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色盲》曼砂

3、red is what

　　3°
　　→red is what←

　　毛茸茸的脑袋从某处伸进来。蝎的身体离开了靠着的墙：“来了啊。”
　　鼬依然坐在走廊的尽头，穿着裁剪精致的花式西服，过肩的黑发被天鹅绒缎带仔细地束在脑后，很安静地在工作台上画着些什么。迪达拉看着这个似是优雅的男人，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不亲近感。
　　“在做什么？走吧。”蝎已经走到迪达拉身边，停下来看着他。
　　从呆想中惊醒的迪达拉一转身就看见了被放大很多倍的蝎的脸。祖母绿的眼睛澄澈而美丽。好可惜，他永远无法知道自己拥有一双多么漂亮的眼睛。迪达拉忍不住想。

　　蝎的工作室在很有意境的老城区。出租车只能把他们送到一条长长的巷子的入口处。两人向巷子的深处走去时，迪达拉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把自己的头发染成这样的颜色呢？你根本不了解这种颜色吧。”
　　“不，我知道这种颜色。”蝎的回答出乎迪达拉意料之外，“这是鼬眼睛的颜色。造型师也说很适合我。”
　　“打耳洞的时候不疼么？”
　　蝎摇了摇头。
　　迪达拉到现在都记得自己穿第一个耳洞时那种冷风一吹半边脑袋都会火辣辣地疼起来的感觉。迪达拉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是一个温柔而脆弱的人，在那种张扬的外表下的灵魂就好似躲在金属壳子里的软体动物。

　　“就是这儿。”蝎停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工作室在二楼。”
　　楼梯是木制的，踩上去吱呀作响。迪达拉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和父母一起出去玩，去离家乡不远的一座小海岛，岛上的观海楼的楼梯就是木制的，自己很喜欢踩上去的那种特殊的声音，那一整天都在不停地爬上爬下，碾压着木头，听它们吟唱着有关历史的歌谣。
　　“咔嚓”
　　迪达拉一惊，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非常专业的长焦镜头。
　　蝎的脸从镜头后面显露出来：“在想什么？”
　　“这样就开始了么？工作？”
　　“啊。”
　　“我做了快4年的专职模特，从来没有这样工作过。”迪达拉的脸上露出措手不及的惊讶表情。
　　“咔嚓”又是一张。蝎边调整焦距变说：“因为我是专职摄影师，不是那些只会拍摄什么服装彩妆的……垃圾。”
　　第一次听到蝎说这样的话。真的是非常热爱工作的人吧。
　　有些老旧的背景上是明媚，时尚而美丽的模特。美妙的冲突感。
　　“随便走动吧。做你想做的事。”蝎这样说道。
　　蝎很想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迪达拉惊讶的表情，迪达拉嘟起嘴的样子，迪达拉手上的餐篮，迪达拉笑起来时会有的浅浅的眼袋，迪达拉漂亮的长发，迪达拉涂了指甲油的手指……所有的所有，都想要记录下来。

　　“厨艺不错。”蝎咬了一口饭团表扬道。一个下午的相处，两个人似乎一下就成了老朋友。
　　迪达拉忍不住笑起来：“蝎平时怎么解决伙食问题呢？自己做么？”
　　“鼬会做。但总是很甜，甜到发苦。”
　　“哦。我比较喜欢辣啦，恩。”迪达拉说，“蝎你总是三句话离不开鼬，恩~！”
　　蝎皱了皱眉：“有么？”
　　“有！恩！”
　　“是么……”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8年吧。”
　　迪达拉不说话了。
　　“你的照片，”蝎解决掉一个饭团，说，“我会展出。”
　　“恩。”
　　“但是，不会卖的。”
　　迪达拉听着，眨了眨水蓝色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