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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公元前251年,即燕王喜四年,燕相国栗腹借前往赵国为赵王贺寿之机,查探赵国情况,归国后禀报说:“赵国的青壮年都死于长平之战,只余孤儿女眷,国力大衰,正是一举进攻之良机。”燕王喜不顾昌国君乐间和大夫将渠的反对,坚持攻打赵国,令栗腹率军攻部,卿秦攻代并且一意孤行要亲自出征,带领军队随于大军之后。
      当燕王喜率军到达宋子一带时候,赵国令廉颇为主将,在鄗地大破燕军,并杀栗腹;乐乘在代破燕军,虏卿秦。乐间有感燕王喜昏庸,并无雄才伟略,又不能广纳良言,愤然离燕投赵。
      廉颇率军包围燕国都城蓟,燕王喜被迫接受赵国所提条件,分割五城给赵国,赵国退军。
      自此,赵国臣民欢喜欣盛。
      公元前250年,赵国邯郸。
      “咳咳咳……”
      连续不断的咳嗽声从小巷子里的简陋房屋中传出,一脚踏进院子的少年顿了顿,这才继续朝屋子走去,撩开厚厚的粗麻帘子,看到角落卧榻上的高婆婆不断咳嗽着,原本皱纹横生的脸上更是显出一片蜡黄之色,又是在这光线阴暗的土房子里,只有枕边忽闪的烛光,看着便叫人感觉有些可怖。
      见到少年进来,高婆婆的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喜色,整张脸甚是不符,她慌忙着就想要起身:“公子,公子您怎么大寒天的出门作甚?快,快过来,门口莫可冻着了!”
      少年原本紧抿的唇角有一丝松懈,他走过去,将手上的篮子放到矮桌上:“婆婆,这是母亲要我送过来的,你身子不好,要子祥哥每天给你做些荤食吃。”
      高婆婆却是抓到了他的手之后,这才开口舒慰笑道:“真是有劳夫人记念着婢子,这……”说着,她借着烛光细细打量着少年,“多少日不见了,公子又长大了许多,看着公子逐发优秀,婢子也是老怀安慰啊唉……”
      此人正是九年前由高婆婆亲手接生的赵姬之子,赵正,他方九岁,却已有在同龄人中难得的修长身形,一身粗布麻衣,难掩其俊秀脸庞,眉目如画,虽仍稚嫩,星眸之中却别有一番桀骜之意。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有人掀帘进屋来,见到赵正,目光又瞥到一旁的篮子,便道:“公子?您又给母亲送东西来了?每次您这么一做,母亲又惜着不肯多吃,倒回回糟蹋了。”
      高婆婆微微皱眉,训斥道:“要你多话!”
      高子祥无奈笑着:“是,儿子多话了。”
      赵正听着看着,嘴角浮出浅淡的笑意。
      又和高家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赵正便起身告辞,谢绝了高子祥说要送的好意,他嘱咐道:“还是多陪着婆婆吧,有个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说话间,是分明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虚长了他几岁的高子祥也不得不听从。
      “那么,我就先走了。”
      说完,赵正掀帘出门,穿过院子,走出院子的栅栏门,又走了十几步,便到了邯郸的街道上,不经意间见到城门方向有些闹哄哄的,他犹豫一番,转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走,闲事莫理,这是母亲自小便教育了的,以他之天资,自然也明白自己母子如今之处境,并不容许自己——
      他忽的缩脚,退回去两步,锐利的目光直视适才忽然伸手扯自己衣角的地上之人,却又一时愣住了,随后微微皱眉。
      墙角处蜷缩着的人一身脏兮兮的,依稀却能从那装扮看出其分明不属赵国之人,而且似乎有些怪异的装扮……赵正略一思量,并不打算与如此不明来历的人扯上过多关系,边绕过继续走。
      “等等等一下!”
      他发现自己后衣襟被人一把扯住,眉头不禁皱得愈紧,回头低声喝道:“松手!”
      那人却一把抓紧了不肯松手:“先生……不对不对,少爷您就大发慈悲,给两个铜板啊!”
      完全不明白此人口中话语意思,只觉得此人愈发怪异,赵正更加不想与此人有任何联系,再次喝道:“松手!”
      “就大发慈悲一下啊——”那人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襟,另一只手则是拨开额前乱糟糟的头发,站起身子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傻笑道,“你也是贫农兄弟啊?”
      趁着那人手松了,赵正用力一扯自己的衣服,冷冷看她一眼,转身走。
      “算了,唉,怎么扯也不扯个有钱的咧?开什么玩笑……”这怪人一边自言自语着,然后又听到愈来愈大的朝着这边来的声响,转头看过去,“哇塞,说有钱就有钱了!”
      赵正犹豫一下,停下脚步,转身也看了过去。
      “臣乃赵国宦者令缪贤,奉赵王之令,特来迎接燕太子之驾临。”稍稍带着些许的尖锐,稍嫌嘲哳。
      马车停下,从车内传出声音,倒是少年清脆的嗓音:“有劳宦者令了。”
      “臣不敢居功,”缪贤一拱手道,“赵王早令人修好府邸作为太子居住之地,太子初来赵国,舟车劳顿,今日便入府邸休息一夜,明日再行入宫。”
      “既然如此,那便替小王谢过赵王体贴。”
      缪贤拱拱手,立到一边,示意手下带路迎马车队伍去府邸。他稍后还要入宫禀报相关事宜。
      “呃,兄弟?”怪人皱眉思索了很久,转头看着赵正,“能不能打听个事儿?那是谁和谁啊?”
      赵正淡淡道:“燕太子丹,以及赵国宦者令缪贤。”说完,他转身,又被一把拉住,很是不悦地回头看着这个奇怪之人。
      “啊,我叫梁晗,你呢?”
      此人正是梁晗,她在那日遭遇车祸一瞬间,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片荒野之上,周围荒无人烟,她思索了许久,决定还是先把不怎么可能的可能性个排除掉,然后依照手表定向的原理,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走,饿了随便找点野果子吃,渴了就在路上找山泉水喝,喝完了感慨着这水真清澈真甜啊,然后继续坚定地走,一直到她走到距离高大城门不远的地方,见着了进进出出的古装打扮人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犹豫半晌,又站起身子拉了一个看上去相对面善的人问道:“请问一下啊,老伯——”
      老伯却一见她的穿着打扮,立刻面露恐慌之色,连连摆手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吧放过我!”然后慌不择路就跑了。
      梁晗远目着看老伯跑远,自言自语道:“我难不成就长那么恐怖?”
      然后她又去拉别人问,基本下场是差不多的,人们一见她的穿着打扮,便立刻找借口跑人了,抓都抓不到,她则是继续发挥不屈不挠的精神,干脆拦路中央了,人们便绕路走。
      “喂!你们这些人,我又不吃你们!问个路问个时间问个事儿嘛!”梁晗怒了,四处打量着,忽然目光定在了再路旁森林间停下的一个小木板车上,挑挑眉,蹑手蹑脚走过去,听见树丛间悉悉索索的声音,估计着是在进行方便之事,于是她无声贼笑着,掀开木车上大桶子盖一看,然后自己手脚并用爬进去,还不忘了把盖子给盖严。
      后来车子又被人拉动的时候,她蹲在木桶里听见木轮子咯吱咯吱的声音,然后车子又停下,隐隐约约听到了城门口的声音,她的内心还是紧张了的,这万一要被发现了,就自己给这些人带来的冲击力还不得把自己给当妖怪给抓起来砍了?
      所幸的是,大概这人正好和守城门的人关系很好,寒暄了两句便轻易放行了,也没有多加盘查。
      又是一路随着车轮子的咕噜咕噜声音,然后车子停下,梁小瑜的心跳在一瞬间迅速加快,然后盖子被掀开,一时间她有些不太适应突然的光线,眯起了眼睛,仰头对着掀盖子的人傻笑:“呵呵,那个什么来着,我不是坏人,我就想进城一下,所以那——”
      那人对她微微一笑,她看到他清秀带着稚嫩的面容,笑的时候带着一种腼腆的感觉,露出了小虎牙,分明只是个寻常少年的样子,却对着她用温和的语气说:“但我是。”
      “……哈?”梁晗长大了嘴巴。
      “所以快点离开吧。”那人说这转身便走。
      接下来,梁晗就在这城里开始了晃荡的生活,她看着与横店相比,更要多了不知道多少古韵古味的场景,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而又熟悉打扮的人,在电视上见过类似的,但又无法见到这么原汁原味的。总之一句话,她确信自己是穿越了。
      能不能回去,或者怎么回去这件事,押后再提,毕竟自己在原本那个现代社会里也是没有亲人只有朋友的,还是被最好朋友给——罢了罢了,暂且不想这些有的没的让人头疼的事情,她思索着还是应该先弄清楚当前情况,然后图谋个温饱之后再说。
      想归想,就她那一身奇装异服的装扮,走在大街上都让人给当怪物看,想拉人问朝代时间都不行,只能是干脆破罐子破摔,把身上弄脏兮兮一点,乍一看不怎么注意也能蒙混过关,天天蹲在墙角处装乞丐,再伺机问人,倒也能图个肚子饱一饱。
      赵正看着这人,转身就要走人,她赶紧跟上去:“诶,这也是个缘分啊!缘分你懂不懂?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都难牵——等等我!兄弟!”
      她终于在沉默中爆发着死活要黏上赵正的原因很简单——他貌似是除了那个少年之外,自己到这里所能碰到的唯二之一的能看着自己这一身装扮虽然诧异却不至于害怕的人,而且还是个小孩子——好吧比她实际上也小不了太多,穿越之前她也不过是个初中生而已。但重点是,他看上去除了相貌好看一些、冰山气质比较那啥一些之外,全身上下都是平民打扮样子,不像是皇亲贵胄,估摸着大概良心会好一些,更何况工农本一家——咳咳,好吧这句话要在几千年后才能出世。无论怎么说,反正就是难得找到一个能不见到自己面露恐慌的家伙,就不能轻易放过!
      思量着,梁晗已经随着这孩子走了好几步了,赵正回头看着她,停住了脚步,她也跟着停,然后对他傻笑:“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不是疯子就是傻子!这是赵正对此人的第一印象,然后说:“我不认识你,不要跟着我。”
      “诶呀,我告诉你了嘛,我叫梁晗,这不你就认识我了?呵呵,你不告诉我名字,我倒是不认识你啦!”梁晗充分发挥死皮赖脸的功夫,“说啦说啦,小孩子别别扭扭的像啥样?说啦!姐姐又不是坏人!”
      但你是怪人。赵正如是想着,再转身,一颗小石子就直直朝他扔过来,他来不及躲闪,被石子给打中了额头,擦破了皮,鲜血流了出来,他下意识伸手捂住额头上的伤口,皱眉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一群小孩子,强忍了下来,朝自家方向走去。
      “赵正你这条秦狗!滚吧!”
      “秦狗!下贱!”
      “秦狗去死吧!”
      叫喊着,一群小孩子便朝他跑过去,你一拳我一脚就朝着赵正身上招呼过去了,赵正伸手抱住自己的头,由他们打着却不还手,就那么蹲在他们中央抱着头,小孩子们打了骂了还不够,纷纷朝他吐口水。
      “秦狗干嘛来赵国!”
      “去死啊!”
      梁晗原本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只不过是小孩子在打闹,但随着他们的骂话也明白这绝对不是一群孩子在玩而已,只是一时也摸不清情况,并不好如何,但随着他们越来越过分,她一下子也觉得过分了些,冲过去努力分开他们:“喂喂!有话好好说!打架不好——喂你还打我!”
      “帮秦狗的也是秦狗!”
      不知道是谁叫了这么一句,然后小孩子们又纷纷捡起石子开始连着她一起砸,一边砸还一边吐口水:“阿呸!”
      这口水正好落到了梁晗的脸上,梁晗这下子完全恼怒起来了,看准了叫得最大声音的吐自己口水还一吐一准的那孩子,一把揪住他就是一巴掌扇过去:“靠你他妈没学过什么叫做礼貌是不是!操你还打啊!老子先打死你!”
      “秦狗你居然敢打本公子?!”那孩子愣了一瞬,随即疯了一般嘶叫着,“全给本公子上!打死了算本公子的!”
      一群孩子暂且放过了赵正,不再理那个被打到蜷缩在地上的人,全部围过来就要打梁晗,梁晗一下子猛劲也来了,深谙擒贼先擒王的真理,她一把揪过面前的孩子,低头朝着他的脖子上就咬过去,死咬住了就是不松口。
      毕竟还是孩子,刚才有多么嚣张,此刻就哭得有多么厉害:“放开本公子!痛痛——放开!本公子一定会找人打死你的——呜呜呜放开我呜呜……”
      梁晗咬到自己嘴间弥漫满了血腥味才松口,但是手依旧抓紧了他的衣服,一拳砸到他头上去:“说!还打不打?”
      “本公——”孩子正准备回口,见梁晗唇上自己的鲜血还在淌,她还作势又要咬,被吓住一瞬,眼泪止不住泉涌,哇哇大哭起来,“不打了……我不打了呜呜呜……”
      梁晗见他这样,想想自己以大欺小确实也不太好,就提着他的衣领往前一推,孩子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往地上坐去,她双手叉腰,大声道:“滚!”
      “你你——”那孩子被一群手下的小孩子给围簇住,感觉离她又远了些,立刻也有了些许底气,用力抹去眼泪,伸手指着她厉声道,“本公子记住你了!赵正!你有本事,本公子回去就禀报王上!有你好受的!”说着,和一群孩子便拼命往大街上跑。
      梁晗听得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想了想,转身走过去扶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赵正:“你也是傻,被打了就打回来嘛,还任着打,就算你打不赢也是能扯一个陪葬的就少亏一个啊,扯两个就也赚了——”
      “你知道什么!”赵正却不领她这情,嘴角淤青着,他伸手抹抹沿着眼角往下淌的血迹,沉声道,“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哟呵!我这还成多管闲事了!”梁晗气不打一处来,揪着他的衣领道,“你以为我是因为谁要被人吐口水啊?我这一辈子还没被人吐口水过好不好?!”
      “那你知道他是谁!”赵正比她还要气愤,“那是赵王姐姐元氏夫人之子赵玉!今日你打了他,这笔账势必要算到我的头上!”到时候这家伙无名无姓可以一走了之,自己和母亲原本就为赵人所仇视,那接下来要如何收场!所以自己才每次都忍着!因为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就只能忍!一直要忍到自己能够出人头地了才去一并把耻辱给全都报了!而如今被这家伙一搅,全部前功尽弃!谁不知道元氏夫人早年丧夫,把独生儿子看得如掌上明珠一般!
      “我我——”梁晗自知事情的严重性了,还是有些不甘心问道,“那你由着他们打也不是个事儿啊,哪天要被打死了不更——”
      “他们还不敢轻易打死了我。”赵正说着,转身,一拐一拐地艰难走着,每走一步,全身上下的伤口就如同被人扯着一般的痛,痛入了骨髓,入了心底,可是他忍着一声闷哼都没有,就那么沉默着走,手握成了紧紧的拳头,一步又一步,走得只有自己明白那旁人看来轻易的寻常动作,此时做起来有多么让人生不如死。
      可是必须忍,忍着所有人对自己还有母亲的辱骂折磨,忍着之后留下来的伤口,一直到忍不下去了,还是要忍,因为只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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