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纪》第七张面具

15、第15话 我比你更倒霉

　　“师妹，我终于找到你了。”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低沉而又有磁性。
　　一句话让一直坐在那里的女子一下子跳起来，抓起身边的剑一脸防备的盯着门口。
　　“师妹，你还想逃到哪里去？”声音的主人终于出现。

　　一把纸伞，一身锦衣，眼前的男子有着一张俊美容颜，很高，有种特别的气质。

　　女子握着剑的手有些抖，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脸色有些阴沉。

　　苏清流睡的很浅，所以有一点点动静就醒来了。听着那两句师妹，心里估摸着两人的关系。

　　“这人是谁？居然穿的……那么单薄？”男人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满。
　　单薄？苏清流低头看看，果然。
　　“抱歉，我们只是进来借火，对这位姑娘绝无冒犯之意。”伸手把已晾的半干的衣服穿上，苏清流说道。

　　男人把纸伞收起，走了进来。

　　女子看着那人不断走进，退后几步，用剑挡在自己身前：“别过来。”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我是不会回去的。”
　　“师妹，你到底要闹到几时？”男子的口气颇为不耐。

　　师兄妹吵架，展文煜和苏清流两个不相干的人站在一边，有些奇怪。可无奈破草屋太小，没有他俩回避的地方，外面大雨，叫他们出去是不太可能的。
　　“两位，有事还是坐下来谈吧。”苏清流试着当和事老，虽然他还不太清楚什么情况。

　　男子看了眼苏清流，终于选择坐下。左右两边，一边两个。
　　“师妹，别任性了，跟我回去。”
　　“我没任性。”女子别过脸，不想多谈。
　　“晓荷！……师娘她病了。”
　　女子回过头来，双眉微蹙，看了眼身边的男子，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别骗我了，如果她病了，你刚刚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这么说无非是要我回去。”
　　“……”师妹聪明了。

　　女子抚摸着手上那柄剑，然后开口：“师兄，你看清楚，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傻兮兮的梁晓荷了。那个人与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再死了吧唧的赖着他，非要嫁给他。他成亲了，这很好啊，我没有想不开。爹让我嫁人，我不肯，所以我离开，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已，看看外面的天是什么样子，看完了我自然就会回去的，你让他们不用担心。”女子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响，却格外的认真。
　　“那你什么会……”男子没有说下去，因为有外人在。
　　“那是意外。”女子沉默了一阵，方才开口。

　　苏清流看着那个女子，露出几分欣赏之色。女人，本来就不需要依附于男人。女人可以很独立，有时候甚至比男人更坚强。
　　往火堆里加了些木枝，然后用木棍拨了拨，让火烧的更旺一些，轻轻的哼着小调。
　　外面的雨下的小了，那轻轻的调子变得格外的清晰，时快时慢，女子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看着对面那人的表情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苏清流抬起头来，两人一动不动的对望着，在旁人看来有些倒是有些含情脉脉。
　　“……”他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么。
　　“你属什么？”女子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猴子。”苏清流搞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
　　“地球人？”
　　“？……恩。”难不成还外星来客？
　　“学生还是上班族？”
　　“上班族。”完全属于潜意识回答。
　　女子上前一把抓住苏清流的手，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上上下下打量了苏清流几眼，用指腹缓缓摸着下巴喃喃自语：“头发那么长，看这样子同我一样，魂穿来着，只是我比你倒霉。”他错穿成了女人，他叫季明昊，是名大四学生，一直在勤工俭学，在建筑工地上打工，最后却意外身亡。

　　等到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不仅没死，反而还换了性别，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被宠坏了的，娇生惯养成天惹是生非的女人。

　　女人，真是太可笑了，他当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从没想过自己原来有一天会变成女人。

　　他这位“大小姐”的房内，到处充满花香，把他恶心个半死，每一件衣服不是粉色就是淡紫，让他穿上这种衣服出门，那真不是一个囧字所能形容。

　　后来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他所俯身的这个女人居然因为痴恋成狂，只因她最钦慕的任公子成亲了，于是她就要死要活，一个想不开就一条白绫挂上了房梁。结果就“她”变成了他，谁知他脑袋没有清醒过来就被告知，“她”爹已经许了门亲事，让“她”十天之后过门。

　　天，下道雷劈死他，一了百了算了。真是笑话，他一男的，嫁什么人？可“她”的父亲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因为当初“她”以白绫自尽的事情已经闹得人人皆知，如今他梁府因这个不孝女颜面尽失，早早嫁出去，也了了他们一桩心事。

　　眼看着婚期将近，他绝不可能披上红衣，坐上花轿嫁为他人妇，反正那个梁老爷不止她一个女儿，思前想后，他决定出走，离开此地。

　　这些人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他们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同样他也不赞同他们的观念。三从四德？相夫教子？见鬼去吧。
　　换了身朴素的衣衫，带了些银两，乘着夜深就这么离开了。

　　锦衣男子坐在一旁，有些讶异，师妹为何会对一个陌生人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他柳暮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师妹会有什么改变，女人该有的矜持她没有，该有的温柔她也没有，动不动就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虽然相貌不错，可却没有一丝一毫可取之处，也难怪那个任公子不把她放在眼里。

　　但自从那天她被救回来之后，他就发觉她变了，变得不再哭闹，不在一天到晚任公子前任公子后，她不再穿那些美衣罗裙，不再涂脂抹粉，反而成天穿着那件她以前最最讨厌的没有一丝点缀的深色长衫，以最素雅的面容见人，她头上的发饰一天比一天少，直到最后只留下一根发簪，仅作固定之用。
　　她的举止也不似以前那般娇作，而是多了份豪爽，语气也变得有些粗鲁。

　　那天柳暮云站在师父身边，他见到师妹匆匆忙忙的闯进来，一句礼貌的话都不说直接开口要求退婚，她说宁愿受别人的嘲笑也不会嫁人，那天，她的眼神分外明亮，她说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利擅自帮她做决定，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这番言语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据理力争。他第一次觉得，他的这个师妹有些与众不同。
　　他看着她，明明还是那个人，却有什么地方变了。她不再扭扭捏捏，不再故作娇媚，她眼中的神采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可以让一个人如此的改变。他时常以师兄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对师母的亲近很不自在，也很不耐烦。
　　他发觉她的桌台上多了许多书籍，一般女子不感兴趣的书籍。她的院子原本有很多香气浓郁的花，都已经被人搬走，因为她不喜欢。
　　她的习惯变得很彻底，如果不是那张脸，他几乎可以认定这人不是梁晓荷。
　　最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她出走了，没有留下书信，也没带走任何一件饰物。

　　他奉了师傅之命出来寻找，很快，他就发现了她的踪迹，他不急于抓她回去，反而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反正她的出走，已引起了张家人的不满，他们在师妹出走后的第三天就来退婚，说他们家的公子配不上如此豪气的女子，其实说到底是不愿意接受如此的媳妇吧。

　　他跟了几天发现，她能够目无旁人的喝着酒，吃着肉；偶尔会在酒肆一言不发的坐到天明；会用奇怪的拳脚功夫，却不会使剑；会一脸新奇的看着街边的小摊贩，但从不流连。
　　于是他换了张脸，用另外一个身份去接近她，她说她叫阿昊，昊天的昊，很气势的一个字。她把他当做普通的剑客，和他谈天说地，她喜欢听江湖上的传闻，每次都全神贯注，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个说书人，他们相处的很好，应该说从来没那么好过。
　　他们一路上结伴同行，两人相处的时间越长，柳某人的心情就越复杂。照理说师妹从未出过远门，理应不懂世事。可他身边的这个人却像是个老江湖，一点都不像是从前那个说话没大脑的大小姐。

　　柳暮云一直没有找到适当的时机亮明身份，或者说在犹豫要不要亮明身份，就在他思索来思索去的时候，阿昊却在无意中看见了他的玉佩。那是师娘送的。于是他的身份暴露了，其结果就是师妹再次不告而别，这次她留了封书信，她信里说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梁晓荷，她不嫁人不回去，如果他的刻意接近是为了把她带回去，那么她就只有远走他方。最后她说，他的刻意接近让她很难过，也很失望。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很难看，就像是一个连笔都不怎么会用的人写出来的。柳暮云却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把整张纸捏在手心里，慢慢的攥紧，再摊开的时候，纸屑四散。

　　“看够了没有。”一只手挡在苏清流的眼前，遮住他的眼睛。
　　此时展文煜的脸上非常清楚的写着四个大字“不准再看”。这女人给他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他问的东西他从未听过，而苏清流却能答上，那么是否证明他们曾经认识，或者说他知道苏清流来自何处。如果再这样问题去，保不准苏清流会想起些什么。

　　阿昊看了一眼展文煜：“这位是……”兄弟？长得不太像。
　　“他是我家少爷。”苏清流拉下少爷的手，答道。
　　“少爷？”阿昊诧异，略有深意的看了看两人。对了，他刚刚说了那么多，为何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惊讶？
　　“你……是不是认识我？”苏清流不确定的问。
　　“不认识。”阿昊非常干脆的摇了摇头。
　　“那你……”刚问我那么多问题做什么，苏清流再次皱眉。
　　“难道你不是——”看了一眼他家少爷，把那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看他的样子，好像不知道自己是穿越的，阿昊的脑中飞速的想了几个可能性。
　　“你……失忆了对不对？”阿昊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苏清流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师妹。你真的认识他么？”柳暮云皱了皱眉头，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没这个人吧，与师妹相熟的男子屈指可数，而那几个他基本都认识。
　　还真是蒙对了啊，“恩，这个，怎么说呢。”阿昊仔细想了想，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阿昊故意扯开话题。
　　苏清流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人太奇怪了。明明就是她先发问的，现在到了关键地方又不说了，不愿意讲还是不方便讲，她是什么来历，如何会认识自己？莫不是因为自己的来历不一般，所以才不方便在这样的场合说出？
　　“少爷同我是出来见见世面的，正打算往南方走。”
　　展文煜不予置否，继续目不斜视。

　　柳暮云打量着两人，看似主仆却又不像，自称仆人的这个看似年长一些，可身上的那件暗色长袍做工精细，素雅华重，不像是一般仆人的衣着，相貌倒是很普通。两人均是长剑在侧，应该是习武之人吧，只是不知这武艺如何。而另一位白衣少年，相貌不俗，如此俊美的容貌在江湖中可不多见。
　　照理说以师妹往常的性子要认识也应该是认识这位俊美少年，怎会注意到这个普普通通的男子。
　　四个人围坐在火堆旁，各怀心思。

　　“介不介意多我一个？正巧我也想四处看看。”当然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有一半。
　　苏清流转头看了下自家少爷，这个他做不了主。虽说依照他的想法，他是希望这人同他们一块的，因为这样他打听起事情来就方便多了。
　　“少爷—”
　　“我们刚刚才相见没多久，相互连名字都不知晓，而且你一女子跟着我们两个陌生男子，一路上只怕诸多不便。”展文煜打断苏清流的话，态度冷漠。
　　不能让这个女人接近苏清流，危险。

　　女子轻笑，微微扬起嘴角，伸出右手，“季明昊，季节的季，明天的明，昊天的昊，叫我阿昊就行了。”
　　苏清流微微一愣，握住对方的手，回道：“苏清流，苏州的苏，泉水清流的清流。”
　　“苏清流…..名字不错。”阿昊浅笑，眼睛弯弯的。“这下，我们就认识咯。”
　　这算不算自来熟？苏清流嘴角抽抽，心底吐槽。
　　展文煜瞥了一眼两人握着的手，心里暗道：这女人果然大胆的很，第一次见面就摸上手了。“清流，”等那人的视线转向自己，“雨停了，我们走。”然后不由分说的拽起苏清流起身就要离去。
　　“哦哦，好的，少爷。”苏清流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撞到少爷胸口上。

　　“苏清流！你难道不想恢复记忆？”阿昊跟出来一把拉住那人的衣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样借尸还魂的人，怎么可以就此放过。

作者有话说

　　偷偷写文，偷偷的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