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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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丸銀是個很沒心沒肺的男人。
在他的人生中, 根本不知同情為何物。
不論是對著兒時同窗, 還是世間上所發生的天災人禍, 他都不恥回顧的我行我素。
就算別人的靈魂如何的痛苦得悲泣嗚呼, 他都不屑理會的將其踐踏而過, 根據其本人的意願, 那樣哀鴻遍野的情境他沒有給予憐憫的義務。
自他懂事開始, 他始終相信人類是種自私狂妄的物種, 決不會為了別人而作出任何的犧牲。
雖然作為警方的犯罪心理學家, 但市丸銀終究都只是期望高薪厚職的待遇, 因而被浮竹十四郎倏地拜託的事感到頭痛非常。
而且眼下的情況全然的超出他的想像。
在空氣中隱約傳過來的血腥味充斥了市丸的感官, 詫異的凝視著那瘦小的身軀, 在意識到對方的行徑後, 張了張嘴, 卻不出話語來。
彷彿過了世紀般的沉靜, 死寂得如千年寒潭的碧綠眸子緩緩的向著聲響來源看去, 深邃得像月淡星疏的黑夜的眼底間滿溢著悲傷哀痛, 蘊涵無盡的絕望無力。
沉鬱抑壓似的百味情愫似藤蕞般於空間蔓延開去, 鴉雀無聲的氣氛讓市丸銀下意識的睜開了瞇起的赤眸。
「日番谷冬獅郎?」輕輕開口的呼喚那才華橫溢的少年, 沒想到他們的見面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之下。
一瞬間, 他似乎看到對方的眼眸同晨星般剎那閃爍, 但轉眼卻猶似流星般殞落熄滅。
對方稍稍的望看市丸銀的站處, 然後緩緩的垂下眼簾後, 又重新開始了手上的動作。
一深一淺的不絕在脆弱如斯的手腕處加上觸目驚心的痕跡, 鮮紅的彼岸花一朵朵的散落在慘白的涼地上。
「…住手。」眼看著面前這個默默自殘著的少年, 市丸銀第一次感到怒不可遏, 狠狠的用力抓著纖弱傷痕累累的小手, 他近乎吼道:「你知自己在幹什麼嗎?!」
市丸銀本人是個冷靜無情的人, 他可是對別人的生存方式毫不過問, 即使是朝夕相對的密友也不會插手其生活模式。
除了那些最為他憤慨的輕易放棄生命的人, 對於自小在貧乏環境中掙扎求存的他來說, 自我了斷的人是最為他不能接受的。
「…」
微微仰首看向市丸銀, 日番谷偏偏頭, 在憶想不起對方的身份後又再度沉靜起來。
日番谷不理會自己的態度深深的惹起了市丸的怒火, 他咬牙切齒下意識的加重力度, 引得對方小小的呼痛。
「你這樣被看到的話, 家人可會傷心的」
「…放開我!」聞言, 原先還處於平靜的少年倏地的激動起來, 一奮力的掙脫開市丸的手, 然後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目眦盡裂的狠狠瞪著那阻礙自己的人, 在深邃的瞳中帶著那樣濃烈的恨意, 以及伴隨著的軟弱悔意, 那樣的徹頭徹尾震撼了市丸銀的內心的某處。
「…別亂動。」重新抓著少年瘋狂掙扎的手腕, 他完全想像不到瘦小如斯的身軀竟然能有這樣的力度, 不過他可不會讓他再度進行自殘的行為。
「我說放開!」失控似的轉動手腕, 少年叫得歇斯底里的讓人心碎, 在那當中的絕望陰霾, 連在旁的市丸不由得皺起眉宇。
然後在這拉鋸戰的終結, 是市丸的手上被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流出刺眼腥紅的溫液, 從沒想像這樣情況的日番谷似乎愣住了, 手上的掙扎頓時停了下來。
「啊啦, 我都被弄傷了, 現在你冷靜了吧?」扳開握著瓷片的小手, 市丸無奈的說。
「對不起…」市丸銀挑眉, 原來意識還在的懂得道歉的啊?
日番谷低首完全看不見表情, 但情緒經已平伏靜下來。
「可是憑什麼…」他緩緩的開口, 顫抖的手抓著市丸的衣角, 靠近於胸前的臉頰上淚如泉般不絕的滑下,「到底為什麼連拜祭的機會也不給我…」
詫異的看著對方那猶如一碰便碎的琉璃模樣, 市丸很好心的沒有推開孩子, 只是在一旁的沉默起來。
所謂的拜祭, 大概指的是這次不幸死去的日番谷家專用司機吧, 據說這名少年與他的關係不俗, 從小就一直陪伴成長的存在, 要是霎時間被滅殺去的話, 任誰也會傷心難過吧。
而現下根據日番谷的言語, 似乎是其父親不讓他出席老司機的喪禮, 當中應該是包含著家族名譽等虛浮的考慮。
看著孩子哀傷得窒息的行為, 市丸銀下意識的伸手想要環抱對方給予一點支持, 可是房間的門倏地的被推開。
門瞬間的被推開, 身穿醫護人員制服的人流水般的焦急走進房間, 然後一把將日番谷帶離了市丸的身邊。
迅雷不及掩耳地, 在日番谷還沒來得及反抗之前, 他們便熟練的將鎮定劑注射進血管。
「真是的, 到底你們有沒有聽懂我的話啊。」極度無奈的語氣, 主診醫生在日番谷沉沉的睡去後舒了口氣, 然後調整點滴的速度。
「這段時間是這孩子最痛苦的戒毒黃金時期, 你們就不能給予多點支持麼?」
要不是剛才日番谷在房間的大叫驚動外面的浮竹通知醫生的話, 現在恐怕情況還會更糟吧。
「這樣用言語刺激日番谷君只會令他的病情更加嚴重的說, 搞不好一不小心可能有生命危險的。」
明明之前都已經勸說過要體諒和關懷身心都受到傷害的孩子, 可是上流的貴族總是目中無人的漠視一切的建議, 在甦醒過來後就馬不停蹄的將過於繁重的電腦解碼工作安排給孩子,
而且還晝伏夜出的盤問出有用的黑幫資料, 全然沒有任何歇息的機會, 要是這樣下去, 恐怕這孩子會崩潰吧。
「啊?...你剛才說什麼黃金時間?」
不確定的抓抓頭髮, 市丸銀愣住了。
雖然剛才那瞬間抓狂的情緒波幅是像那種東西的啦, 可是對於這個清明耀眼得如晨光一樣的人, 沒可能和那種黑暗骯髒的玩意扯上關係吧。
「你不知道麼? 由於只是短時間被持續注射了高濃度的毒品, 根據驗身報告指出, 日番谷君的身體似乎已經開始依賴這些物質…」他頓了頓, 繼續手上的包紮工作:「簡單來說, 就是染上毒癮了。」
「…!」驚訝的轉首看向站在身旁的浮竹, 對方那如死灰般的煞白臉色默認了一切, 早就最初在奪回日番谷的時候, 吉良發現其手臂上的微細痕跡時, 就猜想得到是這樣的結果。
雖然是估計得到的情況, 可是當醫者親身告知時眾人還是著實的愣住了, 要知道對於這樣瘦小的孩子來說, 毒癮無疑是雪上加霜的現實。
不僅肉體上的傷害, 少年還在精神上被施予了不甚人道的虐待。
「既然知道了這樣的事, 為什麼還要逼迫這個孩子啊?」市丸面無表情的, 他覺得這個上流社會的人簡直是瘋狂了, 連他這個不相干的人都想要參上一腳。
環觀現下他所收集到的資料, 這些貴族不僅在最基本的關懷疼愛都吝惜付出, 什至乎還漠視日番谷個人意願的剝削其拜祭和休息的權利, 到底為了個人的利益, 這群人能殘忍的做到什麼程度。
「我…」浮竹欲言又止的, 他伸手撫摸著睡得極為不安穩的小臉, 最後輕輕的嘆了口氣。
對於這個功利主義為上的社會, 他能做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很抱歉最初沒告知你真相, 可是…我是衷心的希望你能夠幫到他。」
對於這個從小起就被刻意忽視卻無比懂事的孩子來說, 現下可是段痛苦的時光, 可是身為警部的他, 實在是無能為力。
雖然說是在綁架的中途被強制的注射了重劑量的毒品, 可日番谷在迷糊間還能依稀的記得當日綁匪的對話, 從而提供關於毒梟的匿藏地點與及其目的, 以便作出對抗。
而根據這線索, 似乎對方的最終目標是想透過毒品來控制貴族官員的後代, 令其不能擺脫藥物的控制, 在虛名聲譽等東西作怪下, 貴族被逼付出巨額金錢或是情報交易來換取息事寧人的功效, 該組織從而獲得非一般的利益。
這消息來的過於震撼牽連太廣, 警部方面也立馬的進入了緊急狀態, 對日番谷的要求也明顯的過火了, 想到這點浮竹再次的嘆氣。
「…幫他?」掛著嘲諷的冷笑, 市丸銀覺得對方的話更加荒謬絕倫了「我來告訴你真相吧, 要是你光站著什麼不做的求人家幫忙, 不甚改變的話,」
他隨意的指了指昏睡過去的日番谷, 他補充:「這小傢伙在不久的將來肯定會給逼瘋的。」
不過其實這也與我無關, 貴族的社會不適合我這樣的平民。他聳聳肩, 然後施施然的放下了名片,「你考慮清楚才真的找我吧。」
浮竹十四郎站在空洞沉寂的房間中, 一時間思緒混亂起來。
市丸轉身步出房間, 在帶上門的剎那, 他煞有介事的看向緊閉著眼、擁有異於常人的背景的昔日學弟, 始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他很久沒有對於相同專業的人進行熟悉的心理輔導戰了。
一想到那如浪潮般洶湧而來的錢財與刺激感, 他就莫名的興奮高昂起來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