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白蛇记·尘埃落定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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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过了一夜。艾虎这两日并未静养，伤势反反复复，展昭就在她房外站了整夜，默默守着她。
隔日一早王朝传来了佘清的口信，她称自己愿受律法惩罚，只是有话要与艾虎面谈。展昭不愿艾虎又下床走动影响伤势，可事关案件，展昭不可怀有私心，便还是询问了包大人的意思。
包大人向公孙先生确认过艾虎的伤情，又向展昭了解过佘清如今的武力，终是决定将佘清带到艾虎的房中密谈。不过为了艾虎的安全，也为案情更加清晰，展昭与包大人、公孙先生要在一旁听着，佘清倒也同意。
展昭端着药与公孙先生一道走入艾虎房间时，她正让智化用公孙先生于她生辰时赠送的字帖教她认字。虽然这不过是艾虎太过无聊才偶尔生出的学习之心，但公孙先生欣慰得很，笑容自进门起便挂在了脸上，哄艾虎吃药时难得任她多吃了几块蜜饯去味，还答应只要艾虎继续习字，回开封后会任艾虎随意吃甜点三天。
展昭瞥了眼站在一旁边是旁观，还边是要插嘴调侃几句的智化。智化望到展昭的眼神，读出他这一眼中的意思，便是埋怨地翻了个白眼，但又乖乖离开。
尔后看艾虎喝好了药，展昭这才开口，向她坦白佘清的事情。
“艾虎，有件事要告诉你。”
展昭其实是想等艾虎伤势稳定，再告诉她佘清仍然活着的消息，然而现下佘清提出了要求，公孙先生亦也提出，还有锁魂针之事尚未弄清，展昭也只能如实告诉艾虎。
艾虎听展昭此说，忙是睁圆了双眼，好奇地直勾勾望着展昭。
“什么事啊？”
昨夜没了忧虑，艾虎便是休息得挺好，又有公孙先生的灵药，以及她自己悄悄运功疗伤之效，今日艾虎的面色已红润许多。展昭望着艾虎的样子，他隐隐犹豫了片刻，还是沉了一口气道：“佘清被人下了假死的锁魂针，她其实还活着。”
艾虎愣了半晌，她久久才回过神来，忙是让展昭与她细说。
于佘清而言，她与艾虎并无什么关系，两人能谈的，无非就是孟不屈。
佘清此来便是为了孟不屈。
“他们说过几日要为不屈超度。”
佘清向后望了望，展昭、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都等在茶桌边，礼貌地没有插话。佘清望了三人一眼，才又回头，对着坐在床上与她交谈的艾虎道：“你是他的义妹，你怎么打算？”
艾虎目光一黯，面上有些伤怀，又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向了站在稍远处的展昭。展昭感受到艾虎的目光，他悄然向艾虎点了下头以示安慰，而艾虎看到展昭的动作，神色也坚定了许多。
艾虎转眼望向佘清道：“我想把孟大哥的骨灰带到刑部，让刑部为孟大哥洗刷冤屈后，我再与官府一起将孟大哥送回家乡。”
佘清默然片刻，才垂着眸道：“也好。我知道不屈心底里求的，也不过是个清白，你能为他想到这些，不怪他当初欣赏你。”
艾虎眸色冷了两分，直直盯着佘清道：“我对得起孟大哥的欣赏，可是你，孟大哥喜欢你，你却对不起他。”
尽管艾虎同情佘清的遭遇，可她到底还是护短，站在了孟不屈这边。佘清听到艾虎的话，垂着脸只是苦笑摇头，尔后她才抬起头来，又侧过半边脸，似瞥向了身后的展昭。
佘清边是瞥着展昭的方向，边是对艾虎道：“如何才是对得起有情之人，艾虎，你不懂，你没资格说我。”
展昭闻言，不禁瞥向了艾虎。艾虎心里不服，被佘清一说便就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又辩驳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旁听的三人皆是一愣。包大人与公孙先生当即转脸望向了展昭，而展昭却是皱眉，谨慎地盯着艾虎，似是有些怀疑。
艾虎果然紧跟着又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辜负孟大哥的情义！”
艾虎于人情世故上，本就心思简单，于男女情爱上，就更是想当然。她向来认为只要有情，便该圆满，往常掺和朋友们的情缘时，也是一方动情，她便认定了双方的缘分，想着只要将两人送作堆必生情爱，就像当初她撮合展昭与丁月华、公孙先生与花寡妇一般。
三人听得艾虎的话，心弦都不免一松，又悄然地、无言地叹了叹。
他们都知道佘清的经历，自然猜得出佘清身不由己，他们亦也都比艾虎懂得，感情之事，有时就是郎有情，妾无意。
包大人想了一想，还是出言道：“艾虎，世间万般，多的是身不由己，你不必苛责。”
佘清之罪是大，可基本的尊重，包大人仍会给予。艾虎到底是年轻气盛又不经人事，此时她谈及情爱，难免言语偏颇或自以为是，包大人出言劝停，也是不想让艾虎对佘清进行并不公正的指责。
艾虎听了包大人的话，不满却也乖顺地只是“哦”了一声便就作罢。佘清回身望了包大人一眼，她似是对包大人表示感激，轻点了下头，这才回过头来又看向艾虎。
佘清漠然轻笑道：“我也不需要你的理解，艾虎，我今天来见你，只是想请你办件事。”
佘清说着，一只手伸到发髻边，握住了髻上的银钗。
展昭见状一惊，忙是闪身疾速向前，站到佘清身后，又用剑鞘抵在佘清手腕边。
展昭生怕佘清伤害艾虎，便是以剑鞘尾部防着她那拔钗的动作，又厉声道：“你干什么！”
艾虎亦是被展昭吓了大跳，茫然地仰头望他。
“展大哥？”
即便已被佘清重伤过一次，可艾虎仍是觉得，今日佘清前来，确实是与她谈论孟不屈的后事，即便是此刻也并无伤人之心。
佘清停滞动作，却又嘲讽轻笑，背对着身后的展昭道：“展大侠，有你在，我即便没被废了内力，也杀不了她，你不必如此紧张。”
佘清到底是重伤艾虎之人，展昭如何都对她没有好感，此时也不大信她。
包大人看着眼前情境，他感到展昭对佘清的敌意，却也听出佘清话中的合理，便是出言劝了展昭一句：“展护卫，她说得也对，你大可先看看她意欲何为。”
艾虎亦也皱眉，有些紧张地望着展昭，显然艾虎也为展昭对佘清释放的敌意惊诧。
展昭冷着脸，好一会儿才终是咬牙收回了剑。佘清轻轻地冷笑了一声，这才继续将发上的银钗摘下，又将它放置在艾虎的床边。
只听佘清幽幽道：“这钗子，是母亲送的，那时我还没遇到佘仇，所以这东西，也算记载着我最干净的时候。你愿意的话，到时帮我埋在不屈的坟边，别太近，也别太远，让我死后能陪陪他，但也不会打扰他。”
饶是警惕不已的展昭，听完佘清的话，也不禁为她垂眸。
艾虎听得难过。她是不忿于佘清辜负了孟不屈的心意，可她到底也同情着佘清的遭遇，此刻听出佘清话里的自卑与无奈，亦是难受得闭上了眼睛。
“好。”艾虎顿了顿，整理了心绪才抬头道，“佘清，你的心愿我必定做到，那时若你还未行刑，我会去告诉你。”
“多谢。”佘清勉强笑了笑，便自椅子上起身，似已无话说。
公孙先生忽是有些着急，猛然上前一步追问道：“佘清，你所中的锁魂针，可是来自了尘？”
佘清却是一愣，似是不解道：“锁魂针？不是你将我救活的？”
包大人眉头一皱，顺势道：“你难道并不知晓，你所身中的，并非夺你性命的毒针？”
佘清亦是皱眉想了一想，听得包大人的话便不屑道：“生死相搏，我哪里知道佘仇要留我性命。”
公孙先生疑惑地回身望向包大人。
包大人亦是不解，此刻正默然思索。
一旁的展昭亦是疑惑，尔后语气不善地质问道：“那你觉得呢？了尘为何对你下的是锁魂针？算上当年的命案，他可是两次放过了你。”
展昭仍是担心佘清与了尘有什么交易，此刻也是对他们隐瞒，便想追根究底。
佘清倒是被展昭问得一愣，一个念头呼之欲出，可又被佘清强自压下。
一旁的包大人却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展护卫，不必问了。”
若这种可能，是了尘对佘清还残存着一丝喜欢，那便不必问了。
有些事并不需要挑明。
佘清惊讶地望向包大人，她看到包大人的目光，突然意识到对方与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尔后便是五味杂陈。
包大人没再追问这事，只是试探着最后问了一句：“听你方才所言，你似乎，也知道这锁魂针？”
公孙先生闻言，亦是肃然望向了佘清。
锁魂针这样的邪术，别说是亲眼得见，江湖上听说过的人也少之又少。公孙先生亦是在极其偏门的一本杂书中才见过关于锁魂针的形容，而即便是展昭这样的江湖名士，对这锁魂针也是第一次听说，那佘清又是如何得知？
包大人亦是听出了这其中的问题，所以才有此问。
佘清一怔，脸上明晃晃是破绽败露的惊诧，又是顿了一会儿，才笑一声道：“呵。包大人，就算你知道了我从何处得知锁魂针，也没有用的。你们这样的人，那个地方，你们找不到，也进不去。”
包大人于是厉色道：“即便是刀山火海，只要于查案有益，本府也定会前去！”
此话言罢，佘清不由凝神望了包大人许久，才终是轻笑。
“好，既然如此，就当我还艾虎一个人情。包大人，不论是锁魂针还是公子，在这个地方，你们都能见到。”
包大人忙是追问：“此地何处？”
佘清的神色渐渐凛然，似是十分厌恶。只听她冷冷道：“开封府，花月楼。”
众人身在开封府，却皆未听过这个名字，便是面面相觑。
佘清却是又道：“至于佘仇如何会有锁魂针，又为何对我使用，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愿意说的就这么多。”
佘清言罢便径自走到了门边，门外的王朝、马汉看佘清拉开了门，忙是向包大人询问是否将人送回。包大人向两人一点头，又待到佘清走远，才也与公孙先生一道，从艾虎的房中出去。
艾虎看房里只剩了展昭，她忽是抬手，用指尖触了触站在床边的展昭手背。正凝神思索的展昭被艾虎惊醒，忙是回身坐到了艾虎的床边，温柔地询问她怎么了。
艾虎情绪不佳，便是嘟着嘴道：“展大哥，人为什么不能随着心做事，为什么要有这么多身不由己呢。”
展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为艾虎的天真轻笑道：“因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身份、感情、际遇，能随心所欲的毕竟是少数。”
艾虎沮丧道：“虽然我并不想懂，可看起来，我还是得学会这些事。”
展昭目光一柔，抬手抚上了艾虎的头顶。
只见展昭按着艾虎的发顶承诺道：“有你展大哥在，那些身不由己的事，交给我。”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白蛇记·尘埃落定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