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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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正午阳光穿过浓密的树阴,只在女孩白皙的眼皮上留下迷离的光影.
“呜……”
穿越时空的后遗症是长时间的昏迷和头痛,弥优其实早已醒转,只不过她实在没力气动弹.
就这样休息几天吧,她想.
这时,一个极度不客气又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脑内,顿时头痛又加重几分.
“给我起来,不许摆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小琼?”感到疑惑,她想抓抓头发,却无奈的发现自己就连手指也动不了.
“真是的……”离她很远的好友似乎在叹气,随即她发现自己的不适减轻些了.
坐起身,她很不好意思地以精神交流法回应:“真抱歉,我很没用.”
“没事,习惯了.”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弥优觉得她应当是露出了轻笑,于是心情也好了起来.
“接下来我给你指示,按我的话去做.”
“恩.”
穿过欧风浓厚的针叶林.
在涓涓流动的溪边稍作休整.
当夕阳踏着优雅的步子出现在天际时,弥优站在陡峭的悬崖边缘战战兢兢地望下去.
苍劲的绿色似乎就在她的脚底,她几乎觉得自己只要一抬脚就可以踩上一片微扎的树木地毯.
这时,略显冷淡的声音再度出现.
“跳下去.”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行动,对赐名者的绝对忠诚是每一个魔族烙印进血脉的原则.
弥优听着耳畔掠过和呼呼风声,干脆闭上眼.
不去看逐渐逼近的危机.
不去考虑诡异命令后的理由.
她对于琼的要求没有拒绝的选择,这条法则支撑了她以往五十多年的道路,之后……谁知道之后会怎样呢?
“你真是个笨蛋.”
“我只是开个玩笑啊.”
“魔族都这么没有幽默感吗?”
“现在不能使用任何魔法的你,当真考虑过怎么着陆吗?”
“算了.”
“如果这就是你的话……”
轻声的低语从责怪变成叹息,离地已经很近了,她几乎感觉树尖柔软的叶子在搔弄她的鼻子.
琼的话弥优没有仔细去听,她知道凭自己是绝不可能明白其背后深远的寓意的,但------
相信,从不因为你了解,而是因为你不懂.
白色的网在一瞬间展开,然后在弥优落到地上时碎成细沫随风飘走了.
“一次性的紧急落地装置.”
是错觉吗?总觉得她的声音有点得意来着.
在一栋白色状似研究所的建筑边的草丛中,弥优静静听着琼最后的指引.
“你要第一个见的人就在这里面.”
“诶……难道是研究人员吗?那个,六道君?”
“不.”停顿了一下.
“恰恰相反,他是实验品.”
“诶诶诶,人类!?”
“很少见吗?”含着讽刺笑意的反问.
“不……我……”
“听清楚了,弥优.我会把这个研究所的地图传到你脑内.你一个人就可以找到那个人,我只要求你见他一面,知道他是什么样子就好.你可以什么也不做,就那样原路返回.你也可以把他带走,不过,我要提醒你,那门上装了感应器,强行开门的话,会惊动整个研究所的人的.”
“以上,祝好运.”
随着源源不断的信息进入脑中,弥优知道,现在自己是一个人了.
她必须,一个人,下这个判断.
一个人承担整个后果.
依靠琼完美的情报,弥优轻松地站到那个阻隔自己与要见的人的厚重铁门前.
门上有被栅栏分割的铁窗,凭魔族的眼力,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铁门似乎很重,但凭借魔族的怪力,也可以踢开.
这是一道没有任何办法逃避,没有任何借口开脱的二选一,无论是哪个都有可能通往最坏的结局.
弥优站在门前,握紧拳,她明白琼那状似冷漠话语下的温柔.
她一定还是不想让自己趟这淌混水才说这么多的吧.
我也是,很害怕啊……
很怕痛.
很怕惹上麻烦.
很怕让琼头痛.
虽然是魔族,却比人类还没用.
这样的我,大概什么都做不到,所以------
弥优深吸口气,退后几步,用力向眼前的阻碍踢去.
我至少要做可以做到的事!
警报声刺得她耳朵生疼,但她仍对着靠墙的少年伸出手,用自己最大的努力维持微笑.
脚踝好痛.
警报声好刺耳.
非常,非常害怕.
但她坚持认为做出了最好的决定-----
“一起出去!.”
六道骸在多年之后忆起那个场景,依旧觉得很奇妙.
在刚进行完六道之眼的移植手术而虚弱的他面前,囚禁用的铁门被人用力踢开,警报声非常突兀地响起来.
在那被踢倒的铁门后面的是,有着和阳光一样发色的女孩.
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她,那种属于光明的气息假若曾出现在他被黑暗笼罩的世界的话,哪怕只是一秒,他也不可能忘记的.
但他也确信,她是在向他伸出手.
嘴角微微扬起玩味的弧度,六道骸握住那只手.
好啊,就看看你可以坚持多久吧.
在这绝对的暗色里,光明是倏忽即逝的呢.
所以你,一定会被这暗色侵染的.
跑了很久,或者只跑了一会.
弥优在不停地在研究所里绕圈的过程中渐渐失去了时间观念.
坐在隐蔽的角落里,她想尽量恢复一下体力.
“你是谁?”弥优眨眨眼,看着身边的少年带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发问.
“我?千里弥优……”
“不是问你的名字.你不是黑手党的人吧.”
六道骸挑起眉试探道,然后在看到女孩子露出“那是啥”的讶异表情时,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这个人,难道是笨蛋吗?
“那个,我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可以出去后再问吗?现在……”
看着自称千里弥优的少女征求意见似的小心神色,他觉得很好笑.
“好啊,如果你有能力带我出去的话.”
挑衅的意味非常明显.
但弥优却只是高兴地点头.
“当然!”
她眉宇是满满的单纯,六道骸再怎么认真去看也无法在里面发现其它东西.
真叫人摸不透.
几乎有点愤恨地,他这么想.
为一己私欲的人太多,眼前的这个人简直单纯的不像人类.
不过他不知道,弥优确实不是人类.
“呐,你啊,刚才那么问,是在试探我吗?”
过了一会儿,弥优眨着疑惑的蔚色双眸回头问蓝发的少年.
“你现在才发现?”
后者不屑地白她一眼.
“太过分了!为什么要怀疑我呢?”
被压低的声音里是毫无掩饰的怒气.
然后还没等六道骸反应过来,自己的小拇指便被勾起.
眼前的人已经在瞬间恢复了温柔的神色,认真地盯着两人紧紧勾住的手指,声音里是满满的天真而愉悦的笑意.
“我听小琼说,这个动作是代表了约定哦~”
那眼中是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认真.
“我和你约定,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的;无论你身陷怎样的泥泞,都会拉你出来.”
有些哑然地听着她如此郑重的承诺,六道骸用力将手甩开.
“别说傻话了!”
虽然不再去看这个傻瓜了.
但,被勾住的小指,传来非常温暖的触觉.
终于来到了后门附近,弥优看着被拿着枪的研究人员堵死的出口,忧愁漫过她湛色的眸.
咬咬牙,她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地毅然转头.
“那个……骸君,刚才说的……”
六道骸听着她的吞吞吐吐,在心里轻视而嘲讽地想.
果然,就算以前表现得再怎样,一到这种时候还是会显露本性啊.
“很对不起.”
他在心中冷笑几声,不露声色地装出乖巧的样子听她讲下去.
“你一个人走吧,我去帮你把他们引开.”
愕然地看着少女起身就要走开,他狠狠抓住她的衣角,看向那浮现诧异神色的蔚蓝瞳仁.
“你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你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吧!”
质问并没有让弥优思索很久,她很快就坦然地笑着说.
“理由的话,我有啊.”
“因为我想这么做,不行吗?”
故做强势地按按少年的头,正欲起身的弥优忽然察觉到什么,匆忙地把那颗深蓝色的脑袋护进怀里,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她知道自己很快会强迫进入假死状态.
弥优用残存的力气集中意识,断续地说.
“…….相信…我…….”
六道骸看着那个人倒在他面前,有点茫然地移开视线,望见欣喜跑来的狙击手.
看吧,光明是不可能在这里停留的.
我才不会等你.
因为你不会再来了.
你也没有信守约定呢.
这个世界,果然不可取……
*
等弥优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后了.
魔族不把魔核破坏掉是不会死的,但当时的情况显然不允许她对骸解释清楚.
这酿成了最大的悲剧.
当她再次站在研究所前时,看到的只是一片废墟.
骸没事吗?
摸着断裂的墙壁,她恍惚地想.
忽然从背后传来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
“你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吗?”
弥优转过头,看见一位威严的老者站在那里,她摇摇头.
“我是千里弥优,不是你说的那个家族的人,我只是来找重要的人而已.”
“可他似乎不在这里了.”
听着她的话,老人脸上出现几丝笑容.
“你重要的人是谁?”
“……”
“不愿说也没关系.千里小姐……”
“叫我弥优就好.”
“弥优,你若无处可去的话,就和我一起走吧.”
“诶?”
“你我都失去了重要的人啊……”
老人的神色忽然有些感伤,弥优虽然不明白,但也不好多问.
“我只是想要变强,这样也可以吗?”
思索了一下,弥优问道.
“可以啊.”
老人回以微笑.
“为了守护而生的力量是不会让人迷失的.”
“走吧!”
还要继续向前,如果那样可以离你近些.
“我是彭格列九代目,今后你,便是我的养女.”
弥优到了很久之后,才知道她当时的决定,是怎样地影响了她要走的路.
不过,这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