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洗云

1、第 1 章

　　洛榛站在医院门诊楼门口，点了根烟，没过几秒便被闻味而来的督导机器人打断，半人高的机器人发出连续的机械提示音——“请不要在公众场合吸烟”，直到洛榛在机器伸出的金属制托盘上按熄了香烟，提示音这才停下。
　　今天是复查的日子。
　　即使是出了危及生命的严重车祸，在未来医学与科技下，痊愈也不过花费十来天的时间。鉴于洛榛醒后出现了失忆的情况，医生让他出院以后每周进行一次复诊，以便回归正常生活。而如果混乱情况持续太久，必要的话，会让心理医生进行疏导干预。
　　“洛先生，最近休息好么？”
　　洛榛对面坐着的是他的主治医师，样子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戴着一副装饰用的银框平光镜正在看体检报告。
　　洛榛没有回话，一手支着桌子托住自己的额头，按住隐隐作痛的额头，自从在医院醒来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而且他的主治医师很有明知故问的本事，经常问的都是废话。
　　因为上个月的重大安全事故丧失了记忆，洛榛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差劲。
　　沈霁青大度地原谅这位病人的不配合，在电子报告上签了个名，目光停在洛榛苍白的脸上，沈霁青道：“您的身体指标都在正常范围以内，”他观察着洛榛的神色，体贴地建议，“不过以洛先生您现在的情况来说，我的建议是需要找心理医生进行一下疏导。”
　　“心理医生？”
　　洛榛重复了一遍。
　　沈霁青微笑，“是的。”
　　诊室的墙壁散发着一片柔和的白光，这种智能材料会自动变化调节亮度和色温，是科技进步的产物。洛榛收回手，往后轻轻靠着椅背，静静看着杯子里的一点气泡，“比起心理医生，”顿了顿，洛榛接着说道：“沈医生有认识的玄学大师吗？”
　　真可怜，原来事故已经对他的心理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了么？
　　沈霁青脸上带了一丝怜悯，“洛先生，22世纪了，我们信仰科学，”他用手指点了点光屏，调出一张名片来，“这位是我的同学，年纪轻轻已经是心理学界的权威，您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他，只要说是我介绍的就好了。”
　　希望可以积极配合治疗，早日康复。

　　他也想信仰科学。
　　第二根烟洛榛只是拿在了手上，免得那个圆筒形状的督导机器人过来撞他的腿，并且对二次违规的行为进行处罚。医院的门口算不上冷清，洛榛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毛衣，配着灰色的下装，站在人造的光源下，只是身边还有一个圆头圆脑的督导机器人锁定了他手里的香烟让这个画面少了些许美感。
　　他只是想思考一会儿事情，赶走第二波过来搭讪的人，洛榛把香烟放进托盘里，机器人眼部显示屏变成一个开心的表情，回收托盘，继续回到设定好的轨道上巡逻。
　　光脑是通过虹膜认证的，这大概是值得放烟花庆祝的事情。
　　在出院之前，洛榛请护士帮忙教他怎么使用光脑。
　　住院期间，洛家的大哥有来看过他几次，让他出院之后回洛家休养，然而洛榛还是从自己的个人信息里查看到自己的现住址是和洛家大宅毫无联系的一间公寓，是研究生毕业之后，任职的公司提供的职工宿舍。出院之后他就住在那里，期间有一两个同事发了邮件过来和他沟通工作上面的事情。
　　早上出来忘记穿外套，他双手插着兜走过街道，在风中呵出一口冷气。
　　洛海平娶过两个Omega，一共生下三个孩子。洛晓是大哥，是个Alpha，现在接管了家族企业；洛秋是继母谢灵所生的，还小洛榛几岁，是个在读大学生，高中的时候才分化成了Omega。
　　他知道这些人的名字。
　　悬浮车发出的声音类似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是人耳听力的舒适区，街上行人不多。
　　洛榛想起在车祸之前几天，他和林敏的对话。
　　他们办公的地方还是老旧的单位写字楼，走廊尽头是四扇窗户用以采光，廊道两侧是办公室。他们那一间办公室里只有他和林敏两个人。没有工作任务的时候，林敏喜欢用煲剧来打发上班时间，有时候还会和洛榛讨论剧情。
　　今年她已经看完十九部评分在5.0以下的烂片，有了个“烂片爱好者”的称号。明年要播放的电视剧还只有预告，她点开一部电视剧的宣传片，音量调小的一些。
　　只听声音的话似乎可以将这部剧定位为青春偶像恋爱喜剧，配音演员的名字连洛榛都叫得出来，主演是十九部烂片里面扛了五部的收视担当。
　　在宣传片结束后，林敏突然道：“我看过这部剧的原著。”
　　洛榛收了领导传来的语音信息，长达一分二十六秒，他将语音转文字，身后那张办公桌坐着的林敏问道：“ABO你知道吗？”
　　洛榛把领导要的材料拷贝好，头也不回，“你是指血型？”
　　林敏先向洛榛科普同人圈ABO的概念。
　　这部剧的原著小说讲的是分化成Omega的洛秋在几个男性Alpha之间虐恋情深、强取豪夺的故事——是洛榛听了一耳朵都要报警的程度。幸好为了过审，剧版剧情和设定已经修改得亲妈都不认识。
　　洛榛发送完数据，林敏正蹲在他旁边画小说中的人物关系图，一堆乱线条指向书中的主角，是与洛榛同姓的洛秋。同一系列，作者还开坑写了其他角色的恋爱过程，林敏继续写写画画这个庞大复杂的关系网。
　　洛榛没有兴趣，林敏拉着他的袖子要他看那一团乱麻，他终于无奈地给了那张破纸一个眼神，说道：“智者不入爱河。”
　　“创造美好生活，”林敏笑得捂肚子，她注意着对面领导办公室的动静，半合上的门，领导听不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你看这里，”她换了只红颜色的记号笔，在洛秋的家庭关系那里画了个圈。
　　洛榛看到圈出来的是自己的名字，林敏的字丑得像狗爬。
　　在洛榛疑惑的目光里，林敏在他的名字边画了个鲜明的感叹号，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
　　“一般情况下，我们都会劝这个人，赶紧背诵全文。”

作者有话说

　　洛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