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言》应雅

5、老头

　　日落西山，天空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蓝，像是雾里看花，泛出些诡异的美来，不时有一两只飞鸟掠过，转瞬即逝，不曾有半分留恋。
　　“要下雨了...”老旧的摇椅正慢悠悠的晃着，发出些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摇椅上的老人头发花白，手摇蒲扇，吐出一口浑浊的烟圈，喉咙里像是掺了一把细沙，声音显得有些些刺耳。
　　他放下手摇的蒲扇，一手支着摇椅，慢慢撑起身子，那手背就像是干枯的树藤，皱纹里参这些叫不出名字的老年斑。
　　他竭力站起身，向着屋里移动，他走得很慢，双腿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下一刻就会栽倒在地，却依然稳稳的走着。
　　“阿宇，快下雨了。”老人走到门口，向着里面喊道“阿宇，你听见了吗？”说着慢慢走进屋，屋里没开灯，传来一股腐朽的刺鼻味道，像是多年不用而霉变的木质桌椅，老人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打开灯，看见一世萧条，到处都是蛛网，桌椅陈旧，被老鼠啃得破破烂烂，床上的被褥已经发了霉，却依旧叠的整齐。
　　老人看着屋内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迷茫，他突然转身大喊道：“阿宇你在哪儿啊？阿宇，快要下雨了！”
　　“爸，您怎么又跑到这边来了？你知道我和澜澜有多着急吗？”身后传来一声叫喊，话语中隐隐透着些责备。
　　“你是谁呀？你进来我家干嘛？”老人看着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有些戒备的喊道。
　　“我是你儿子徐锦啊，你怎么又忘了？”中年人抚了抚自己的头发碴子，有些无奈的拿出手机调出照片“看，这是我们的合照啊”
　　“你是...我儿子？啊，对！我是有个儿子，徐锦...徐锦...对！你是我儿子，你叫徐瑾，我的小锦！”老人嘴里念念叨叨了好久，才突然理顺了一样，叫了一声。
　　“小瑾啊，你妈呢？我怎么没在屋里见着她啊？她。是不是又跟那些老头老太太跳舞去了？你看这天都阴了，快，去把她给我喊回来，别再淋了雨，又要生病...”老人看着中年人，自顾自的说着。
　　中年人沉默着，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眼眶都红了：“爸，你又忘啊，妈都走了三四年了...”说到后面声音都打着抖。
　　“走了三四年了...三四年...啊，对了，阿宇走了，临闭眼还揪着我的耳朵骂我死老头子呢，怎么突然就走了呢？...都没给我留句话，怎么...都不知道给我留句话啊...”老人说着说着哽咽起来，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也是泪流满面。
　　中年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自从老太太走后，他爸就越来越糊涂，前年到医院去查才知道是得了病，有时清醒有时就像现在这样迷迷糊糊的，一犯病就要跑到老两口以前住的小平房里，坐在那个老旧的摇椅上看天。
　　起初这房子是租出去了的，可老头一犯病就往这跑，人家也没法子，只得退了租这房子也就空了下来，门上的锁也给拆了，怕老头到了门口进不去，又要大喊大叫的搅扰了旁人。
　　这些街坊邻居也都知道这事儿，老头一来这儿就赶紧给老头的儿子报消息，生怕出点儿什么事儿。
　　“爸，咱们回家吧，兰兰还在家等着呢，菜都要凉了”中年人走上前扶着老人，慢慢哄着他向外走。
　　“回家...回家...”老人好像又有些糊涂了，念念叨叨的跟着中年人男人上了车。
　　“回什么家？这不就是我家吗？不对...不对...我这是在哪儿啊？我是谁呀？阿宇...啊，对！阿宇饿了，要吃饭，我要回家...回家...”老人嘴里念着些没什么逻辑的话，中年男人见他又犯糊涂，只得叹息了一声，发动车子向家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