楚了然，转身走向她们：“行，那我就按我看到的算。”
黑皮妹和孟浔正在一旁看着胡楚楚几步走过来，以为她要破口大骂她们俩，所以脸上的嘲讽更明显了几分。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
胡楚楚走到比她高了半个头的黑皮妹面前，拽住她的衣领往下猛的一拉，黑皮妹被她拽得重心不稳的向前踉跄了一步。
紧接着是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胡楚楚半个臂弯甩了过去，让这一声比刚才的那声大了几倍。
接着胡楚楚也不管黑皮妹被扇偏过了的头，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腹上。黑皮妹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夸张，捂着肚子往后退直接撞上了讲桌。
“砰”的一声，她整个人靠着讲桌滑坐在地上。
“我操.他.妈……”
胡楚楚冷笑一声，好看的眼睛此时狠厉的像变了个人：“徐婷，你别在这里装得像个人。”
孟浔和蘑菇头两人直接傻在了原地，愣着眼睛看着这一切理所当然的发生。
这和平时的胡楚楚简直就是两个人。
等缓过来神的时候孟浔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走。
可是脚还没迈开，胡楚楚就将她逼到了墙角。
“你欺负她没有？”
孟浔吓得抿抿唇：“有你什么事？你难道还敢打我吗！”
胡楚楚回头去看裴箐，裴箐闭着眼摇了摇头。
“你最好别碰她。”说完转身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袋子，领着裴箐走回了座位，也不管身后三个女生狼狈跑出班级的样子。
……
胡楚楚回到座位上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看裴箐，呆愣的看着前面的黑板。
裴箐看着一身的狼狈，抬起头才发现还给沈舟的衣服也湿得不像样子。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几秒后，裴箐听到了胡楚楚的声音。
“我去帮你拿毛巾。”然后她就从教室后面的柜子里拿了一条毛巾出来。
“你不住校还带毛巾？”
胡楚楚把毛巾放在裴箐头上，帮她擦着头发，缓缓开口：“我爸妈在我来这个学校第一天就把所有特殊情况都给我想到了。”
裴箐被她擦着头发有些不舒服，抬手就要碰到毛巾的时候被胡楚楚遏止了。
“怎么了？”
裴箐放下手：“我自己来就好。”
胡楚楚：“不用。”
距离上课还有十多分钟，教室里又变得安安静静，好像刚刚的风暴没有来临过。
裴箐垂眸看着桌子上的衣服袋子，心里想着怎么和沈舟交代，忽然身边出现了一个身影。
刘珂站在一旁支支吾吾半天，胡楚楚见他磨叽，索性开口：“干嘛来了？”
“我……我想跟裴同学道个歉。”
裴箐一脸诧异的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就不会袖手旁观。”
“可是，你也知道孟浔她——”
“所以，”裴箐打断了他，眼睛被气的微微发红，也不知道真的是被气得还是委屈到了极点，“这就是你当班长的职责？”
刘珂哑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憋的通红。
“刘珂，我觉得作为一个班长，你就算害怕自己被牵连，也应该能做到不让她们在教室里无法无天。”
裴箐声音不大，但两个人的动作还是引得周围的学生纷纷投来目光。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发抖。
胡楚楚看着身边的女孩，心里的怒气刚缓下来，莫名又被点燃：“看什么看？信不信爸爸我把你们眼珠子戳瞎？”
周围的同学议论纷纷的转过头，没有声音了。
而后，胡楚楚转头看向刘珂。
“你别在这里站着了，如果你当不好这个班长，或者总喜欢想这想那，我可以和老师申请重新选一位班长。”
刘珂听完瞪大了眼睛，男孩子的自尊心被两个女孩扔在地上翻来覆去的踩，他的忍耐也到达了极点：“这他.妈能赖我？那孟浔她舅舅是校长，你们不怕我还怕呢！”
说完指着胡楚楚：“你家里有钱，你爸妈能护着你，你能罩着你的好朋友，那我呢？”
他句句咬牙切齿，裴箐看出的全部都是无奈与愤怒。
他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
这场闹剧后来是怎么结束的，裴箐也是浑浑噩噩。她只听见最后刘珂说自己怎样怎样普通，记住了关于孟浔和她舅舅的问题。
裴箐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屋子里的温度很低，因为校服湿了，她把外套脱了下来，身上只有一件夏季半袖。
没过多一会儿，胳膊上就起了一层寒意。
这才让她注意自己胳膊上的防晒袖也湿漉漉的。可是今天刚过敏，也不好意思在教室把防晒袖脱下来，干脆下课再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她心里这么想。
一节迷迷糊糊的英语课结束，大部分学生倒在桌子上就开始呼呼大睡，只有几个女生结着伴去了厕所。
裴箐见身边的胡楚楚早就把校服蒙在头上趴着睡着了，她翻出了药膏起身走出了教室。
走廊里都是人，裴箐总觉得抬眼还能看到那三双熟悉的眼睛，不自觉的加快步伐。
没料到下一秒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你是地鼠？低着头一顿猛走撞人？”
这么凶，不用猜裴箐都知道是沈舟。
他和付烬正要去打球，却被她撞上。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干什么去？”沈舟目光停在裴箐手里的药膏上，被裴箐察觉到，她立刻将手背在身后。
“我去洗手。”
沈舟站在她面前没动，目光还停在她背在身后的胳膊。
半晌后，付烬开口：“船儿，走吧，一会球场没位置了。”
沈舟移开目光，没有先走，却是给裴箐微微侧身让开路。
裴箐看不懂他脸上的神色，也没多想就走向卫生间。
胳膊上的防晒袖被摘了下来，湿得甚至可以拧出水。她将药涂在胳膊上后，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头发半干没干，脸上苍白，唇瓣没有血色，感觉像个纸片人，风一吹，她就会飘到别的地方去。
真丑。
收拾完手里的活，她重新带上袖子准备离开，不料正好碰见了从厕所出来的谢逸年。
谢逸年是自己一个人，他洗了个手，也不知道看没看到她，扭头就要走。
裴箐犹豫着要不要叫他，结果嘴比大脑先做出了行动。
“谢逸年。”
谢逸年回头去寻她。
“裴箐？马上上课了，你快回班吧。”
说完，便朝她微微笑了一下，扭头走向班级。
裴箐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失望压在胸口走不动路。
她想哭，但也没什么好哭的，就是有一点委屈而已，她还挺得住。
索性不再去想，出了洗手间的门。
迈出来的第一步，她余光就瞥见了那个靠在墙边的身影。
沈舟单手插兜，靠在墙边。灯线昏暗，裴箐有点看不清他的脸。
他脸上总是带着一些疏离感，让她没法去猜。
但她不得不承认，沈舟对她没有那种疏离。只是在她看不到的瞬间，他还是会恢复那种样子。
墙边的人注意到她走出来，歪了一点头，抬起胳膊，勾了勾手指。
“过来。”
裴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被他“勾”过去的，反正就是在他让她过去后，就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你紫外线过敏？”
“啊？”
沈舟目光停在她的胳膊上。
裴箐意识到他在说她的防晒袖，于是笑着回答：“没有，不过确实有点过敏。”
“好点了吗？”
“嗯。”
一段对话草草收场，她也不知道表达什么，忽然想起他的衣服，有些抱歉的将目光移到一旁。
“校服，我明天给你。”
沈舟没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服：“你不怕冻死？”
“啊……还挺热的。”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
“行了，回班吧。”沈舟转身，裴箐跟上了他。
走到一半他停下来。
“裴箐。”
裴箐因为两个班顺路，一直跟在他身后。
“怎么了？”
“你……”见沈舟有所顾虑，裴箐也没有打断，只是神色变得有些疑惑看向他。
随后沈舟却继续往前走。
裴箐傻在原地，走到班门口时，她听到走廊另一边传来了声音，送进了她的耳朵。
“受欺负了记得和我说。”
……
放学后，裴箐站在七班的一侧，等着裴枝林出来。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件校服，随即联想到了沈舟没有外套，光是单单一件夏季半袖套在身上，被秋风吹得瑟瑟发抖的样子。
虽然有点不仗义，但是她还是有些想笑。
想着想着，裴枝林走了出来。
裴箐见到她低着头，感觉她状态不太对，于是仔细又打量了她一番。
没什么问题，就是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裴箐问她：“你怎么了？”
裴枝林不想说，站在她面前抹着眼泪，结果越抹越多，后来怎么也忍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裴箐怎么可能不心疼，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一把搂过了她，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她。
过了将近十分钟，裴箐怀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她听见裴枝林闷在自己的肩头，然后低声说道：“我被他拒绝了。”
……
放学后，沈舟和付烬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一起走出校门。
付烬突然凑到沈舟身边，贱嗖嗖的：“诶，我说，你今天真不回家看看？”
“不。”顺便拍掉了他的手。
付烬假装遗憾的叹了口气，接着对他说：“唉……儿大不中留啊……”
沈舟眼皮一跳：“要不你替我去？”
付烬立刻关了嘴。
沈舟那个家，不是他付烬不敢去，是去了就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他也不是没和沈舟回过家，一年前的今天，是沈舟他爸谢珩的生日。
那天只能说是，没有意料中的其乐融融，只有乌烟瘴气，火药味直呛人的无声的狂风骤雨。
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那我回家了，”付烬拐过一个路口停下来，“船儿，有些事情它怪不得你爸——”
沈舟直接打断他：“我去看我妈。”
付烬再一次沉默。
母亲这个词，在沈舟那里是个禁词。
只不过这次的沉默，两人之间夹杂着一些骤降的温度。
空气沉重得让他抬不动脚。
半分钟后，他听到了沈舟开了口：“先走了。”
随后，沈舟走进了身前漆黑的路，身影融在黑色里。
付烬他如释重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每次提他妈妈，都会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压得他喘不过气。
付烬看着沈舟越来越远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黑暗里。
所有人都再说他是个混蛋，他不学无术，他花天酒地。
但付烬心里知道，那不是他。
付烬也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可能是沈舟身影消失的瞬间，也可能更久。
他抬脚往相反的方向走着，忽然一束光照在了他的身前。他抬头望向墨染的夜空。
月亮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