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白云舟

35、第 35 章

　　祁昭再次渡去仙力，水火相生的灵力一点点拔去旧疾，再现新生，这火炽热却并不爆裂，与蒙蒙亮的水波相融，倒是显出一种特别的温柔来。

　　他的温柔既在于细微的不言中，又明目张胆，磊落坦荡。

　　宗明衍握紧他的手，不禁轻轻地摩挲，它并不纤柔，却自有着一副不可摧折的意气。祁昭指尖微动，向后收了收。

　　“嘭嘭——”

　　“嘶嘶——”

　　上清雪山地动山摇，大殿亦是震动不已，从地底传出阵阵嘶吼，仙气剧烈地波动着，宗明衍神色微沉，无尽灵力纷纷涌入地底，镇压而下。

　　“砰——！”

　　宗明衍一震，唇边溢出丝丝血迹，地下的魔气重重反击而回，竟将他震伤。震动不休，嘶吼不止，他来不及拭去血迹，只倾尽全力牢牢封住地底。

　　“铛——”

　　赤鳞枪点于大殿，一股悍然无匹地龙威迸发而出，龙火透过大殿深入底下，一冲而过，火红炙热的仙力顿时烧穿一条空荡荡的路。

　　祁昭沉着脸，周身被龙火环绕，头上冒出一对龙角，有片片龙鳞浮现，瞳孔已然是一双鲜红竖瞳，他全身仙力灌注而下，与宗明衍一同镇杀。

　　“嘶嘶——”

　　刺耳难听的嘶吼声响彻上清雪山，动摇心神，隐有戾气丛生，大殿晃动地愈发厉害，地底更是崩裂出巨大的裂痕，有浓重的黑气升腾，令人心惊。

　　宗明衍挡在祁昭身前，一圈圈无瑕仙力将他护住，隔绝那直击神魂的魔气，那仙力越来越明亮，与涌上的黑气对抗，两方撕扯不休。

　　“嗤嗤——”

　　霸道的龙火席卷大殿，不断灼烧魔气，只是魔气源源不绝，斩不断，烧不灭，无法根除，祁昭攥紧赤鳞枪，大口喘息。

　　半晌后，他的龙眸中的火焰渐渐暗淡，仙力损耗过甚，无法支撑龙火，魔气顿时大盛，几乎要将这龙火彻底盖上，将之湮灭。

　　宗明衍化去这魔气，地底又崩裂开来，封印摇摇欲坠，他看了看祁昭，将他往外推去，让他远离着魔气动荡中心。

　　祁昭瞳孔一缩，脚下重重一跺，稳住了身形，他折返而来，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大殿彻底崩碎，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洞口，要将宗明衍吞噬。

　　他当机立断一把扑了上去，两人直直地往下坠去，宗明衍下意识接住他，将他揽在怀中，仙力外放护住他。

　　魔气升腾不绝，这崩开的洞口死死地拉住他们，难以调动灵力挣开，嘶吼声不绝于耳，宗明衍将他往怀里压了压，一手捂住他的耳朵，将这声音挡下。

　　祁昭抓紧他，皱紧了眉头。

　　他竟然隐隐约约有一种熟悉之感，从这底下传出的气息，他定然曾见过，究竟是什么呢？

　　北海腐蚀神魂之毒，还有那引他前去的混沌气，细细感应，与这二者似有相似之处，宛如同源而生，他的心沉了下去，幕后黑手所图不小，这场局已然不知策划了多少年。

　　“我疑心是鬼族谋划。”祁昭传音道。

　　“昔年我曾去鬼族夺走阴冥露，重伤妙清鬼主，若是如此，只怕此事因我而起，倒是连累你了。”

　　“不止如此，我父亲和大哥曾寻找混沌气之主，至今却一无所获。”

　　“若妙清持有混沌气，恐浩劫将起。”

　　“浩劫？”

　　祁昭心口一跳，乐和与大哥那日也曾隐约提气，凤族不同寻常的涅槃，以及族中紧张的气氛，他不禁焦急起来。

　　宗明衍摸摸他的发丝，安抚道：“神尊们已心生预兆，定能渡过浩劫。”

　　“砰——”

　　不待他细想，两人便落至最深处，此处黑黢黢一片，不见天日，所感皆为魔气，永无休止的嘶吼在心里响起，勾得人蠢蠢欲动，杀意勃发。

　　祁昭压下这股烦躁，龙火紧守清明，去除杂念，将薄薄的黑雾燃烧殆尽，使之无法侵蚀神智，为魔所控。

　　纯净的仙力自宗明衍身上亮起，宛若琉璃，杂念不可近身。

　　“铛——”

　　祁昭攥紧赤鳞枪，丝丝缕缕的龙火从鳞片上升腾而起，细小而明亮。两人一同在这无尽黑气中前行，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夹杂于风中，从身旁拂过，阴冷刺骨。

　　一种苍茫古老的气息浮现，融入这黑暗中，魔气杂糅，连同无数杂念，挑动着人心与思绪。

　　渐渐地，龙火的光芒与那如雪的灵力一并消失不见，唯有影影绰绰的黑影，好似没有出口，亦不存丝毫天光。

　　“咚。”

　　重重的一声响，骤然间撼动心跳，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浮现于眼前的正是那浓烟滚滚，变为了瘟疫中心的京城。

　　祁昭环视一圈，入目皆是或麻木或悲恸的百姓，艾草气味刺鼻浓烈，火堆遍地，有禁卫军守着焚烧死尸的火堆，不让人冲进火里。

　　他动了动，却发现浑身轻地好似没有任何重量，如魂魄离体般飘荡，他伸出手，试着变为原形，却无一片鳞片显现，气海内空空如也，宛若凡人，他再次回到了“夏朝”。

　　祁昭大步走动起来，百姓无知无觉，哪怕是他站在面前，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是看不见他。

　　不知夏晟是否也在？

　　他向着宫中而去，周围的景色逐渐变淡，变得模糊，祁昭心下微沉，果不其然，皇宫那处如倒影般遥远虚幻，并不真实存在。

　　眼前扭曲一瞬，他眼前一黑。

　　“放箭——！”

　　有人嘶吼道，刹那间万箭齐发，祁昭不过刚刚睁眼，便看见迎面而来的无数箭矢，他尚来不及动作便已无法躲避，根根箭矢深深扎入，鲜血落下，再次染红这京城。

　　昔日重现。

　　鬼族。

　　精纯的灵力被妙清吸收，她面上的伤口黑气缭绕，一寸寸愈合，这次是真正地痊愈，不仅如此，她再次突破。

　　一团灰蒙蒙的混沌气于她掌心浮现，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其中蕴有惊人的天地本源，多年炼化，直至今日。

　　她要成为真正的至尊。

　　云蔟垂眼，低声说：“各族已然引起动乱，先前龙族拔除腐毒，故此次并未动摇根本，凤族涅槃星火将起，无法根种，人族力微，已有百人发动。”

　　“宗明衍呢？”

　　“魔族已将其引入混沌，不日便将仙堕。”

　　妙清勾唇，笑道：“真是让我好等。”

　　云蔟沉默不语，不敢多言。

　　“等了这么久，我也腻味了，告诉他们，无需顾及，只管去吃。”

　　“是。”

　　她攥紧混沌气，这混沌融入气海，一时间灵力鼓噪，气息节节攀升，不断突破，混沌遮蔽天机，雷劫不至。

　　只是这点力量还是太少了，她要这整个仙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