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时光是静地

3、第一次实战

　　肖燃在ZY特训队第一次执行任务和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是他最难忘的。
　　第一次任务，他差点丢了命；最后一次任务，他差点丢了尊严。
　　第一次出任务是给Y国运送医疗救急物资。
　　这批物资数量不多，但很珍贵，关乎Y国数千人的性命。原本是由驻边军区安排了几个加强连负责。可恰逢Y国总统改选，禁止一切外国军方势力入境。如果再通过官方去沟通，珍贵的急救物资可能就会因为时间原因失效，迫不得已，军区把这批物资转到了特训队。
　　特训队不属于军区，挂在国家武装部，人数也不多，表面上看只是一个行政部门。正适合这个任务。
　　周舒安排好留队人员，就带着人和东西连夜出发了。
　　因为是伪装成运输队，所以他们一行开得都是货车。
　　肖燃坐在摇摇晃晃的货车里，眼皮子忍不住上下打架。但是货车车厢实在不是睡觉的好地方，人多空气差，边境公路又崎岖，时不时就给人来一个弹跳。肖燃第N次被撞了后脑勺时，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卧槽，这活儿是人干的嘛？”
　　“这才算什么啊，目前为止，这是我们出过最简单的任务了。”一边坐着的乔子接话。
　　乔子大名特别土，所以他一般不让告诉别人他叫乔大山。他比肖燃早进特训队一年，跟肖燃是邻舍，平日两人关系处得还行。但乔子顶看不上肖燃的娇气。他心里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是流血流汗不流泪，肖燃这种吃不了苦抗不了痛的样儿，叫他说就是不爷们儿。
　　肖燃嘟囔着：“好歹让咱们睡个囫囵觉再出发嘛。”
　　乔子哼了声，“这车里装的可是救命的东西，你大少爷睡一觉得耽误多少人命你晓得嘛？”
　　肖燃也不忍着他了，回嘴说：“这是给他们Y国送东西，他们还不许部队进去，还得要我们特训队偷偷摸摸的去，这合理吗？再说了，不就些个医疗物资吗？有必要这么多人跟去受罪吗，派个运输公司送去不得了？”
　　肖燃吵吵得声音大了，坐他们车副驾驶的周舒直接喊了句：“停车。”
　　车一停，周舒就打开车门钻进了车厢里，冷声问：“谁刚才在吵架？”
　　车里十几个人屏着气儿都不敢接话。
　　周舒扫了所有人一圈，面无表情地说：“没人认，就集体受罚。”
　　周舒的罚可不是闹着玩的。
　　肖燃“嚯”得起身，硬着头皮说：“是我！”
　　“还有我。”乔子也站起来。
　　周舒看着那个不太熟的面孔，问：“新入队的？”
　　肖燃说：“入队快三个月了。”
　　这年轻人身量挺拔，只是略显单薄。站在大货车车厢里，缩着肩，明明很怕，还硬撑着的样子，莫名让周舒有点想笑。
　　再开口，周舒声音就不自觉缓了点，“入队三个月了，还不知道特训队的规矩吗？……特训队出任务，要求绝对无条件服从！记住了吗？”
　　肖燃挺了挺身子，说：“记住了！”
　　周舒点点头，又看向乔子，“下去，徒步跟随五十公里。”
　　乔子答了声是，就麻利地下车了。
　　周舒转身出了车厢，车就又晃晃荡荡开动了起来。
　　肖燃有点惊，徒步跟车跑五十公里？
　　就算货车跑得不快，这也不是人能赶得上的呀？这太变态了吧？
　　等乔子跑完五十公里上车时，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上来似的。躺了十几分钟才说得出整句话。
　　肖燃心虚得很，挪到乔子身边，小声问：“乔子你没事儿吧？”
　　乔子瞪了他一眼，“你瞅我像没事儿吗？”
　　“哎，我错了行不？”肖燃一拍乔子的腿，“回去请你喝酒。”
　　乔子“嗷”一嗓子，“我腿……”
　　这个小插曲过去，肖燃也不敢再嫌累了。老老实实在车里熬了一天一夜。到了边境线过完检查站时，周舒才再度在车厢露面。
　　周舒换了身衣服，不再是先前为了伪装运输队的便服，而是一套利落实用的作训服。这衣服是特训队专门定制的，每个人都是量体定做，再合身不过。周舒穿着这身衣服，挺拔的身材一览无遗。肖燃有点眼红他那身不肥不瘦的腱子肉，盯着看了好几眼。
　　周舒正说着话，不经意瞥见肖燃的眼风，就把头过来，对肖燃说：“你听见我刚说的话了吗？”
　　肖燃点头，“换好装备，做好战斗准备。”
　　周舒眯了眯眼。
　　肖燃心里有点得瑟。啧，凭他的智商，一心两用有何难？
　　周舒交代完众人走后。肖燃凑到乔子身边，涎皮涎脸得问：“怎么送个物资还整得这么隆重？还得备战状态？”
　　乔子也是个大咧咧的性格，这会儿早忘了昨天两人拌嘴的事儿，耐下心对肖燃说：“你对Y国太不了解了。Y国可不像我们Z国是□□，虽然他们也选总统，但总统不过是平衡各政党的一个摆设罢了。别看Y国地方小，却由好几个政党管辖，很混乱。不然怎么会连最基础的医疗系统都无法保障？Y国那些小政党对百姓死活不怎么在意，却对互相抢地盘锱铢必较，经常火拼，所以地方武装简直跟土匪一样不讲道理。我们马上要途经的Z城就是两个政党势力的交接地……所以，说不定真的要打一仗。小燃燃，怕不怕？”
　　肖燃起先还听得认真，听到最后，一拳捶到乔子肩上，“去你的，老子什么风浪没经过。”
　　“哦豁，咱们大少爷可别光是嘴上功夫。一会儿要是怕，可跟紧你乔子哥，乔子哥罩你。”乔子没脸没皮地吹牛。
　　肖燃刚准备骂他不要脸，突然车子猛地一顿停住了。
　　车上十几个人互相对望一眼，面上谨慎起来。
　　肖燃握着手里的家伙，手心全是汗。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毕竟才刚从校园走出来。如果不是意外，他现在也还是个只会摆弄摆弄电讯设备的技术男。
　　外面只安静了一两分钟分钟，就响起了杂乱的枪声。
　　货车厢门被从外面打开，周舒喊道：“全部人下车。”
　　这是一场小规模的野战。
　　对面是一百多人的全副武装队伍，不是Y国官方人员，没有任何沟通直接就开火了。
　　肖燃听见乔子边往掩体后面跑，边骂道：“操，连我们都想劫，让你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肖燃有点吃惊，这居然是波劫匪？
　　瞧对方这装备跟人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野战队呢。
　　这波劫匪人数跟特训队相当，装备略次，也没有特训队的队员作战力强。但是他们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在这样视线不好的夜晚，这就大大增强了他们的综合实验。
　　对方大概原本以为这边只是普通运输队，一开始打得漫不经心，被特训队干翻几个人后，才开始认真起来。
　　肖燃跟着乔子一路跑，乔子击倒了一个劫匪后，他们躲在了一块巨石后面。
　　乔子一边看着前面的战况，一边头也不回地对肖燃说：“咱们得掩护货车撤出去，你看着点后面。”
　　肖燃握紧手里的枪，“哦”了一声。
　　乔子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怕了？”乔子警惕地盯着正在掉头的货车，“正常，我第一次实战的时候，差点特么尿裤子。”
　　肖燃别别扭扭地说：“也不是怕，就……有点紧张。”
　　“不用不好意思，”这会儿乔子倒是安慰起肖燃了，“毕竟从来没见过这真刀真枪的场面，紧张很正常。在咱们Z国谁能想到国外这么乱啊？”
　　乔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前方十几米开外正袭击货车的匪徒开了一枪。
　　那人头脑勺中了枪，当场倒地，乔子弹了下舌，“正中靶心！”
　　肖燃不由对乔子起了敬佩，“乔子你才比我早来一年，实战就这么老道了，厉害啊。”
　　乔子叹了口气，“等你一年后就明白了，主要是实战的机会太多啦。”
　　肖燃正想回他，突然听见身后有细微的异响。
　　肖燃豁然扭过头。
　　身后三四米开外的灌木丛里，有一个红点闪了一下。
　　是夜视仪。
　　肖燃拽了下乔子的胳膊。
　　乔子迅速侧头看了他一眼，警告道：“盯好后面，周队他们在往这边拉人，咱这边一共有二十多个弟兄，一会儿把他们包了。”
　　前面果然影影绰绰有一群人正在靠近。肖燃不敢再让乔子分心。
　　他把手心的汗在衣服上擦了擦，闭上眼稳了稳神，打开保险栓，朝刚才看见夜视仪的位置瞄准。
　　肖燃在靶场上练了无数次，成绩还不错。他自信的以为，等真正开枪的那一天，他也不会让人失望。
　　然而在这一刻，肖燃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差太远了。
　　他端着枪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刚才乔子一枪爆头的画面在他眼前炸开一片血色。
　　肖燃使劲儿晃了晃头。
　　努力让自己的胳膊停止颤抖。
　　必须击中目标，距离太近了，不是对方倒下，就很有可能是自己倒下。
　　不能再拖延了！
　　肖燃把手放在扳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