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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 8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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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王强赶去睡觉后，鹿阳跟弟弟妹妹简单说了下他要出国的事，重点强调：“他这种做英语纯靠蒙、单词发音乱七八糟的人想在国外生活是一件很难的事，所以我们一定要给予他最后的关怀，不对，应该是人道主义关怀。”
两个人点点头，算是接受了。
鹿阳不知道王强是什么时候走的，反正等他五点多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桌子上多出一只挂着小鹿挂坠的优盘。
脑中自然而然地产生某种猜测，好吧，鹿阳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心动，把优盘收了起来，就当是这家伙交的午餐和住宿费了。
高考前，学校里弥漫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诡异兴奋，所有老师都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宽容和煦，晚自习也很自由。
6号晚上，夜色如墨，天上朗星环月，人间灯火辉煌。虫鸣声声入耳，暖风习习拂面。
鹿阳坐在位子上，照例是最坚守的那批人，四面八方，是他的同伴，亦是对手。
晚自习只上两节课，8点多就结束了，学校留给给大家充足的睡眠时间，希望每位同学都能养精蓄锐。
正所谓十年磨一剑，一剑定乾坤。勇往无前，所向披靡。
语文考试无波无澜，作文也是比较常见的形式，给了几句名言，让大家展开说说选择对人生的意义。
这个话题对鹿阳来说简直有太多要说的话，他迄今为止的二十一年生命中遇到过那么多选择，两年前去打工，在深夜把自己难得大方买的点心送出，暴雨中没有袖手旁观，一步步走进了冷面严肃的周警官的世界里。
他被这个男人吸引，眼睛离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向更广阔的世界，人也一点点变得更加成熟，最终选择了一条新的道路。
如果当初没有闯红灯，或许现在他还骑着小电动在H市的街巷间穿梭，日复一日送着外卖吧。
人常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可事实上，好的选择不一定带来好的回报，坏的选择也不一定就通往地狱。
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实在太奇妙了，感谢当初的阴差阳错。不过闯红灯确实不对，在周警官孜孜不倦的教导下，现在的小鹿同学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呢！
中午回学校食堂吃，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而且都是常见的食材，料理方法以清淡为主，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数学考完后，回程车上，鹿阳听到有人在小声哭，他看过去，发现是个女孩子，并不认识。女孩的朋友在低声安慰他，像是“要难大家都难，你不会别人也不一定会”这样的话。
可是女孩实在太难过了，说话都哽咽，她说自己最后一道大题都没来得及做，也没检查，估计上110都悬。虽然素不相识，但毕竟是同学，鹿阳心里也为她担心，脸上表情不自觉挂着忧容。
那朋友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想开点，目光一扫正好瞅到鹿阳，用气音问：“帅哥，你考得好不好？”
被叫“帅哥”的鹿阳有点方，赶紧摇摇头，说“不太好”。结果女生朋友一脸开心，招招手说：“能请你过来安慰安慰她吗？”
“这不太好吧？”鹿阳挠挠头，说：“我们都不认识，怎么安慰啊？你不是她朋友吗？”
“嗨，我要说我没考好她也得信呐。”她一脸烦恼，不过这话落在鹿阳耳中简直是凡尔赛。
所以我是长了一副没考好的样子吗？鹿阳内心呵呵，完全没想到吆喝自己的这位姑娘就是一直挂在校内成绩榜第一的乐佳佳。
乐佳佳见他不动，直接上手招呼，性子大大咧咧，瞧着就是个爽朗的。
她把鹿阳摁到自己座位上，小声嘱咐：“她叫沈冰容，数学稍微弱了那么一点，不过其他科目还是很不错的，平时也能考到五百七八，要是被影响了明天理综和英语就惨了，所以拜托拜托，小帅哥你就帮帮忙吧。”
“可是我跟她说什么啊？”鹿阳说自己没考好就是随口一说，他觉得发挥还行，而且对上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总觉得开口都好难。
乐佳佳笑道：“冰冰就喜欢小帅哥，你随便说点什么都行啦，交给你啦，小帅哥加油！”
她冲鹿阳做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就十分放心地坐到了斜对面鹿阳原本的位置上，留鹿阳对着身边用袖口擦眼泪的女孩子无所适从。
虽然他俩声音不大，但沈冰容还是听见了，她不想为难鹿阳，止住泪水，故作坚强地说：“我没事，佳佳她就是性子太跳脱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事没事，沈同学你想开点就好了，我也觉得数学很难，就算做完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明天还要考其他科目呢，你就忘了数学，全心全意准备理综和英语吧。”
鹿阳这种假大空的安慰话术非常拙略，但他的心情是认真的，态度也很诚恳，沈冰容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不过有句话佳佳说的是真的，多跟小帅哥说说话确实能让人心情变好。”
一再被强调“帅哥”两个字，鹿阳真的非常害臊，他不知道自己长相算不算帅，不过最起码五官端正，不算丑，应该碍不到女生们的眼。
下车后，乐佳佳邀请鹿阳共进晚餐，沈冰容觉得她太多唐突，帮着打了几句圆场。
“哎呀就吃个饭，耽误不了什么事的，”乐佳佳挽着冰冰手臂，轻轻摇晃，“好不容易认识个小帅哥，不吃顿饭多浪费啊！”
“就你也好意思说我喜欢看帅哥，明明你才是最色的那个，”沈冰容到底拗不过她，跟着一块看向鹿阳，一副同款期待表情。
现在的女生或者说闺蜜都是这样说话的吗？尺度不觉得有点大？鹿阳内心OS，不过盛情难却，而且他本来也是要去吃饭的。
“那就一起吧，”鹿阳说：“不知道今天晚上食堂做什么好吃的了？”
“这个味道......肯定是炸鸡米花！”乐佳佳动动鼻子，努力闻，继续道：“还有红烧鱼，哎呀，比中午还丰盛呢！真不愧是二十块钱一顿的大餐。”
高考期间有别的学校学生在县高中住宿，食堂统一用饭票购买，不够可以加，有点像自助餐的模式。早餐十元，午餐和晚餐都是二十，其实有点贵，不过不用洗碗筷，很方便。
在大城市，高考有家长帮忙注意伙食，但在县城要求统一住宿，集体备考，准考证和身份证都由老师保管，最大限度保证了高考期间一切顺利，所以很少有同学会要求走读。
在外面考试总觉得一个认识的都遇不到，一回学校倒是见着好几个眼熟的，鹿阳跟他们打了招呼，但是没有多聊。
他待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复读班里压力又大，没有多少同学能像对面的两个女生一样拥有在整个高中时光的互相陪伴中培养出来的深厚友谊。
乐佳佳喜欢吃鱼，不喜欢挑鱼刺，沈冰容耐心地帮她把盘子里鱼肉挑好，然后又把自己的份也给她了。
“不用了冰冰，你也吃，鱼肉蛋白质含量高，补补脑，明天理综争取考个280。”
“你考280还差不多，”沈冰容吃鱼习惯自己抿刺，不过对面有人在，边吃边吐多少不太雅观，她就先挑完再一起吃。结果说要让她吃鱼的人筷子不由自主就伸了过来，夹得很是自然。
被瞪了一眼乐佳佳才反应过来，拍着脑门说“习惯了”，赶紧出工帮她挑鱼刺。两个人吃饭的互动如此亲密又自然，让鹿阳有种自己在发光的感觉，话也不敢说，默默低头干饭。只是没人帮忙挑刺，盘里的鱼它可真不香啊！
想他哥了。
“对了小帅哥，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哪个班的？”乐佳佳问。
食堂里人走得差不多了，三个人一人捧着一碗冬瓜汤，边吹气边小心啜饮，喝得十分慢。
“我叫鹿阳，复读一班的。”
“鹿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沈冰容没好气地看了自己忘性大的闺蜜一眼，提醒道：“三模考试就比你低了5分，你当时还说下次要甩人家二十分呢！”
“额，不好意思，口出狂言了，”乐佳佳眼眸发光，盛赞：“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来金玉其外的也可能有真本事，鹿阳小帅哥，你挺厉害的嘛。”
“还好吧，不过你是......乐佳佳？”鹿阳很难相信一直稳居年级榜榜首的竟然是这么一个性格跳脱的小姑娘，确实是人不可貌相。
乐佳佳和沈冰容都是应届生，现在还不满十八岁，正是最青春活力的时候。
沈冰容黑色长发，扎着高马尾，脸蛋上还有些婴儿肥，不过说话做事稳当，就是性格稍微有些敏感。因为数学考试失利的慌张难过被闺蜜和新朋友缓解的差不多了，说要打起精神好好复习，明天考试追回来。
乐佳佳短发利落，走路没个正形，就喜欢一蹦一跳。但能常年稳居年级第一的怎么也不会是个性子慌张的，鹿阳猜得到她心中有丘壑，只是表现得比较潇洒。
晚自习不强制，沈冰容说要复习先离开了，乐佳佳和鹿阳沿着操场散步，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聊起想报考的学校和专业。
“我的话不出意外应该会上B大，学医，”乐佳佳回想起两年前疫情突然爆发，举国封控，医院爆满，人人担忧的景象，说：“人这一辈子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如果能当医生多挽救几条生命，肯定很有意义。”
白衣天使吗？真不愧是能考第一的人，鹿阳很欣赏乐佳佳的想法，夸赞道：“很厉害！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优秀的医生。”
“那是，我生物考试从来就没下过85（满分90）。”乐佳佳得意洋洋，顺带介绍道：“你别看冰冰文文弱弱的，她的理想可是去给国家领导人当翻译。”
“哇塞！”鹿阳是真开了眼了，现在的女孩子还真了不起，一个个小小的身体里装着大大的梦想，“我们班学委叫王晴晴，她想考X大的海洋科学，也很厉害！”
“那你呢？如果高考能考到630/640，就算上不了前两所，国内顶尖大学应该是能随便选的。”
“我啊，”鹿阳笑着说：“我要上公安大学，学刑侦。”
“当警察吗？”乐佳佳突然发出一声感叹：“我还是太年轻了，鹿阳啊鹿阳，你看着就是个白面书生，竟然要当警察！不过当警察也挺好的，医生跟警察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四舍五入咱们也算是做同一项伟大事业的同伴了。”
“确实，我去年在H市还去过两次医院，”看乐佳佳急欲关心询问的表情，鹿阳连忙摆手说：“不是我受伤，去看别人的。”
“哦，那就好，”乐佳佳点点头，说：“可是当警察，尤其是出外勤的警察危险系数还是挺高的吧。”
“应该吧，不过哪有不危险的职业，坐办公室都有可能猝死，”鹿阳说：“我第一次去医院是看一个交警，他当时被车撞伤拖行了很远，受伤非常严重，幸好抢救及时才能活下来。当时我就觉得医生真是太重要了。”
“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看我哥，”鹿阳回想起来觉得还是后怕，皱眉问：“内脏出血是不是很严重啊？”
“那当然，搞不好会失血性休克，呼吸衰竭，一命呜呼，你哥怎么伤到的？”
“他也是交警，在执行拦截任务时被车撞到，而且，那辆车还爆炸了，当场炸死两名警察。”
“我知道那件事，那个黄金抢劫案对不对？”乐佳佳没想到鹿阳还能跟那件事扯上关系，愤慨道：“就算最后所有犯罪分子都抓到了，还是让人很生气，抢劫就抢劫，为什么非要伤人，还袭警！那两个警察死得可真冤！”
“确实很不值得，”鹿阳赞同道，不过，“这个国家需要这样的勇士，当人民安全和国家财产受到威胁时勇敢与歹徒搏斗，即使付出生命，也是为了我们最热爱的祖国。我哥说，这才是他们牺牲的意义。”
“好吧，”乐佳佳有点闷闷不乐，“话是这么说，可就是太可惜了嘛！”
“所以才要去最专业的地方磨练自己的本事，不管做什么，只要有真本事，就能最大程度避免牺牲，完成自己的使命。”
鹿阳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感染了乐佳佳，她也跟着笑起来，点头道：“确实，那一年疫情有那么多医护工作者牺牲，如果我们能更加专业是不是就能挽救他们的生命？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但将来还很长，我一定要好好学本事，变得足够专业！”
“嗯，我相信你能做到！”鹿阳说。
“你肯定也没问题的，”乐佳佳回以相同的肯定。
两个人相视而笑。
这是高考结束的前一夜，星光灿烂，人生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