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劫难逃》简思·弥

14、能否爱归来

　　隔壁小区的白色美女猫阿静不见了。自从它的主人移民去加拿大，就再也没有谁看到它。传说五花八门，有人说它被丢弃了，有人说它被送走了，就是没有谁说它是被主人一起带去加拿大的。阿静失踪没几天，两只猫，朵朵和大黄又和好如初地腻在一起。现在，它们裹在阳台边，小脑袋蹭着小脑袋，在同一个食盆吃着午饭——维嘉猫粮。
　　畜生终究是畜生，小苒的死对它们的食欲一点影响都没有。但活着的人包括死去的小苒，怎么会为此同两只小畜生较真呢。它们只是宠物小猫而已。顺便说一下，大黄已经被女检察官和女律师剥夺了在当猫爸爸的权利终身。难得朵朵没有嫌弃它。但换一个思路想想，或许……小猫们比人更懂得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而更豁达吧，那就骂错它俩啦……真是，佛曰：不可说。
　　“轩，你回来已经一个月了。一切还好吗？”午饭后，严和轩坐在浅灰色的沙发上聊起天来。晓红给两人端上一壶生普和两个小杯，又去收拾碗筷和剩菜。
　　“都还好。谢谢你们的照顾啊。”轩勉强地挤出笑。轩带着小苒的骨灰一路旅行，一路挥洒回来后，一直借住在严和晓红家。
　　“咳，跟我们还客气啥。”严也配合的笑笑。她心里知道，轩的这个勉强笑容已经实属难得了。没有了小苒，恐怕轩一辈子也无法开怀大笑了。严心想：再过几年吧，在过几年给轩找个伴，实在找不到，我和晓红就都照顾她些，就当自己的孩子或家人一样。
　　“我想回去住了。”轩若有所思停顿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出了这些天萦绕她不太敢实现的心愿。厨房里的晓红听见了轩的话，暂停了手里的活，探出头皱着眉望轩，关切小声地说：“再多住两天吧”。
　　轩朝晓红笑笑摇摇头。仿佛在说，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我能开始新生活了，你们放心吧。
　　“也好。”严说，“反正，我们住的近，你回去后，也能照应着。你不在的时候，那里，我和晓红每周都会去打扫。和……和以前一模一样。”严原本要说“和小苒生前一样”，但“小苒”的名字刚到她嘴边，却怎么也不愿吐出。“小苒”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场三人的泪腺开关一般。
　　“嗯，我想小苒也会希望我足够坚强，能够面对她已经离开人世的事实。还有，我记得我和她的约定，我想，我一定也必须去遵守。”轩故作坚强笑着说，并站起身，“现在，就回去吧。”
　　“好，我陪你去。”严说着，也站起身。她并没有探听轩和小苒之间的约定，应为那只是属于轩和小苒的，也许是唯一留下的承诺，但她一定是能知道那大致的内容。严定睛与轩对视，希望能传递信任的目光，让轩能更有信心。她和晓红都知道，轩会来后住在自己家，晚上睡在沙发上，不止一次默默流泪过。因为，每次第二天一早整理枕头和被子的时候，总是微湿的。但她们装作不知道，并没有去言明这事儿。
　　“我马上就好，等等我，我也一起去。”晓红在厨房里喊。
　　轩应了声“好”。便整理了自己的行李。三人去到了楼上，已经空置了1年多的公寓。那个小苒和轩的家。
　　“真的可以吗，阿轩？”阳台边，晓红站在轩身旁，小声问。
　　轩嘴角上扬，和晓红说：“可以没问题。明天，我还要开始找工作。”轩为了完成小苒的心愿，辞去了原来的工作，才完成那个特别的旅行的。
　　“好，为了小苒，我们的生活都要继续下去，还要越来越好。”晓红拥抱了轩，眼泪又在眼眶泛开。
　　“哎哎，老婆，你对轩这么好，你老公我要吃醋的！”严拌着怪表情说，一年多来，严第一次没有正形地开玩笑，终于恢复了本色常态。
　　“嘿！你才消停多久呢，又开始瞎吵吵了是不？回去再收拾你！”晓红佯装生气地说。把轩逗得哈哈大笑。轩别过头，面向阳台外，表情却突变成哀伤。显然刚才的大笑是装的。

　　第二天，轩在家里上人才网批量投发简历。她不经意间投出了一份让她后悔的简历。那是投向明玄公司的。轩发现时立刻点笔记本上的end键，显然于事无补。
　　其实，轩对明玄的恨早就消退了，她只是不愿见到明玄。她不知道如果明玄在自己面前，她是否能克制住那想上去揪住对方脖子的冲动。那并不是因为憎恨，而是想掐断不想要的过去。要是没有明玄，这一切的一切就不会发生。然而，没有她明玄，也会有黑玄、安玄的吧……一切的因果缘分、是非恩怨或许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吧。想到这些，轩又开始很自己当时为何没有挡住马蒂的袭击。要是挡住了马蒂，小苒就不会死……可惜，这些已无法逆转。
　　而明玄，这一年多来，几乎每周都去小苒的衣冠冢，更换上小苒喜欢的新鲜花草。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痛小苒的墓碑说话。此外，她念念不忘，那日的梦。她认定那是小苒死后托梦给她。但那个要自己用对小苒的爱去爱轩的要求，明玄却不知要如何负担。她早就得知轩回到了上海。起先，她想去见轩，然后心平气和地讲述那个梦，但她认为轩一定恨不得自己死掉。后来想想，自己说出梦来，轩也未必相信，就一直没行动。这日，她在秘书静娴为她提选出了应聘者名单中，竟然看到了冉轩的名字，而且履历表显示，那正是自己仿佛有所亏欠的人，那个小苒在梦中托付的人。
　　“静娴，通知这三位明天上午10点来公司面试。”明玄抽出包括冉轩在内的三名应聘者的简要履历表，然后默然地递给原来是小苒的秘书静娴。
　　“好的，明董。”静娴双手接过履历表，转身离开明玄的办公室。15分钟后她又敲响了明玄办公室的门。“明董，三位面试者都通知到了。”被明玄唤进来的静娴说，“不过，冉轩说自己批量投的简历，没挑公司看，简历投错给我们了，她明天不会来参见面试。”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别的事吧。”明玄镇定地说，仿佛一切她早就预料了。静娴应声离开了明玄的办公室。
　　那位静娴其实早就知道冉轩是何许人也。甚至，在小苒的追悼会上，她是第一个和自己女朋友到现场的人。但此时，她表现淡定，能够没有长舌多半句话。静娴虽然腔调、身材、相貌均是一般，但待人接物真是人如其名。也算是成熟美P一枚。
　　落日夕阳映射进办公室，背对着窗，坐在老板椅上的明玄抽着烟，思索着。一支烟抽完，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喂，冉轩？你果然在家……等等，先别挂……我知道你是误发了简历到我公司……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你能出来一会儿，和我谈谈吗？……不，我们有话谈……关于小苒。请不要拒绝，我请求你……行，不会很长时间的，就一会儿……嗯……谢谢……那……这样吧，一小时后，在百思买COSTA COFFEE见，好吗？……嗯……对，就是八佰伴旁边。谢谢。”明玄一通电话打完，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心想：人是约出来了，当着面，我要说些什么呢？又点燃了一支烟。
　　此刻，轩正换去家居服，整理东西，准备出门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