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马》花生君小元诚

3、刀剑双绝

　　寒风轻凛着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更有些萧瑟的意味。而下面却有两人正在对弈，其中一边是一中年人作儒生打扮，身上还披着不知什么皮子拼凑的大髦。中年儒生一副苦苦思索模样，看来看去，片刻后还是投子认输。
　　“和你下棋当真是有些无趣。”
　　中年儒生面前的白发老人大笑道：“确是如此，你何时棋局上赢过我？”
　　一看这白发老人，半躺在一副竹制的椅子上，身材看起来有些瘦弱，一双眼睛泛着灰白色，虽是一副半瞎模样，下子却精准无比。
　　“不如我跟你打个赌，就赌这天下下一个圣人。”中年儒生笑道。
　　白发老人缓缓摸了摸胡须。
　　“莫非下一个是剑圣？”
　　“我猜是儒圣。”
　　“你这臭棋篓子，这是在当着我的面舞弊呢？”
　　“哈哈哈哈哈。”
　　“这天下有多少年没出过圣人了？”中年儒生突然问道。
　　“有…三百多年了，自从万象剑宗的那个老剑圣过后，这天下就再无圣人临世了。”白发老人拨弄着棋子。
　　“万象剑宗啊…等你的榜到了，这天下又要热闹咯。”
　　清风台，本是岭北万千大山的南下的一处隘口。属于无数隘口中的一个，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自从一百多年前酒泉老人在此开榜起，清风台便会五年为期，开一场以开榜为由的盛会。每次都有无数宗派，侠士甚至一些达官贵人来此听榜。
　　刘明路本是隶属于满北商会的一名从事，这次满北商会花了大价钱才从无数商会中脱颖而出，获得了筹办这次盛会的资格。而商会更是把这份委托交到了他的手中，无论是商会还是对他，这次都绝不能出半点岔子。一名管事轻轻附在刘明路耳旁说了几句，只见刘明路缓缓点头，不由得把背挺直了不少，静静等候起来。
　　台上本有许多人交谈叙旧，熙熙攘攘，直至有人注意到台下阶梯上两个童子正背着大竹篮，缓步往上爬着。才不由得纷纷安静下来，屏气息声，等着童子的到来。
　　童子走到刘明路面前点点头，放下大竹篮，可以望见里面装的是一卷卷竹简。两名童子把竹简依次递了过去，刘明路一脸肃容，郑重接过竹简。
　　刘明路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开！榜！”
　　翻开第一卷。
　　“剑榜！剑榜第一——李双文。”
　　台下哗然，这人从未在之前的榜上见过。
　　“九全先生后附：此君曾是万象剑宗弟子”
　　台下各宗门代表纷纷向万象剑宗处拱手，距离更近者，甚至出声恭贺道：“恭喜万象剑宗再度拿下剑道魁首！”
　　万象剑宗长老吴余脸色一黑，抱拳回礼后，不知心中思考何事。而他背后一位女子紧抿嘴唇，双拳握紧后又缓缓松开，抬起眼来，目光中尽是喜意。
　　不远处的一名妖艳女子道：“这个曾字，耐人寻味啊～你们瞧瞧吴长老，脸都快比灶房的锅底还黑了。看来其中故事多多嘛～”
　　说完立即就有人拍着马屁道：“胡小姐真是观察入微，天资聪颖。”
　　“剑榜第二——花源意！”
　　台下纷纷议论道。
　　“可惜了，本以为上次万象剑宗吴掌门受伤，花公子能夺得这剑道魁首。谁知又冒出个李双文，万象剑宗啊，底蕴深厚。”
　　“万象剑宗，天下剑宗。”有人接上一句话。
　　“天下剑宗，当之无愧啊。”不少人点点头附合着。
　　“剑榜第三——方泉！”
　　“方先生啊，齐国的大宗师。虽未剑道上夺过魁，二十年来也从未掉出过剑榜前五。”一位武人捏着胡子道。
　　“方先生生性平和，又广收弟子，可谓是桃李满天下，是当下剑道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
　　“剑榜第八十九——吴啟！
　　“九全先生后附：此君刚满十三岁。”
　　“剑道天才啊！姓吴莫非也是万象剑宗嫡系？”一苍头老者惊呼道。
　　“非也非也，这少年是我齐国人士，乃是方先生前些年收的弟子。他老人家在一次出游乡野时发现了这一枚璞玉，便收作了入室弟子。”出声纠正的齐人一脸有荣与焉模样。
　　“方宗师又为江湖中添一段佳话啊！”
　　刘明路清清嗓子又道：“接下来是刀榜。”
　　“刀榜第一——嗯？李…李双文！”
　　台下轰然。怎会有人刀剑双榜夺魁？武道中虽也曾有过双榜齐上的武道奇才，但也只榜末紧紧着尾而已，从未有过双榜夺魁的人。刀剑双绝，绝无仅有！就在不少人猜想道会不会是同名之人时。
　　“九全先生后附：此君曾是万象剑宗弟子。”
　　不少人已经咂摸出味儿了，这九全先生实在是有些恶趣味。
　　吴余胸中杂念顿起，思绪飞转，回忆的角落里有些淡忘的场景。
　　堂下跪着的那个少年，那个也曾被称作剑道种子的少年，正一脸倔强的反问道：“难道剑法只能如此吗？只能依着剑谱上的一招一式，不得半点变通，我融入刀法又有什么错？”
　　堂上的男人大怒道：“心思不定，邪魔歪道！你这是欺师灭祖！”
　　吴余坐在下方，望着暴怒的男人，不敢发一言。
　　而堂下跪着的少年却始终不肯低下半点头颅。
　　“给我关进石室！一日只准供给半碗饭！”
　　再后来，吴余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少年被逐出宗门的消息。
　　再然后万象剑宗就像不曾有过这名弟子一样。毕竟，万象剑宗从不缺剑道天才。也不是每一个剑道天才都能让万象剑宗记住。
　　他原来真的做成了，吴余心中想着。他不仅会被万象剑宗记住，更会被天下人记住。他可是刀剑双绝啊！
　　刀剑双绝李双文，这个名字如一颗石子投入水中一般，以清风台为中心，四处扩散而去。
　　台下有不少文人雅士或来听棋榜，或来听琴榜，也记住了此次天下的刀剑双榜魁首，以做谈资。一位书商更是双眼发亮，密密催促着伙计抄下，这下书行又可大卖一笔。
　　一夜饮宴，有人高高在榜，得众人恭贺；有人消沉失意，借酒买醉；有人四处寻觅，妄图招揽；有人长袖善舞，广结人脉；有人煮酒抚琴，尽显风流。
　　有人吩咐马队，往天下八方散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