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海港的风》里世界和全糖咖啡

10、凶手现形

　　回到S城市已经是离开巴布亚克漂流岛的第八天晚上。

　　这些天意犹未尽的旅程，让冯藤卓打定主意不想错过下一次“巴布亚克漂流岛”的所有活动。当然，这也许会在一年内发生，也可能在很多年后才发生，或者并不再发生。无论岛上如何凶险，回到36区，久违的适应感盖过了所有危险的存在，舒服、舒适、舒心。

　　回到36区稍做调整后，冯藤卓终于决定见一见契约的大主雇——那个一直力图寻找灭门案件凶手的人。

　　见面的地点约在一间并不起眼的茶馆包厢里。在茶香的氛围里，或许所有恩怨都能稍稍平静片刻。冯藤卓利索地将一叠资料交给对面深色西装的中年人，并且告诉他，已经锁定凶手其人，希望得到雇主的确认，进行下一步行动。

　　虽然丧失了很多亲人，但是这个男人依旧保持着深刻的冷静与理智。他合上密密麻麻的文件，深深吐出一口气，忍着悲痛说：“把这个变态冷血的杀手交给罪案调查局处理。”

　　冯藤卓有些奇怪地问：“只是交给调查局处理吗？”

　　雇主点点头，冷静地说：“他虽然犯案累累，但是如果私自将这个凶手处置，那么其他受害的家庭必然无处伸冤，也不能清楚知道事情的起因，对他们太不公平。”

　　冯藤卓明白道：“您是要凶手亲口承认所有罪行，还所有被害人一个公道。”

　　雇主重重点头。

　　“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处理的。”冯藤卓明白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做。

　　坏事干多了，总能第一时间嗅到危险，设法逃脱。

　　此时，凶手已经收到风声，突然失去踪影，幸亏离开S城之前已有布控，所以冯藤卓和博克明很容易便找到他，并通知罪案调查调查局。

　　对于自己犯罪事实暴露，婚姻介绍所52岁的犯罪嫌疑人显得相当震惊。他始终觉得自己做得非常到位，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不可能让人查到。

　　“你们离开之前能告诉我，如何发现是我做的吗？”变态凶徒陆丰问。

　　冯藤卓望着他，解开他的疑问：“很简单，让我们怀疑你的，恰恰是你平日的行为举止。婚介所有三名嫌疑人，我们逐一布控，其他两人都无异常，唯有你，在值班的间隙，非常喜欢逛和十二宗凶杀案有关的网站。”

　　“切，加班无聊刷刷网页不行吗？”陆丰不满。

　　“可以，但是所有精力都花在一件凶杀案上，是不是有点太执着了？”冯藤卓笑问：“你是不是最近精神不太好？”

　　陆丰皱眉：“什么意思？”

　　“工作上你们基本准时上下班，偶尔有一两天值班，按理说，你应该精神挺足。可从视频监控观察，似乎每天都无精打采，上班特别爱打瞌睡，精神状态极差。这是为什么呢？我能想到的就是生活钟紊乱。”

　　陆丰没答，默默听着。

　　“为什么紊乱，那就得知道你晚上在干什么。”冯藤卓淡定地说：“于是，我们去了你家，做了一番调查。结果，在你的网页记录里，发现了无数查看十二宗谋杀案的内容，每天几乎能都要刷到凌晨三点，如此疯狂，意欲何为？”

　　陆丰摇头苦笑：“我乐意，不行吗？真没想到，竟然一直被你们监视，可真有手段。可这些算不得证据，只能是质疑。”

　　“别急，还有。”冯藤卓拿出一只红色丝绒带，从里面倒出一把千里飘香扇，一股淡淡的幽香弥漫开来。

　　“扇子？”陆丰不解。

　　“监控当然不能成为直接证据。在我受里你案子的时候，我的手下同时受理了查找凶手的契约，这其中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巧合。你给我的千里飘香扇正是这位委托人被杀害全家的传家之宝。请问，你是如何获得被害人家中物件的，张耀华先生？”

　　“一把扇子……一把扇子出卖了我。呵呵，”陆丰眼中显出无奈，颇为讽刺地笑：“进了36区处处碰壁，实在是找不到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你，所以用了赃物千里飘香扇，结果竟然输在了这把古扇上。呵呵，可笑……可笑！好吧，我承认所有人都是我杀的。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冯藤卓答：“交给罪案局。”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之前可不是用这张面孔来见你的。”陆丰问。

　　冯藤卓淡淡说：“发现扇子是赃物，我就得怀疑委托人的身份了。找女儿的事总归是不会假手于人的，于是，我找了36区的易容师，知道有人花了10万易容成另一个人，我就猜到是你了。”

　　“哼，”张耀华苦笑，忽然抬头，有些激动地问：“罪案调查局到来之前，您能告诉我，古籍送到我女儿手里了吗？”

　　“她的母亲说让你放心，她会把古籍烧给女儿的。”冯藤卓平静回答。

　　“什么？”张耀华脸部出现微妙的变化，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脸部的表情已经完全扭曲，他突然开始自言自语，精神极度紊乱：“我女儿小时候说要看古籍，让我给她买，我买了呀……她还说明天给她买格林童话，嘿嘿……她喜欢冰淇淋，明天买，寄给他……离婚就不要再结婚……你们这些乱七八糟拼凑的家庭，你们是害人……害人不浅呀……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女儿都十六岁了……她脖子上的勒痕很深，是项链一格一格的样子……知道很深有多深吗……十六岁了，再过几年就能考大学了……呜呜呜……我攒够钱会去看她的，她怎么不等等我……”

　　冯藤卓默默听着，感觉他的话机器紊乱，似乎并不是说一个人，一件事。

　　“他是二婚又离婚。三年前他小女儿乘车参加母亲的婚礼，后来发现被人勒死在车里，胸口还恶作剧地插了一把刀。勒死他女儿的凶器是一根非常细的项链，是他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博克明在一边看着冷冷说：“他妻子一直不允许他探视女儿，等他知道女孩被害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冯藤卓淡淡说：“他的记忆里，两个女儿重叠了。”

　　“这个男人已经扭曲了，像精神分裂，当工作的时候他是正常人，当他看见电脑资料里显示那些婚介会员最后再婚成功，就不能控制地去杀人全家，”博克明看着精神紊乱的张耀华说：“他想再现小女儿被害时候的现场，一次次从极度悲哀中寻求自责。”

　　冯藤卓依旧平静地说：“他即对自己送给女儿项链，最后成为杀死女儿的凶器而感到内疚，又仇恨妻子因为再婚，导致女儿被杀害，转而将仇恨指向所有再婚家庭。他没有办法容忍别人的家庭一家三口团聚，而自己却孤单一人，他已经完全人格分裂了，所以他才会在清醒的时候忘记小女儿早已被害的事实，而把住在巴布亚克漂流岛上的大女儿当作还在世的小女儿。”

　　“咱俩是因为性格不合分开的，你不让我探视，非要等女儿满十八岁才让她选择，是否要和我相见……快啦，女儿快到十八了啦，我得准备裙子……糖果……我在等她啊。”张耀华继续着喃喃自语。

　　“他有悲伤的往事，但不是他杀无辜人的理由。”冯藤卓目光冰冷地问：“后来杀她女儿的凶手找到没有？”

　　“找到了，劫财杀人，当年就正法了。”博克明回答。

　　“就地正法又如何？” 张耀华流着泪说：“一切都晚了……坏人死得太舒服了……孩子……她才十六岁……”

　　“走吧，罪案调查局的人快到了。”冯藤卓摇头，对张耀华同情不起来，他的孩子可怜，可那些枉死的人又何尝不无辜呢？

　　当冯藤卓和博克明离开不久，罪案调查局的人就赶到了现场。马建立等人带着充足的证据来到犯罪嫌疑人面前：“张耀华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和十二起灭门凶杀案有关，现对你批准逮捕。”

　　“你也有扇子？”张耀华抬头，两眼无神。

　　马建立说：“什么扇子？我们查到你的电脑里有购买无线丝的记录。在案发现场你丢失的半块玉，根椐我们查证，以及你前妻做证，正是你一直随身携带的物品。这些，都足够佐证你的罪行了，带走！”

　　“诶？”张耀华两眼无神地说：“你们找到那块玉了？很好……很好……”

　　“正因为丢失了半块玉，你才停止作案吗？因为你丢失了重要的物品，只能把心思放在寻找玉上面，所以才停止杀人。”马建立拿出一份报告：“我们重新搜索了犯案现场，已经提取到多种人体毛发，只要和你的DNA做比对，加上现场半块玉为证，你的罪行无可辩驳。”

　　“把扇子也带上吧。”张耀化迷迷糊糊说：“那是从被害人家里拿的。”

　　马建立看一眼桌上的盒子，示意手下把扇子取证带回。

　　“带走。”马建立下令，张耀华立刻被铐上手铐，带向罪案调查局。

　　看着张耀华远去的身影，阿保说：“头，真厉害。竟然想到黑市假冒商人交易玉配，寻找证据。她前妻看见玉立刻失声痛哭，才让大伙把这家伙的信息了解得一清二楚。现在证据在手，他法网难逃。”

　　“有人比我们早一步知晓答案，并把我们引到这里。”马建立神秘一笑：“案子破了，大家可以庆祝一番了。”

　　“还有一件事情也要庆祝，杀死老冯的凶手也已经死在了巴布亚克漂流岛上。”阿保补充道。原来，在马建立和姜涛调查案件的时候，阿保调到杀死老冯的人来自于一个叫“绝”的杀手集团，此人外号波，也去了漂流岛，结果在那里被别人结果性命。

　　那天在36区，老冯在黑暗中正好遇到波，毫无理由得被他杀害，后来波出现在岛上，正是当时十二人围杀组的一员，在交易会上被博克明一刀秒杀，也算间接为老冯报了仇。

　　一切总算有了结果，找到了凶手，为老冯报了仇，马建立重重舒一口气。36区，这个流着太多伤心的地方，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去触及，这片被人们抛弃的区域，大概只有恶魔才愿意居住，并将之当作乐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