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南山的江湖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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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这句话南山的人不一定会知道，但是南山的人一定会知道，有南山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江湖书院。
江湖书院在当朝也是颇有名气的，江湖书院的夫子，就是原来国子监的国子祭酒——王慎。慕名将自己小孩送进来读书的有很多，但大都是南山的人，因为南山实在是个太偏僻的地方。这里没有京城繁华，也没有太都①的良好的诗文环境，有的只会是淳朴的民风。而这些对于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们实在是太没有吸引力了。
尤其是当今小王爷被皇上送进去之后。
也许你会质疑，小王爷进去后那些父母不应该挤破头似的想将自己的儿女送进去吗？认识小王爷是何等的光荣，如果和小王爷相处愉快得到小王爷赏识不是很好？这样大半辈子不是衣食无忧了。
但是，周淮却有着如同普通家庭小儿子那样的纨绔性子。12岁时就有传闻说看见他出入烟花场所，13岁时淮王基本上将京城的青楼逛了个遍，14岁时对于周淮王逛青楼的事老百姓早已见怪不怪了。然而就在周淮王15岁生日还没过隔几天，连刚开的青楼都还没去逛时，皇上一纸令下，将小王爷给贬到南山去了。
唉……如果皇上老儿原来还对周淮有着宠溺之心而放纵的话，这圣旨无疑是份决裂书，连个给周淮悔过的机会都没有。和一个不受宠的小王爷在一起，更何况那小王爷还有着不值得赞扬的行为，能有什么好下场？先不说那小王爷会将自己的儿女带坏，万一皇上又对小王爷不满，自己的儿女还不是要受牵连？
前面说过，南山有着淳朴的民风。南山城的城民也从来不会在意这种事，依然将自己的孩子送进江湖书院去。
王慎呢？也不会在意，只不过多了一个当王爷的学生而已。当年就因为他的淡泊名利，但又不失油滑的态度才在国子监有了一个稳定的地位。如今赋闲在南山，他又为何要改变自己的态度呢？
唯一对这件事感兴趣的，就是江湖书院的孩子们，他们都想看看所谓的小王爷长什么样。
小王爷来的那天，王慎破例放了一天假，倒不是真的怕了小王爷，而是这群孩子们，吵吵嚷嚷地要放假，要去看小王爷，小王爷的纨绔，就算在南山，人们也是有耳闻的。于是江湖书院的门前，几十个孩子簇拥着，争先恐后地等着小王爷的马车到来。
但是，马车不止来了一辆，而是一下来了两辆。下来了一个，两个，三个……三辆马车一共下来了衣着华丽的四个孩子，哪一个是小王爷？
周淮强忍着胃里的不适从车上下来，内心道：真是他妈的不爽。谁知道皋天②到这里的路这么颠簸，自己刚吃了这么多东西就被赶上马车，现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胃里涌上食道，再涌上……
“呕……”
“……”孩子们沉默了一会，集体向后退了一步。
“陶孜，帮我拿块帕子。”周淮对搀着自己的少女说。陶孜连忙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周淮。
“谢……”还没说完，周淮又华丽丽的吐了。
“周淮啊周淮，什么是现世报啊哈哈哈哈！”陶孜几欲仰天长笑，但斟酌了一下后，还是把这句话吞了回去。说实在的，看着周淮吐成这个样子，也不太想生他的气了。只用手为周淮顺着气，想让他好受些。但还是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来之前得了偶感风寒，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鼻塞。当时暗叹自己多么倒霉但是照现在一看，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周淮就这么不住的吐，记得上次见别人吐成这样时，还是自己的皇叔周发的妃子怀孕时。现在呢，自己倒是吐成这样……只觉得要将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才会好受些。
“阿淮，没事吧？”程十四一脸忧愁的看着周淮，搀着病怏怏的徐朝北。程十四自然知道徐朝北为何如此病态，但是周淮竟然会晕车这件事，他还是头一次知道。徐朝北没说话，只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周淮，只不过那表情中似乎还带了几分‘真是大快人心’的意味。
阿淮？莫非就是周淮王？孩子们顿时失望了，这，就是周淮王？！吐的稀里哗啦的少年看上去和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啊。
周淮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感觉几道灼热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没见过人吐啊！”周淮王狠狠的瞪了这群孩子们一眼。“他妈的，没想到路途这么颠簸”
孩子们震惊了……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小王爷真的骂了一句‘他妈的’？
最震惊的还是王慎，不是只有一个小王爷么？怎么连将军之子，内阁学士之女，国舅爷的儿子也来了？
“王大人”太监用尖细的嗓子唤了一声，唤醒了王慎“人已带到，以后淮王大人就托您照顾了。”掏出一大锭银子。“这是皇上给您的抚养费，皇上还说，周淮王您当驴当马使唤也没事。这孩子，皮糙肉厚着呢！还有，这陶孜，程十四，徐朝北，几位大臣也托你照顾了”
王慎看着太监的脸，又是一愣。
“林公……公，不喝杯茶么？”王慎看着太监转身要走，马上叫住，自己和这位林公公交情还不错，也许自己可以套出什么信息来。皇上这番举动的用意，自己可摸不准了。
“咱家还要赶路，就不劳烦您了。皇上可一直念叨着您和罗城主呢！”太监扭着他那并不纤细的水蛇腰，上了轿子。
“这就是太监啊……”孩子们立刻将注意力转到了太监身上，女里女气的，少了那玩意儿，男子汉气概也会受损么？对于南山的孩子们，这可是件极新鲜的事。
对于王慎，这也是极戏剧化的一天，他细细地琢磨着皇上的意思，和林公公的最后一句话。皇上念叨着自己和罗城主？这是什么意思，摸着手里的银子，沉甸甸的。猛然，他想到了什么，笑了。
“奚明程！”王慎叫出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哎！”奚明程连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那是个眼睛很明亮的男孩子，皮肤黝黑却闪烁出健康的光芒。
“把这个，给林公公。”王慎将那一大锭银子递给奚明程。这么一大锭银子都要还给那个姓林的太监？不是皇上赏给王老师的么？奚明程不明白。但是还是朝着已经走远了的轿子，奔了过去。
王大人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奚明程深知这一点。
“林公公，是王大人的一个学生。”骑马的侍卫意识到后面有人追赶，停了下来，对着轿子里的人说。
奚明程跑到轿子旁，恭恭敬敬的立着。
“有什么事？”林公公撩起帘子，看着奚明程。奚明程打量着那个太监，脸皮白净，眼睛极妖媚的挑着，鼻梁也十分高。真可惜了，居然是个太监。若他是男的，便会是个极美丽的男子，若他是女的，那也会是个美人。可是他现在不男不女，长得有这么好看，真是……尴尬。更何况，这太监和自己年龄相仿，也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林公公，这是王老师让我给您的”学着侍卫叫着‘林公公’，将那块银子递到窗前。林公公伸出手接过，那是一双极好看的手，手指保养得很好。
奚明程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没有人会是自愿当太监的吧，一定是家境贫寒身不由己的。
掂量着银子，林公公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似是预料到这个结局。
“谢谢小哥了。”林公公冲奚明程笑了一下，他敏锐的感觉到奚明程眼里的怜悯，在心里轻笑。这孩子，果然是质朴的。
“没事！”奚明程眼睛弯起来，露出自己招牌健气的笑。
“起轿吧！”跑步的时候，听见林公公低声道，声音却是很浑厚的。奚明程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那声音，不是只有男人才有么？
进书院经过了陶孜的身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少女有趣得很，名字叫桃子，长得也和桃子一样。奚明程想到了南山上桃树结的桃子，就像这少女的脸一样，粉粉的，圆圆的。陶孜似乎感觉到了陌生人注视的目光，回头，正好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内心一阵发慌。
看毛啊看！陶孜在心里暗骂。
奚明程连忙把头扭向一旁，装作看房梁上的燕子窝。回忆起少女的眼神，好像是在说“看毛啊。”奚明程摇了摇头，这么文静的少女怎么会这么粗俗呢，一定是自己理解错了吧。
王慎担忧的看着被程十四搀着的徐朝北，这孩子一向是很精神的，怎么病倒了呢？向程十四投去疑问的目光。得到了程十四简洁明了的回答：“他饿了。”
“……”王慎静默，他怎么能忘了徐朝北这经典的死穴。
于是，由于徐朝北同学的原因，提前开饭了。
中午吃的是面条，不知为什么原因，张妈的烧的有点烂掉了。
周淮也早已缓过气来，换上了一套衣服。脸上也有了血色，既然是学生，当然要和其他学生一起吃一样的饭。于是，四个人和其他学生一起坐到了院子里用餐。
“好像周淮吐出来的哦……”徐朝北拿起筷子，大声的说了一句，开动了起来，就好像说了句“我开动了”那样自然。一见到吃的，徐朝北变得格外精神。但是引发了许多后果，许多要开动的人举起了筷子却迟迟不肯下箸。本来正在吃的王慎也差点喷了出来，周淮的脸色又变白了……
只有程十四和徐朝北吃得正香。
“你们干嘛不吃啊。”徐朝北吃着吃着，感觉气氛不对抬起头。
这不是要问你么……众人黑线
“他们不饿吧。”程十四一边吃一边说。
这和饿不饿有什么关系啊……众人再黑线。
“哦……你们是因为我说这碗面像周淮吐出来的才不吃对不对？”徐朝北找到了问题的根源。“你们放心啦，周淮吐不出这么多的！更何况，周淮那家伙吐出来的和这个颜色完全不一样啦！而且这个很好吃哎！”
你不要再说了行不行啊。孩子们的内心似乎同时发出一个哀叹。张妈的手艺一直是不错的，今天虽然有点失误但是味道方面也绝不会有差。但是，经过徐朝北那句话以后，谅谁也是吃不下的吧。
看着学生们都个个面面相觑，王慎只得下了命令：“大家都得把面吃完，就算吃吐了也要再吃回去。”这是江湖书院的规矩，不能浪费粮食。而他总是和学生一起吃以身作则的。尽管，今天这饭，经过徐朝北一说，的确，有那么一点恶心。
吐了再吃回去……
吐了，再吃回去……
这句话，江湖学校的学子们到现在似乎还能听见它在自己耳边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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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太都：自创的地名
②：同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南山的江湖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