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和竹马谈恋爱》嘉九禾

25、第 25 章

　　宋致言心中的想法强硬而绝对，但说出来的话却那样温柔而依恋。

　　那是不自觉的，是他对何随最自然而然的保护。

　　怕何随厌恶害怕，所以宋致言选择伪装。因为他知道，伪装比袒露更保险。

　　可又仿佛不是伪装，宋致言对何随，连说句重话都舍不得，愿意把所有温柔无限地给出来。

　　不过温柔给多了，某个迟钝的人可能需要的是重锤敲敲。

　　何随仰着头一脸茫然地问：“我……我喜欢什么？你说什么呢？”

　　看着他这单纯、并无任何品尝到爱情痕迹的脸，宋致言后知后觉到什么，顿了顿，谨慎地问：“刚才你在这儿干什么？”

　　“哦，你说我和陆琪啊？”

　　“我和陆琪”这四个字听起来有些刺耳，宋致言伸出手捏了捏何随的脸。

　　“你干嘛！”何随也去掐他的脸，看着宋致言变形的脸，他报复完得意地一笑，又想起该做的事，“卧槽！救命，忘了正事了。”

　　“什么事？”宋致言现在才松开抱着他的手。

　　何随拉着他边飞速下楼梯边小声说：“咳，刚才陆琪来例假了，请我帮她买那个来着。”

　　宋致言罕见地觉得自己脑袋打结：“什么？”

　　何随还以为他不懂，有点急地说：“就是……那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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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事实是这样，不是什么告白，但宋致言不知道该庆幸还是皱眉：“为什么让你买？”

　　“来不及说了，人家在厕所等着我呢！”何随抱怨地看了一眼宋致言，“都怪你耽搁了，不行，你得陪我去小卖部！”

　　宋致言：“……”

　　两分钟，何随戴上卫衣帽子，把抽绳系得死紧，缩着脖子，争取只露出一个眼睛，然后顶着售货阿姨奇怪的目光，做贼一般地进了小卖部。

　　宋致言跟在他后面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头：“这位江洋小盗，学过掩耳盗铃吗？”

　　何随果断地说：“没有，我只知道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好不容易挪到生活用品一栏，何随感到脸开始变烫，而在对上那琳琅满目的种类，他震惊地看向宋致言，求助道：“天，这么多怎么选？”

　　宋致言哪知道，他镇静地说：“刚才那女生没和你说吗？”

　　何随摇头：“没，她只说要270的，这是要多少包啊？”

　　宋致言看了看价格，也有点疑惑：“270？”

　　“昂。”何随吸吸鼻子，“要不都拿一包，凑足270就走？”

　　“两位同学，你们在这儿干什么？”那位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

　　我又不是变态，这种眼光。脸皮薄的何随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我们班女同学托我来买，阿姨，买270的。”

　　“哦哦，原来是给同学买啊。”阿姨顿时慈祥了起来，在货架上挑了一包，然后递给何随，“呐，270的。”

　　“这就行了？”何随顿时抱不平地说，“这一包就270块？女孩子这么好欺负吗，这是打劫吧！”

　　“这一包12块钱，什么270块，270是型号！”阿姨好笑地给他们收完款，给他看包装袋，上面确实印着270mm，“不过你们这女同学也是，跟男同学说什么270，就说日用夜用就行了嘛！”

　　“啊，这样啊。”何随讪讪看一眼宋致言，宋致言笑着敲敲他的脑袋。

　　何随瞪他一眼，接过黑色塑料袋，赶紧道谢完拉着他溜了。

　　“怎么这么紧张，都出汗了。”回去的路上宋致言替他蹭了蹭鼻尖上的汗。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何随把帽子揭下去，薅了把头发，“不过你这么一问，我又觉得好像没什么该不好意思的。”

　　“嗯。”宋致言笑着给他把弄乱的头发理顺，耐心地说，“本来也不需要不好意思，最基础的生理课就讲过，这是最正常的现象。既然她选择向你求助，说明你值得信任，你应该感到自豪，而不用颔首低头羞于见人。”

　　何随听完点头表示肯定，特臭屁地笑：“又发现我的一处闪光点，离完美男人又进一步。”

　　宋致言被逗笑：“那不怕她喜欢上你？”

　　“怎么可能，她连话都没和我说过几句。”何随随口就道，“喜欢哪有那么容易。”

　　“可她为什么只找你呢？言言。”宋致言问。

　　“因为后面几排都是男生，我又坐在她旁边呗。”何随说着慢了一下。

　　宋致言单刀直入，直接点破借口：“你们班有三分之一都是女生，她既然找上了你，为什么不找你叫一下女同学？”

　　何随有些迟疑：“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你。”宋致言直言不讳。

　　何随一个震惊：“！”

　　不是吧。自己以前也没什么追求者啊，可自从发现自己变Gay后怎么就桃花朵朵开了，难道Gay Gay惹人爱吗？

　　说到这个，他到现在还没和宋致言说过这件事，这是第一次对宋致言隐藏什么秘密这么久，他不敢说，但又不喜欢这种感觉。

　　何随皱皱鼻子，偷摸看了宋致言一眼，强迫自己把心思继续回到陆琪这件事上。

　　这种没戳破的事，他怕自己想多了误会人家同学，贸然疏远别人那太不尊重人，但又怕是真的，自己会做了什么让人家误会，那就是耽误人了。

　　何随有点心累，他从来都心思简单直来直去，但这些事太磨人，总会让他畏首畏尾，束手束脚。

　　挣扎了一小会儿，何随本能地求助宋致言：“宋致言，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怎么办？”

　　听到他问自己，宋致言心情变得畅快，何随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还以为他笑自己，踢了踢他的鞋，脸有点红地道：“宋致言你烦不烦？”

　　宋致言好脾气地任他踢完才开口。

　　“言言，既然她没有明白地说出来，你就假装不知道，她让帮忙可以帮，但要保持正常同学的距离，不要做任何会让她误会的举动，知道吗？”

　　何随得解，听话点头：“知道。”

　　他迟疑了一会儿，想问什么却不开口的样子，宋致言却像先知一样说：“退一步讲，如果是我多心了，她不喜欢你，你这也是正常社交距离。大家都不会觉得尴尬。”

　　心里的想法宋致言总是能知道，何随也不觉得恼，还暗自赞叹宋致言好善解人意，简直是“解语花”。

　　“解语花”继续说：“但是她一旦主动有意地表露出那样的意思，你就要适时地委婉表达拒绝，知道吗？”

　　何随不懂：“怎么委婉啊，适时？那什么时候是适时？”

　　“……”宋致言忽然有些无力感，“就是她表露的时候你表达出礼貌和疏远。”

　　“太难了……”何随正心累着，突然又像个嗅到味道的小狗，一脸怀疑地看向宋致言，“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拒绝别人，喜欢你的人是不是特多？感觉我说什么你都有准备。”

　　说着他又想到以前的事，撇了撇嘴：“对了！初三毕业的时候，不是有个女生送你花给你告白？到了高中，你桌子里全是零食，还有粉色情书来着。”

　　“这些你不是都有吗？”宋致言抬了下眉，特别欠揍地假装惊讶道。

　　哈！还好意思说？

　　他毕业的花是宋致言送的，零食是宋致言给他买的，宋致言甚至还模仿了别人送他粉色信封。

　　他当时不知道，紧张中掺着些许隐秘的期待打开来，结果就见里面写着“何随是全世界最帅的小孩”，落款是“没有何随帅的宋致言”。

　　何随当时一下课就立刻跑到楼上找宋致言，宋致言却说：“我有的我都会给你，不要不开心。”

　　何随还记得他当时无语的心情，原来宋致言以为他不开心是因为自己没有收到那样的礼物，因为男孩子间莫名的胜负欲或者是不经意间流露的攀比欲。

　　但不是，何随想，他当时不高兴什么呢？

　　好像是因为毕业典礼那天他给宋致言订做的毕业礼物终于到了，但有人在他前面给宋致言送出了礼物，他总是想当宋致言的所有第一个人，但没能做到，所以不开心。

　　那时候他坐在教室里，心里有些发闷。

　　他们越来越大，爱慕宋致言的人也越来越多，时不时就给他送奶茶，送巧克力，送情书，他根本不可能做宋致言的所有第一。

　　他那时候曾想，如果宋致言像周围的同学一样偷偷谈了恋爱怎么办。他曾经想让宋致言是他一个人的朋友，而宋致言也确实把他当做最特殊的人，对他无微不至，几乎算是哄着宠着他长大。

　　但只要宋致言谈了恋爱，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宋致言要给那个人最亲密无间的关系，自己会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个外人。

　　何随那时候光是想想都会对那个还在未来某处、尚未出现的人充满了敌意。

　　这些才是他不高兴的原因，可宋致言根本不知道。他也不想告诉宋致言，他对宋致言依赖过重，他内心的想法不堪。

　　所以后来闹翻的时候，宋致言只是抬眼对他说了一句“不要让我失望”时，宋致言那脸上对他从没出现过的淡淡神色，很深地惊痛了何随。

　　以后宋致言真的遇到了他的那个人，他连时间都会给别人。而一旦自己与那个人无法和谐相处时，宋致言一定不会倾向自己，而且会哄着、疼着那个人，自己得到的，则会是适当的疏远。如果闹过了，宋致言也会这样冷淡地说一句“不要让我失望”吗？

　　即使是现在想想，他也觉得心脏沉下去一块。

　　何随心想，预防针得打一打，免得纯得要命的宋致言以后真喜欢上某个人。

　　“宋致言，跟你商量个事？”

　　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快，宋致言还是点点头：“嗯，你说。”

　　“你不是让我别喜欢别人吗？”何随说。

　　宋致言微顿，绷紧神情：“什么意思？”

　　“要想我不喜欢别人，咱俩得交换。”何随把心虚装得理直气壮，“你得答应我，你也不许喜欢人！”

　　宋致言睫毛动了动，遮住了眸光。

　　何随看着他的反应，很快地心慌起来：“你干嘛？你听见说我的没？”

　　“不行。”

　　“我说……你说什么？”何随一愣。

　　“我说，不行。”宋致言复又看着他，坚定地说，“言言，我不能答应你。”

　　何随慢慢地把手里的袋子攥得更紧。

　　也许很离谱，但这一瞬间，他居然心酸得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