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明星为邻》江湖孟孟

12、第十二章

　　早上，谭博习惯性的等着郑知渝来敲门，都七点十分了她还没来，他便自己去敲了敲903的门。开门的是翟艳玲，与谭博有过一面之缘，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的不含蓄，满眼的贪婪呼之欲出，但是这次她看的不是谭博，而是站在谭博身后的方蓝。
　　“知渝，知渝，是方...蓝。”翟艳玲的手向后挥舞，但是眼睛却寸步不离的守着方蓝，生怕这是幻觉，一眨眼方蓝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听见郑知渝在家，谭博便进了门，方蓝也跟了进来。她的脸已经消肿了，谭博和方蓝同时松了一口气。
　　方蓝见过疯狂的粉丝，但是还没有被一个女人这么色迷迷的打量过，他想起前两次郑知渝看自己裸着上身时的眼光，哎...真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的很反感，不过...郑知渝看自己的时候，他只觉得不好意思，没觉得这么讨厌呢。
　　郑知渝摆好了榨菜和稀饭，看着翟艳玲带来的两杯豆浆不知道拿给谁比较好，倒是翟艳玲主动给方蓝拿过去一杯，剩下的一杯放在了自己的嘴边，也好，谭博对豆浆感情一般，可有可无。翟艳玲像得了老年痴呆症一样，眼带笑意，目不转睛的盯着坐在她对面的方蓝，搞得方蓝难以下咽。
　　方蓝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翟艳玲才回过神来，”你隐藏的够深的，居然和自己的偶像共进早餐，混得不错嘛。“
　　”我早就想问你要不要方蓝的签名了，是你对我爱理不搭的。“郑知渝头也不抬的说着，有好几次她给翟艳玲打电话她都直接挂断了，事后也没有打过来，她还以为她们就此各奔东西，永不联系了。
　　翟艳玲拿胳膊顶了一下身旁的郑知渝，笑的十分神秘， ”对了，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郑知渝一脸错愕，实在想不出她们两人之间能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难道是翟艳玲要结婚？让自己随份子？
　　”你一定猜不到，张勤奋那家伙被他的女朋友骗去传销组织了，前几天刚被救出来，让他脚踩两只船，真是报应不爽，这个消息太劲爆了，我必须亲自，面对面的跟你汇报一下，让你好好的出一口恶气。“翟艳玲手舞足蹈的说着，郑知渝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脚踩两只船？张勤奋跟自己分手，是因为他想和自己做个了断？
　　“他脚踩两只船？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不是有意隐瞒你，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跟你提了分手，你也已经答应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没告诉你。“翟艳玲咬了咬吸管，低着头，抬起眉眼看了看她的表情，确定她很平静，又继续说道，”还不是怪你自己笨，你两分手之前，他两已经暗地里来往一年多了。“
　　”哼，张勤奋，是我低估你了...翟艳玲，我可警告你，以后不准在我眼前提这个名字，我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郑知渝嘴上不在意，但是她连续吃了好几口榨菜，方蓝盯着她的眼睛，指了指眼前的水，她会意，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怎么会不在意，那可是自己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啊！
　　张勤奋？张大粪？谭博的脑细胞好像不够用了，他看着翟艳玲的眼睛，忽然问道，“张大粪？”
　　翟艳玲满眼惊喜，“你怎么知道，对，张勤奋的别名，张大粪！”
　　兴许是翟艳玲的声音太尖锐，配上’大粪‘这样的字眼太有画面感，方蓝刚刚入口的豆浆瞬时喷洒，一点都没有浪费，全都喷在了翟艳玲的脸上。不知道过了今天早上，翟艳玲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那么那么的崇拜方蓝...
　　不就是一段失败的往事嘛，至于搞得气氛如此沉重吗？坐在车子后座的郑知渝咳嗽了几声，谭博和方蓝的眼神同时往后瞄了一眼，”谭博，我想好了，一会打一封辞职信递给灰灰安，我总是连累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道歉了。“
　　”辞职后准备去哪里？“谭博也认为，她此时辞职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想知道她的去向。
　　”为什么要辞职？你必须得待在灰灰安这里。“方蓝插了一嘴，好像还差个让她留下的理由，他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惩恶扬善。“
　　”醒醒吧兄弟，她活着的世界，不是你小说里的那个时空，被你们两个气死了。“谭博轻轻锤了一下方向盘，他还想每天跟她一起上下班，一起吃早餐和晚餐，但是现在她的处境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他做不到全天候的保护她，甚至有的时候他对她的行为充满不解和不满，比如替方蓝当替身，挡脏水，他嘴上没说过，但是心里很介意，介意她的’多管闲事‘。
　　”暂时还没想好...不过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不急于当下。“郑知渝认命了，辞职就辞职吧，怎么算，这段时间都不亏，能和自己的偶像交朋友，辛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真的很对不起，你好心好意帮我找工作，我却总给你拉后腿。“
　　郑知渝说的这些话好像是在道别，谭博的心咯噔一下，方蓝也是，他...好像也有点舍不得她。
　　“知渝，你要是还愿意留在灰灰安这里，以后必须得听我的，收起你打抱不平的侠女风范，不可以再跟任何同事结仇了，谁要是敢为难你，你就立刻联系我。”谭博下了好大的决心，烂摊子终归是烂摊子，只要他想收拾，就必定会很耗神，累点就累点吧，谁让自己不想让她走远呢。
　　“谭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想离开这座城市，回老家...”郑知渝自己也保不齐自己会遇到什么，万一再来个猝不及防的巴掌，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反击，与其一次一次的麻烦谭博，还不如早点卷铺盖卷滚蛋，来的更彻底。
　　谭博想要保她，她居然拒绝了，方蓝这下可坐不住了，他扭过头来质问她，”留在这里，你怕碰上你前男友？胆小鬼。“
　　\"扯淡。“车里的空气停止了流动，因为郑知渝脱口而出的二字，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拉低了车里人的平均水准，”我年少无知，遇人不淑，但是我坦荡荡。像你？从谈恋爱到分手都那么见不得人。“
　　”郑知渝，给自己积点口德，懂不懂？“方蓝急了，皱着眉。
　　”那也请你也自己积点口德，你不戳我，我才懒得戳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一点，郑知渝坚持贯彻到底。
　　红灯来了，谭博本来想给两人解决纷争，没想到把自己带进了尴尬的深渊---他让方蓝打开座位前面的储物盒，拿出口香糖来给他们堵上嘴巴，奈何那盒已经打开包装的避孕套太显眼，他没顾得上方蓝的目瞪口呆，嗖的一下关上储物盒，为时已晚。
　　原来每个人都有过去，谭博也不例外，车里的三个人全部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把方蓝送回家里，谭博和郑知渝两个人一起去了公司，一路的沉默，他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她的表情，但是她却始终低着头。
　　看见郑知渝，灰灰安的鼻子都快气的冒青烟了，如果不是谭博在她旁边，她真想把眼前所有看的见的东西全部都砸到她的身上，上次她把方蓝及时拉走，灰灰安还以为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情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孺子不可教，”谭博，就算是你亲妹妹，也该好好的给我个交代。“
　　”灰灰安，昨天的事情你肯定听说了，我并不认为她做错了什么，她和允程之间有误会，但是和茵儿没有。“谭博想要提醒灰灰安，灰灰安的小白脸在帮别的女人。
　　灰灰安一点就透，她自认为自己和易允程之间的关系很隐秘，居然被谭博看出了蛛丝马迹，她的嘴唇微微张合，考量了一番，对着郑知渝说道，”知渝，你的工作就是服务他们，受点委屈在所难免，不过昨天的事也不全怪你，但是你得去道个歉。“
　　郑知渝很不爽，没做错的反而要去道歉，还有没有天理，这是什么破公司，破制度，她张嘴反驳，谭博立刻拦下，”好，一会我亲自带她去给茵儿道歉。“谭博铁定要护她到底，灰灰安也没辙，她挥了挥手让郑知渝先出去，郑知渝不肯走，直到谭博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了办公室。
　　清一色的等着看戏的眼光让她很烦，刚巧也没人使唤她跑腿，她便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网页随便浏览，不知道看了多久，谭博从灰灰安的办公室出来了，”知渝，来。“谭博肯定是叫自己去给古木茵儿道歉，她不想去，朝他撅着嘴，谭博一笑，硬是把她拽了出去。
　　谭博边拉着她踩着楼梯往一楼走，边接电话 ，”喂。”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找到张芒了？“
　　张芒？郑知渝也跟着一怔。谭博挂断了电话，好像十分着急，”知渝，有人发现张芒了，我得先去找他，被他跑了就可惜了，找茵儿道歉的事情等我回来再一起去，你先回去工作，记住，别惹他们。“
　　办正事要紧，郑知渝点点头，”你快去，你快去，我保证，乖乖的。“
　　太好了，如果能找到张芒就太好了。郑知渝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一下子活蹦乱跳起来，见她跟平时没有两样，同事们又恢复了往日的作风
　　”知渝，一杯拿铁。“
　　”好勒。\"
　　”知渝，这个送五楼。“
　　\"来了。“
　　给同事们买完下午茶，一进公司的门口便碰见了易允程和古木茵儿，他们正准备出外景，被好几个助理前簇后拥的伺候着，好不热闹。
　　真巧，自己再晚点回来就好了！古木茵儿踩着高跟鞋慢慢的走向郑知渝，她似笑非笑的样子让郑知渝感觉局促不安，走吧，来灰灰安这里上班本来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也不是非要留在这里，根本就看不见前途。她想走，但是一抬眼，她看见了站在易允程身边拿着一大堆衣服的沈灿，她看上去还是那么胆小，于是她想到了方蓝，那个在看守所里颓废绝望的方蓝，再等等，再忍忍，等找到张芒，一切水落石出，方蓝变回原来的方蓝，沈灿再回来方蓝身边，那个时候再离开这个鬼地方。
　　”对不起。\"本以为说出口会很艰难的三个字，轻而易举的从嘴里吐了出来，郑知渝自己也吓了一跳，道歉，并不难嘛。见古木茵儿不满意，郑知渝鼓足了勇气，朝着她九十度鞠躬，大声又诚恳的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我很诚恳的向你道歉。”当着整个办公室同事的面子九十度鞠躬道歉，已经很可以了，古木茵儿还不满意，倒是易允程笑了笑，拉着她的手从郑知渝身边掠过。
　　“茵儿，差不多就得了。”
　　“对啊对啊，嘻嘻。”
　　易允程总算做了回男人，但是郑知渝对他毫无感激之情，倒是楠楠的随声附和，让她的心里暖了一下。
　　又让张芒给跑了，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谭博愤恨的捶了一下墙壁。
　　既然没有谭博的信息，那就在停车场等着他吧，他们约定过，如果谭博不给她发信息，就一定会跟她一起下班，一起回家。郑知渝在停车场来来回回的溜达，差点被监控室的保安当成贼，她名下没有车辆登记，好说歹说都不行，直到她出示了一下工作证，才算给自己洗脱了偷窃的嫌疑。
　　谭博来了，郑知渝还在，他们隔着车窗相视一笑。
　　”他跑了。“谭博以为郑知渝等着自己是为了等张芒的消息，所以一开口便告诉了她今天抓人的结局，郑知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领悟过来，谭博说的‘他’是张芒。
　　其实她等他，只是因为习惯，因为约定。
　　”知道他还在这座城市，早晚都能把人揪出来。“郑知渝确信，老天不会委屈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恶人，”对了，我已经跟古木茵儿道过歉了。“看着她眉眼低垂，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谭博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个张芒，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他都已经想好了怎么跟古木茵儿解释，并且还能保住郑知渝的尊严，这下好了，全作废了。
　　谭博没有直接回小区，而是拐了个弯，去了一家餐厅---万家灯火。他记得方蓝说过，那家餐厅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家，方蓝那么挑剔的人都夸好吃，那家的菜品一定不错。
　　只是...
　　‘万家灯火’的旁边是一家酒吧，谭博初次认识她的那间酒吧，但是她好像不记得了，“你说的最好吃的餐厅就是‘万家灯火’啊，都是一些家常菜，我和...朋友来过。”郑知渝以前经常来，和张勤奋一起。谭博看懂了她突然的打蔫，但是只有坦然的面对，才算彻底的放下，他绅士的伸出手请她进去，她浅浅一笑。
　　“老板，烧茄子里的香菜单独放一个小碗里哈。”合上菜单，郑知渝对着慈祥的老先生交代了一句。她不吃香菜，但是张勤奋吃，所以每次点带香菜的菜品的时候都是分开放。因为香菜的问题，她跟张勤奋闹过好几次别扭，他总是上了菜才想起她不吃香菜这件事情，到现在她终于发现，不是张勤奋的记性不好，只是在他的心里，自己不值得让他心思细腻。
　　“老板，直接把香菜去掉吧，所有菜里的香菜都去掉。”谭博对着老先生的背影重新嘱咐了一句。
　　“你也不吃香菜吗？”郑知渝问他，他微微一笑，没有解释。香菜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决定，从今天起，再也不吃香菜了，像她一样。
　　吃惯了大鱼大肉，谭博还是觉得家常菜最好吃，所以他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家里做几个小菜犒劳自己，以前总是一个人吃，之后有了邻居的分享，他越来越觉得家常菜是如此美味，颇有感情。
　　万家灯火的菜做得不错，就是味精放的有点多，他压低了身子，对着正在一顿猛吃的郑知渝说道，”这个西兰花，我做的更好。“郑知渝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饭。自从向古木茵儿道歉之后，她总觉得同事们在背后笑话她，她只能让自己不停的忙碌，才能不去在意那些琐碎，这一天跑下来，肚子也跟着饿扁了。
　　吃饱喝足，出了饭店门口，郑知渝指了指旁边的酒吧，”我刚发了薪水，请你喝一杯？“她真的一点不记得了？还是经常这样？谭博心里正在打鼓，郑知渝又说道，”上次来这里喝酒还是上半年的事，那次喝多了，变成了一只小狼狗，哈哈哈，我真后悔。“
　　谭博的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狼狗？她记得自己咬过人...她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那次我应该变成小怪兽，赤手空拳的揍死那个脚踩两只船的王八蛋。“那夜，她把谭博当成了张勤奋。揍死他？谭博刚刚平复一点的情绪又乱了节奏，他不禁心惊肉跳，上回咬的耳朵，还算隐秘，只有方蓝自己发现过，这要是被她揍个鼻青脸肿，以后怎么在灰灰安娱乐公司混下去，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拉着她朝停车位走去，“里面太吵了，咱们还是回家吧。”
　　他开904的大门，她开903的大门，谭博想说什么，和她对视了几秒，最后互道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