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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医馆 ...

  •   快马加鞭,又冒险抄了路,还未到半夜,月亮刚刚上来,这队雄赳赳的人马就赶到了东乌。
      到了东乌,赵少帅第一件事是奔了东乌最好的医馆。
      医馆里人满为患,近日里多支军队路过此地,横下了这间医馆放置伤员。医馆内间外间,全是军人。
      周边多处地方打仗,有时军人间打架,有时警察打学生,有时特务打先生,终归是自个人不承认是自个人互掐着对方脖子弄出伤,最后往这说是自个家的医馆里送。
      医馆的二把手忙得满头大汗,几个帮手变成几十个,患者越来越多,伤势越来越重,难治得很!还不一定救得活,非要往这里塞,浪费馆里有限的医资!
      对此,馆主就一句话:“是人就治!”
      要命,他们累死累活的,就没人多说几句别打了吗?少点互相伤害,大家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不好吗?非要争这争那的,权利、地盘、财富、美人!给蜂蜜糊了眼!最后往他们这儿钻!
      有打架的时间,不干点造福百姓的正事去儿!他们都要饿死了,还要给这些上头救着命!他们活不活了?
      赵少帅一把人送进去,馆主就一见那么重的伤势,匆匆忙忙地迎了上去,把人送进了里间。
      躺了一夜一天,孟与才从昏迷的状态中醒来。醒来时,看着悬挂在天花板的灯,一时恍惚,以为自己死了,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赵少帅见人睁开了眼但还是一副一动不动的痴傻样,伸开五指在孟与的眼前挥了挥。
      孟与冷冷地开口:“没瞎。”
      赵铭泽收回了手,拿起桌边的苹果继续削着,嘴上笑着:“我还以为醒来就智障了。”
      “滚。”
      “别一身刺啊”赵铭泽把削好的苹果咬进嘴里,“我好歹救了你。”
      “多谢。”
      赵铭泽捂住嘴想笑,假意咳嗽了两声,缓缓地严肃说道:“不用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大”张副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见床上人醒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圆:“这东西真能救活啊……”
      “怎么说话呢?”赵少帅甩着皮鞭随手抽了张百里的小腿,听着挺响,但故意打在军靴上触不到皮肉,一点也不疼。
      孟与听着抽打的声音,眼神越发冷淡,牙齿咬着下唇,紧紧地攥着拳头。悲愤的心情又涌上心头,但还没酝酿起来,下一刻就被张百丽的嚎喊打散了——
      张百丽夸张地叫喊着:“啊老大,痛死我算了!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喜新厌旧的臭流氓!你冷酷,你无情,你三心二意……不要解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这什么玩意?孟与无语地翻白眼。
      赵少帅捂住脸挥挥手:“麻溜地滚出去喊。”
      张百丽一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伤心道:“好嘞爷!”
      门刚被关上,下一秒,又被张百丽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人探进头来:“少帅,你爹派人过来叫你回家挑媳妇,去不去?”
      “滚滚滚”赵少帅脱下一只靴子砸向门,张副官麻溜地关门跑了。
      赵铭泽把切成小块的苹果堆盘里,提着一把小巧的匕首走到病床边坐着。
      “来,张嘴。”
      孟与没有张嘴,目光直视用匕首插着苹果块堵住他的嘴的赵铭泽。
      赵铭泽低声问道:“牙治坏了?”
      孟与没有说话,张开了嘴。一把锋利的匕首塞进了他的嘴里,压着他的舌头,水果的甜味和金属的涩味在舌面上蔓延。
      “你傲得像只龇牙咧嘴的野猫”,赵铭泽饶有兴味地注视着那双冰冷的如黑宝石的眼珠,“没什么能耐,被人打得那么惨,活-该-。”
      孟与冷冷地看着他。
      赵铭泽用匕首面向下压,孟与被迫拉开下巴,张大嘴巴。匕首侧立起来,抵在了上下两齿之间,轻划过舌面留下的血痕渗出血丝来,淡淡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
      “别人欺负你,你无能为力只能被动挨打,谁叫你那么弱呢?”
      孟与面无表情,一副想要杀人的眼神放在赵铭泽身上。赵铭泽不以为意,反而俯下身来凑近去仔细去看这双眼睛,感受炽热的呼吸打在他脸上。
      赵铭泽低语道:“孟与,你知道吗?你还活着。”
      孟与微微一愣,为从别人口中吐出来的自己的名字感到酸涩,更为后头的“还活着”三个字热泪盈眶。
      赵铭泽打量着他的表情,痞气地笑道:“我救的,你以身相许吧。”
      匕首从口里抽出来,牙齿自然闭合,苹果块被闭合的牙齿抵住,自然地留在了嘴里。好似赵少帅本就只是要喂人吃个苹果。
      孟与没有嚼,只是含着。
      赵少帅随口问道:“家里还有人吗?”
      “有,”孟与淡淡地回答,“我还有个小叔。”
      “哦?”赵铭泽用匕首插了一块水果送进自己嘴里,“还想回家吗?”
      “想。”
      赵铭泽好笑道:“怎么回?你现在连活都活不下去!就你这个样子,不是被饿死冻死,就是在路上碰着军爷被打死!”
      孟与回道:“可我还要找我的小叔。”
      赵少帅嗤笑道:“是你把他弄丢的吗?”
      不知道。是他把谢致弄丢的,还是谢致把他弄丢的,他一时说不清。
      见床上人半天不说话,又当起了哑巴,赵铭泽给他喂了几口苹果,“不管怎么说,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孟与的背和腿还包着纱布,刺鼻的药味熏人的眼。受的是后背的伤,他却被人仰躺放置着,后背的伤口压得生疼。
      孟与问赵铭泽:“在这里,如何变得强大,强大到没人可以欺负你?”
      “啊,这个啊——”赵铭泽对喂人比回答问题感兴趣多了,“很简单,有钱有势。”
      “如何有钱有势?”
      “榜上有钱有势的人。”
      孟与沉默了。
      赵铭泽喂完了人,戴上了黑皮手套,反问道:“你为什么想变强大?被我说怕了?”
      孟与回答:“我不怕死,但我要找到我小叔,我还要给他收尸。在此之前,我不能死。”
      赵铭泽问道:“你恨你小叔吗?”
      孟与思索了一会,开口说道:“我和他之间,不存在任何爱恨的感情,我只是需要给他收尸罢了。”
      “你可真奇怪,”赵铭泽扬着眉,“明明就是心里惦记得不得了,还要说出这样冷酷无情的狠心话。”
      孟与冷笑一声,没有回应他。
      “哎哎哎——止步”,张百丽拦下来非要闯进医馆见见赵少帅的两个大高个儿,“少帅媳妇生病了,他老人家好生照顾着呢——哎,人家真不需要媳妇了。”
      两个大高个儿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赵大帅的原话是——‘小兔崽子,死回来给爷撑场子’,我们授命传话,必须当面说。”
      “救命!”张百丽抱脑袋头疼,“你们还能原话一模一样传过来啊!少帅不撕了你们我头割给你们!”
      赵铭泽听见了外面几人的嚷嚷声,推开医馆的窗户,胳膊支着窗沿向下喊道:“我都听到了——张副官送人,随便把你的头割给两位大兄弟——”
      “少帅你胳膊肘往外拐啊。”张副官挥挥手,打发两人抓紧走。
      赵铭泽开了窗,窗外的风雪涌了进来,把病床上的人吹得脸色发白。
      赵铭泽没有关窗的意思,径直坐在病床边用匕首削着下一个苹果。匕首在他的手里耍得很巧,几只苹果兔刻了出来,堆在了盘里。
      赵铭泽忙着手上的活儿不说话,他等着病床上的人说话。
      没料到病床上的死死撑着不开口,赵铭泽心下一动,开口说道:“你知道吗?现在随随便便吹会风你就会死,不仅如此,食物、水、保暖的衣物、避风的住处,你一样没有。你的死法很多,可以很新鲜,也可以很血腥。”
      “可是,”赵铭泽起身关上了窗户,点起来屋内托人买来的三个小火炉,塞了两个到被窝里,“这些我可以给你。”
      孟与淡淡地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回报?”
      赵铭泽继续喂苹果,看着人乖乖巧巧地吃着水果,温温柔柔像个痴情郎:“以身相许。”
      孟与朝他翻了个白眼。
      赵铭泽笑道:“我看你你骨骼惊奇,生命力顽强,给你两个翻身的机会。”
      孟与沉默地看着赵铭泽,眼神里全是迷惑。
      赵铭泽道:“做我的狗或者做赵家的狗。”
      孟与邹眉:“有什么区别?”
      赵铭泽把鞋摸过来穿上:“有,我吃的是大米,喝的是井水;他们吃的是人肉,喝的是人血。”说完,咧嘴一笑,“我受不了。”
      “选哪个?”
      孟与道:“选择本来就只有一个。”
      赵铭泽笑而不语,起身披上了军大衣,临走前掖好孟与的被子,低声嘱咐道:“好好休养,争取早日站起来。我会来接你。”
      随后,他转身出门关门下楼,嘱咐人上去帮病人翻个身,垫几个软垫,让他躺舒服些。
      赵少帅回头转角遇见张副官,扬手摸摸他的头:“怎么没割头啊?”
      张百丽晃着脑袋躲开魔爪:“咱军队还用得着呢!白送人太可惜了少帅!”
      赵少帅一把揽住张副官的肩膀,快步走出医馆,边走边问:“赵老头收了咱们多少个人?”
      张副官扒拉着脸:“一半多点。”
      “靠”赵铭泽拍着张百丽的肩把人按进车里,“谢先生回咱们信没?”
      “没,”张百丽搓着脸,“去的人马不停蹄地去,马不停蹄地回,说是孟府一把火把谢先生烧没了。”
      赵铭泽嗤之以鼻:“胡说八道。”
      张百丽从牛皮袋里套出一份文件递与赵铭泽,封面最上头,白纸黑字写着“我和我的梦中情郎”,下面也是印着一张风月女人抽烟的黑白照片。看起来像是一本黄色报刊。
      赵铭泽啧啧赞叹张副官的伪装文件的功底,耐心翻了十几页,翻到了全是表格和数字的那几页,行列均用英文字母和数字搭配打上标志,乍一看看不出理所当然来。
      赵铭泽深深看了一眼张副官,张副官挺直了腰板,清两下嗓子回道:“赵少帅,我知道我信息隐藏保全工作做得非常好,但我为人低调处事,赞美之词就不必了。”
      “赞美你?”赵少帅呼了张百丽一脑袋,“我就问你,全是文字的册子里你插了全是英文字母和数字的表格,特务随手一翻就看出来不对劲了!”
      “那人家不是不翻这种风流书嘛。”张百丽捂住头嘟囔道。
      赵铭泽仔细看了这几页表格的内容,一边翻看着一边问道:“这是北边那个军械库,还是东边那个炮火仓?”
      张副官答道:“北边的不好搞,东边那个前天被炸了,爷您忘了?”
      “哦,”赵铭泽抬起头瞅了他一眼,“那这是哪的?”
      张百丽不好意思“腼腆”笑笑:“东乌的。”
      “真不错”,赵铭泽合上了“风流书”,“传消息给六臻,叫他带几个兄弟偷点东乌军械所的东西出来。”
      “好嘞爷。”
      “那爷……”张百丽给车打个弯,“咱们现在去哪?”
      赵铭泽松开了最上头的衣扣,慢悠悠地说道:“去商会给老头儿撑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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