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途》竟途

2、【第二章】

　　颜禧国初年，民间百废待兴，而这是莞棠在延涯身边第十个年头。她已不再是当初街头整日流落的小乞丐，而是这幽泉山主人的第七个义女。
　　这里的主人，就是延涯。

　　“延涯主人，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当事人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他依然专注的低着头静静的画着那支白雪天地中一抹嫣红。他抬起头问她:"莞棠，你来看看这朵腊梅画得好不好？"女子并不过去，而是维持恭敬的姿势说：“主人画的，自是无双。”“哦？莞棠真的如此认为么？”“是。”“唉。”男子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试图像每个慈爱的父亲一样宠爱的拍拍自己女儿的头，却不料一直低着头的莞棠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手尴尬的悬在空中，反而给平淡的空气增加了一丝暧昧之感。此时阳光像是刚好一般，照射在男子绝色的容颜上，那些许的忧伤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慰这个失意的父亲。可是莞棠不是别人，她是这个男人一手带大的，所以她清楚的知道，这个男子的精致至极的皮囊之后，倾吐着怎样带毒的汁液。

　　没错，她是身份变得好像高贵起来，可时常莞棠会想，如果一直是个小乞丐的话，会不会更好一点。或许，都是一样的，同样的都在担心着明天是不是就没有了跳动的脉搏。可当年那个瘦削刺眼的男子他带着笑出现，他用世界上最温和的语气问她，要不要成为他的女儿？要拒绝他么？这天下有人可以么？就是如今的自己，可以了么？

　　六岁起，她的一切生活与他有关，他教她识字画画，教她刺绣古琴，教她世上每个父亲会教女儿的东西。但是更为重要的是，他教她如何杀人。

　　所以，在莞棠第一次杀人之后，她便不再叫他爹爹，而是延涯主人。她只不过是他用来杀人和作伴的工具，和家里每一件家具没有太大的区别，和延涯主人另外六个女儿没有区别。或许，她要更优秀一点，更像他一点，容颜之后是刻骨的毒汁。

　　“莞棠，看起来你很累了，去休息吧。”延涯笑着挥手让心不在焉的莞棠下去。“是。”延涯看着这个最得他宠爱的女儿，心里泛起一丝酸痛的感觉。这样不知道算不算没有辜负那个人心里最后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