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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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妙清气息全无，众仙这才松了口气，长明来到宗明衍近前，却见他气息衰败，眼眸暗淡，发丝干枯，他一时怔住，来不及调息便以手抵背，将仙力渡入。
但根基不存，神魂破碎，难以为继。
“轰——”
苍穹接连坠落，显露出归寂的虚无来，在仙界飘散的浊气并未随着妙清的陨落而祛除，那魔恶仍是杀之不绝。
飞沙走石，上界崩塌，北海流失，天塌地陷。
众仙仰头看着那无尽的黑暗，心下沉重，这才是真正的天地浩劫。
妙清身化的混沌引动崩塌，她想借此吞噬整个上界，天基早已崩断，纵然她陨落，这湮灭之势亦不会停止。
上界仍存活的仙眼看着一块块虚无出现，皆是愁眉不展，人力可补天否？
龙主元岐轻叹道：“不久前我曾心有所感，天道发出预兆，却是这浩劫。”
月桂卿看着他，两手交握。
“天界柱石当如是。”
凤主点了点头，涅槃之火不绝，她环顾四周，说：“诸位，万年后再相见。”
道道光柱冲天而起，深入虚无，连接天地，这次却是以妖族的身躯为支撑，行补天之事。
“吼——”
龙吟声响彻天穹，北海龙族皆心有所感。
祁昭身形一顿，遥望天际，眸光变幻，他低语道：“再见了。”
“铛——”
赤鳞枪坠入北海，不断下沉，他化为原型离开北海。
于北海上升起数道光柱，龙族纷纷赶赴虚无，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补上缺漏，若论根骨，唯有龙族最为坚不可摧，鳞为壁，骨为柱，化为上界的一部分，弥补天道。
在那众多条龙族中，一道目光投来一瞥。
无数龙血滴落，这苍穹已然变成了血色一片，滴滴龙血坠入北海，落到沉砂上，又随着海水流向下界。
宗明衍看着那陷入虚无湮灭的龙珠，瞳孔一缩，他起身向着虚无奔去，长明见状将全数仙力一股脑灌给他，他看着底下的崩塌，手持太和剑跃下。
海面浮沉，灵霜立于北海上，她本也想去，却被上方的一道力量给摁下，仙力涌出，她挡在海口处，想要阻止下涌之势，可仙力微弱。
她没了龙珠无法再变化无尽海水，唯有此躯，或可一试，她眸光坚定，正要化为原型融入这北海，却见一人落下。
“二殿下，昔日因今日果，此桩因果长明担之。”
太和剑深入北海，植根于上界，长明关上贝壳，将灵霜收起，他聚集着不多的仙力，以太和剑为引，硬生生拉拽住上界，阻止塌陷。
龙族早已陷入虚无，再不得见，根根龙骨重铸天道，将虚无挡下，将自身化为壁垒，演化成新的天穹。
“唳——”
凤火升起，渐渐化为漫天金羽，凤主带领凤族族人冲入虚无中，涅槃之火燃烧，护住龙族元神，潜入龙珠内，被她掷出。
“岂能让你族专美于前。”
涅槃之火不熄，她的本体消散，神魂沉眠，不知落向何方。
乐和掷出数颗龙珠，最后她看着那颗漆黑的龙珠，眷念地摸了摸，而后用力丢下。
“万年后再相见！”
数颗龙珠坠落，散落各地，那盛大的涅槃之火充斥整个上界，焚烧黑雾，带起庞大的精纯灵气。
宗明衍进入虚空中，抱住祁昭将他往外拖去，他的龙骨已然消融，龙鳞尽数脱落，凤族顺势推了一把，将他推出虚无。
他伸出手轻抚这熟悉的面容，神魂摇摇欲坠，根基再不能坚持，就要消散，好在他最后赶上了，这缺失的骨，由他来补。
祁昭眼睑轻动，恍惚间看见宗明衍，而后身上一轻，从这虚无缓缓落下。
眼见他降至北海，宗明衍起身向着虚无而去，一点浅浅的清气浮现，牵动上界浊气，这无尽魔气尽数涌来，气海被这阴森鬼气充斥，黑气源源不绝，气海很快支离破碎，深入神魂，最后神魂寂灭。
宗明衍这一生，什么也不是，尽在错过，好在他最后没有错过。
上界黑气为之一空，龙族元神沉入龙珠蕴养，重修身躯，凤族尽数涅槃，不知所踪，人族损失惨重，十不存一，自此以后，古老传承的上古时代结束。
长明深吸一口气，吸收这由凤族燃出的灵气，太和剑固定住上界，稳住上界根基，止住了坍塌之势，只是仙界仍有半数坠落而下，未能弥补。
黑气彻底消失，苍穹圆满，上界不再动摇，灵力再现，天地为之一清。
在上界一角处，云蔟手握一枚青玉佩，这枚玉佩不过凡物，已有多年，她抬头看着天上，轻声道：“小姐。”
她握了握这枚玉佩，而后将它向着凡尘扔出。
一点浅淡的黑光闪现。
还会有来生吗？
莫要重蹈覆辙。
云蔟眼中的光彻底熄灭，她化为一团黑雾，如散沙般吹远了。
祁昭睁开眼，入目便是明亮的天际，他一跃而起，大步来到长明神尊面前，一双竖瞳紧紧地看着长明。
“他。”
长明默然，失了一身根骨，身形单薄，却仍勉力支撑着，若是宗明衍得见，怕是又要折腾一番，从前他不知晓，如今哪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所为的不过这一人。
见他久久不语，祁昭攥紧了手，气息波动，险些维持不住人形，他捂住心口，大口喘息，这才遏制住，他用力眨眨眼，只是眼眶止不住地泛红。
灵霜不断击打着贝壳，长明见局势稳定便打开了贝壳，灵霜从贝壳内走出，轻轻抱住祁昭，祁昭抱住她，声音颤抖：“二姐。”
灵霜拍拍他后背，温声道：“没事，还有再见之时。”
她取出那半颗心，正是宗明衍作为取走她龙珠的赔偿，她并未动用，这颗通红的心飘至祁昭旁，散发着温暖朦胧的光晕。
“这颗心不属于我。”
灵霜将这半颗心放在他手中，擦去他眼角的湿润。祁昭张张口，却见灵霜摇了摇头，不容拒绝地合上他血迹斑斑的手。
一颗红蓝色龙珠离体而出，漂浮于空中，祁昭将这半颗心放入，红蓝色光华流转，冥冥中有魂魄于天际垂落。
这颗龙珠顺着海水流入凡尘，带着那些四散的魂魄，于红尘中蕴养。
或有再相见之时。
“若是他未能登仙，只是一世凡人呢？”
“他若安于此世，便也随他。”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要插手干预的意思却是分明。
他只希望他能自由地随心地做他自己，得享一世安宁美满，若于红尘飞升，便在这上界重逢，静待雪落之日。
灵霜接住他，祁昭再也撑不住地化为小小的一条火龙，身躯柔软，龙角断折，元气大伤，陷入沉睡，于贝壳中休养。
“二殿下，凡有所求，长明在所不辞。”
“如此便有劳了。”
如今龙珠只剩下灵霜一人主持大局，她连同长明神尊一起，重铸上界，一点点重现生机与活力，坠落的上界沉入凡尘深处，伴随着残存的浊气一同，被打入地下，化为冥界，鬼族被贬出上界，尽数囚于冥界不得出。
自此，清浊两分，演化冥界轮回。
北海流经三界，化为一条天河，仙人可经此天河去往冥界，鬼魂可度过天河，与凡尘相隔，滴滴龙血溅落于北海沉砂上，又流至冥界，于天河河畔开出一朵朵鲜红的曼珠沙华。
两千年后。
龙族元神于龙珠内醒转，重修龙躯，人族飞升者众，俨然是人族的时代，上界再现繁华之景，长明神尊特令，人族不得擅自去往北海凤巢，仍然尊重两族。
灵霜一人立于北海边，海水清亮，灵风吹拂，她身后有两条小龙玩耍，恰是三界既成之时这二条小龙方才破壳而出，这古老的种族，并未被天道遗弃。
“轰——”
天雷滚滚，有人族登临天梯，羽化飞升，成就仙身，天际有数道紫霞垂落，更有无量霞光升起，天道朗朗，神光煌煌。
灵霜若有所感，眺望远方。
一人向着北海掠来，白袍若雪，风姿如昔，腰间三清铃叮叮作响。
北海深处。
宗明衍摸着那贝壳，缓缓掀开。
祁昭正沉睡其中，他忍不住抚上这梦中时时出现的面容，眼神柔和，似是感知到外界，他眼睑微动，于是宗明衍对上一双红色竖瞳。
“这几十年来我时常梦见一抹红，在脑海中盘旋不止，催促着我做些什么，常常心绪不宁焦急辗转，如今我记起来了。”
祁昭眼神微动，定定地看着他。
“我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来见你。”
宗明衍露出一抹笑意，如初雪降落于心头，引起一阵悸动，轻柔微小，却将整颗心笼罩，除了他，再看不见旁的。
他回来了。
人族二位神尊，长明神尊镇守上界，定立天规约束众仙，以防乾坤颠倒，上清神尊重修归来，镇守冥界，司转世冥灵。
天河流淌，龙族十七殿下祁昭苏醒出关。
冥界清冷，却有炽热龙火燃起，他顺着天河而下，于一片红色中穿行，来到这彼岸，行经过往魂魄，回到那座大殿，屋檐下三清铃晃动。
所愿既成。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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