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秋叶硕果

100、陈记面馆

　　“攸同休息得怎么样？”绥老问道。

　　方攸同微笑着点了点头：“挺好的。”

　　“那就行。”绥老说着，侧头看向妙妙，“妙妙在学堂里有没有好好听先生的话啊？”

　　妙妙很自信地点点头：“先生今天还夸我了呢。”

　　筑蓓呵呵笑道：“你倒是皮厚，还自夸自卖上了。”

　　“那怎么了，被夸还不能说了。”绥老笑着摸了摸妙妙的头，“我们妙妙这么乖，肯定得夸啊。”

　　“不好意思，来晚了。”筑昭进饭厅，一眼就看见了妙妙，“呦，这是谁啊！”

　　“二奶奶！”妙妙高兴地抱住筑昭。

　　筑昭摸了一把妙妙的脑袋：“长得还挺快，你娘呢？”

　　“我娘今天晚上有事情，所以跟着奶奶过来了。”妙妙回答道。

　　筑昭“噢”了一声，拍了拍妙妙：“坐下吧。”

　　“你这一觉睡得倒是长。”绥老说道，“直接连着晚上觉了。”

　　“又没其他事情，多睡会儿怎么了。”筑昭一点儿也不示弱。

　　“你都不成亲，能有什么其他事情。”绥老皱着眉道。

　　“啧。”筑昭有些火大地说道，“怎么来回来去老说啊。”

　　她这句语气不是很好，饭桌的气氛有些微妙，绥老还未发作，筑城赶忙道：“妙妙现在还是爱吃虾吗？”

　　妙妙很机灵地点着头“嗯”了一声，筑城笑道：“好，我给你剥。”

　　方攸同在旁边儿看着，沉默地给筑昭倒了杯水。

　　筑昭看了一眼，轻声道：“多谢。”

　　绥老也不想吃个饭那么尴尬，于是不再多说什么。

　　方攸同这一觉睡得有些久，都不怎么饿，一直灌水，绥老看向她：“攸同怎么这么渴？”

　　“啊，可能下午喝的水有点儿少了。”方攸同笑了笑。

　　筑城给妙妙剥完，又剥了几个放到了方攸同碗里。

　　筑蓓看着笑道：“诶呦，筑城啊，以后肯定能又是个好丈夫，又是个好父亲。”

　　方攸同用筷子夹虾的手顿了一下，筑昭笑了一声：“这就能看出来了？”

　　绥老啪地把筷子一放：“这饭能吃就吃，不吃就拉倒。”

　　筑昭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起身拍了下方攸同的肩：“好好吃饭，不想搭理的话不用搭理。”说完，扭头就走了。

　　这下，饭桌上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说话，也没人动筷子。

　　妙妙正拿着虾要往嘴里放呢，看着气氛瞬间也不敢动了，哇地哭了出来。

　　“瞧瞧她办得好事！”绥老怒气冲冲地道。

　　筑蓓赶忙过去抱起妙妙：“诶呀，你哭什么啊？”

　　方攸同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侧头对筑城道：“我有点儿累了。”

　　筑城摸了摸方攸同的背：“送你回去？”

　　“没事儿，我自己能回去，你们该吃就吃吧。”方攸同说着，起身颔首道，“实在抱歉，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绥老看了她一眼，表情不太好，干脆不接她的话。

　　方攸同出了饭厅，长叹了一声，荒唐地笑道：“妈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令儿在她旁边儿看着眼色道：“夫人，您是一点儿都没吃，要不我给您出去买点儿？”

　　“不用了，我不怎么想吃。”方攸同摆了下手，“回去吧，我想躺下了。”

　　“您这才刚起来没多久。”令儿好意提醒道，“老躺着对您身体也不好。”

　　方攸同“唉”了一声：“那转转吧。”

　　不知不觉方攸同又转到了白天荡秋千的地方，只不过没有人，她默默坐到了秋千上，没有荡，就这么沉默地坐着。

　　“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你就是莫名的很累，也说不清楚原因，但就是不想动，也什么都不想干。”方攸同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说道。

　　没等到令儿的回答，方攸同转过头去看，发现筑城站在令儿旁边儿，所以令儿没敢说话。

　　“你怎么来了？”方攸同看着筑城，“饭不吃了？”

　　“还怎么吃啊。”筑城叹了口气，走到她身后，“要荡吗？”

　　方攸同没说话，点了点头，筑城轻轻推了她一下：“不饿？”

　　筑城没用多大力，方攸同轻轻晃着：“还行。”

　　“你呢？”方攸同问道。

　　“本来是饿的，但是安顿完老太太，又哄好妙妙，现在干脆不饿了。”筑城平静地说道。

　　虽然是短短的一句话，但是方攸同就是能感觉到那其中包含的疲惫感，以及当时混乱的场景。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咱们出去吃点儿吧？”

　　筑城停下手，拉住链子，让方攸同稳下来：“你要吃吗？”

　　方攸同“嗯”了下，起身道：“走吧。”

　　“有什么想吃的吗？”筑城问道。

　　方攸同看着街边的铺子：“有吃面的地方吗？”

　　“面？”筑城点点头，“有啊，去以前咱们老吃的那家吧。”

　　方攸同愣了一下，她当然不知道是哪家，但还是说道：“行。”

　　跟着筑城走，没多一会儿，在街角的地方，看到了一家面馆。

　　方攸同扫了一眼牌匾，陈记面馆。

　　“阿城来啦？好久不见了。”店门前有口煮面的大锅，一个老头儿站在锅旁扒拉着面条。

　　筑城笑着叫道：“陈师傅。”

　　“诶？这是，攸同？”陈师傅看向方攸同，探究地问道，“是吗，我没看错吧？”

　　方攸同笑着点了点头：“是我，陈师傅。”

　　“哎呀，太久没见了。”陈师傅擦了擦手，“怎么攸同瘦了这么多啊？”

　　筑城看了看方攸同：“她身子不太好，这次正好回这边儿，我们俩说过来吃碗面。”

　　“唉，是。”陈师傅叹了口气，“不过这孩子原先虽然身体不好，也没这么瘦过啊，是不是不好好吃饭啊，今天来了可得多吃点儿。”

　　方攸同礼貌地笑笑，听见陈师傅朝屋里喊：“老伴儿，阿城和攸同来了！”

　　“阿城，攸同？”从屋里走出个老妇人，“还真是你们！”

　　“陈姨好。”筑城叫道。

　　“陈姨。”方攸同也跟着叫。

　　“太久没见了，太久没见了！”陈姨拉过两个人，“赶紧进来坐。”

　　两个人就这么被拉了进去，因为时间有些晚，客人没有那么多了，陈姨给他们找了个靠里些的位置。

　　“攸同怎么这么瘦啊？”陈姨握了握方攸同的手，“不吃饭啊平常。”

　　也不知道这话听了多少遍了，方攸同很无奈地笑了起来，还是不停的那种，这下陈姨有些蒙了，筑城赶忙说道：“陈姨，先上两碗面吧，我们俩这晚上还没吃呢。”

　　“噢噢，那行。”陈姨往外走，“还是清汤？”

　　“啊对。”筑城应道，“麻烦陈姨。”

　　筑城收回视线看向方攸同，也笑道：“怎么了你？”

　　方攸同停了下来，看着筑城道：“就是突然想笑。”

　　筑城叹了口气，给她倒了杯水：“你给人家陈姨吓一跳。”

　　方攸同拿过杯子，喝了一口道：“不好意思啊，没控制住。”

　　筑城平静地看着她，没再说话。

　　“怎么了？”方攸同放下杯子。

　　筑城拉过方攸同的手：“我知道你很累，但是……”

　　“老太太她年纪大了，咱们没必要……”筑城顿了一下继续道，“咱们面上过得去就行，她说什么不用往心里去。”

　　方攸同看着筑城拉着自己的手，苦笑了一声：“这会儿估摸着也休息了，明天早上再说吧。”

　　“而且你知道吗，其实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是解决不了的。”方攸同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尤其是在家里，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妥协，你觉得你自己是妥协？实际上对方也觉得是他在妥协。”

　　方攸同叹了口气，松开了筑城的手：“面来了。”

　　“怎么样，快吧？”陈姨端了两碗面放到桌子上，“我去给你俩再拿点儿小菜。”

　　“陈姨您就别忙活了。”方攸同拿了两双筷子，一双递给了筑城。

　　“这有什么。”陈姨摆了下手，“等着，马上来。”

　　筑城接过筷子，想把碗里的鸡蛋夹给方攸同，被方攸同拦住了。

　　“你吃你的吧，大晚上的，我吃两个别消化了。”方攸同先喝了口汤，“嗯，汤还挺好喝。”

　　筑城看了她一眼，夹起面吹了吹：“吃吧，吃完回去早点儿休息，睡太晚了对你身体不好。”

　　“嗯。”方攸同点了下头，也开始吃面。

　　“来，吃点儿小菜。”陈姨把小菜放下。

　　“诶呦，您别忙了，这些就足够了。”筑城把小菜都往方攸同那边儿拉了一下。

　　陈姨看着笑了笑：“这有什么的，唉，我还记着，你俩小时候就这样，经常跑我们这儿来吃面来，这一晃，都这么大了。”

　　方攸同笑了笑，夹了口小菜。

　　“怎么样？”陈姨看着她。

　　“好吃。”方攸同笑着竖了竖大拇哥。

　　“多吃点儿，不够再叫我。”陈姨说完，就去忙了。

　　筑城看着她：“你要是爱吃，我一会儿让陈姨帮忙打包一些，回头带回家也能吃。”

　　“不用了。”方攸同低下头继续吃面，“你也赶紧吃吧。”

　　方攸同吃了小半碗，确实已经饱了，她看向筑城，筑城感受到视线抬起头：“饱了？”

　　“嗯。”方攸同点了点头。

　　“没事儿，吃饱了就别吃了。”筑城把自己这碗吃完，换了一下位置，继续把方攸同剩下的面吃完了。

　　等两个人吃完，陈姨很适时地出现了：“吃得真干净。”

　　她递过来一个食盒：“给你们拿了点儿小菜，带着回去吃。”

　　方攸同不好意思地说道：“太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陈姨笑笑，“攸同啊，好好吃饭，身子是自己的。”

　　方攸同点了下头：“好，谢谢陈姨。”

　　陈姨摸了一把碗沿下方，把银子递回给筑城：“一猜就又藏这儿了。”

　　“两碗面，你陈姨我还是请得起的。”陈姨要把银子往方攸同手里放。

　　方攸同起身拿起食盒道：“陈姨，这钱您必须收，要不然这小菜我们也就不拿了。”

　　筑城也在旁边儿说道：“陈姨，我们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还能不了解我俩的性格，您就好好收着吧。”

　　陈姨笑笑：“行，说不过你俩。”

　　“以后常来吃面啊！”陈姨把两个人送了出来，站在门口，和陈师傅一起目送着他俩离开。

　　“常来啊！”

　　方攸同和筑城回过头，笑着摆了摆手。

　　转回身，筑城从方攸同手里拿过食盒：“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