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周警官的林间小鹿》十五月夜明

18、第 18 章

　　“噼啪噼啪”的鞭炮声是新年的第一声贺岁。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天还不亮，鹿阳就被姑姑叫起来，准备拜神。这是本地的习俗，黄表纸燃烧后的烟灰要飞得高高的才好，象征着这一年运道会很好。

　　他打着哈欠站在院里，鹿杰看上去比他还困，一猜就是夜里偷玩游戏机了。游戏机是新买的，鹿阳送的礼物，游戏种类不多，但也足够让初一的小男孩热血沸腾，鹿阳过去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提醒道：“游戏机要是被你妈发现了别怪我收回。”

　　“送人的礼物还带往回收的？”鹿杰一下子清醒了，捂着屁股不敢置信。

　　“你看你困的，玩到几点了敢跟我说吗？”鹿阳恨铁不成钢地说：“都说玩物丧志，我觉得我买错了，要不你把游戏机给我，回头哥再给你补个正经点的礼物。”

　　“不不不，这个就行，”鹿杰捂着裤兜，保证道：“我会控制好时间的，哥你别吓我。”

　　“行，我会叫薰儿看着你，下学期敢退步，你就等着跟游戏机共赴黄泉吧。”

　　“没问题，一言为定，”鹿杰比了个“OK”的手势。

　　两个人说悄悄话的功夫，三位女同志已经在贡桌上摆好了贡品，三样水果两种点心——香蕉一把，柚子一个，苹果五颗，蟹壳黄五枚，蝴蝶酥五枚。
　　五，是个好数字。

　　奶奶是长辈，负责在前面烧黄纸，已经点燃的香升起缕缕青烟，火光之后，黑色纸屑在寒风中飞上了天，与青烟一道，预示着来年的兴旺。

　　这边的习俗是早上吃饺子，猪肉白菜馅的。白菜，谐音百财，招财进宝，大吉大利。似乎还嫌不够，奶奶和姑姑还在饺子里包了洗干净的硬币，差点没把鹿阳牙硌碎。

　　“小鹿今年财运很好啊，”姑姑笑眯眯地说。

　　“那是，必须得好，”鹿阳把吐出来的硬币放在一旁，看向两个小屁孩，果然，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吃到了代表甜蜜好运的“红枣”。

　　甜乎乎的面饺子味道应该......也不太好，看两个人的表情，额，他觉得还是咬硬币吧。

　　起太早吃不下，奶奶她们也没说什么，反正家里备的零食多，饿不着。而且，民间习俗，初一的食物不能吃光，，正应了年年有余的好兆头。

　　镇上有很多高中同学，鹿阳跟他们关系不错，微信群里互相联系了，在某个同学家碰头。到地方后，人是迅速熟络起来了，但话题，却插不进去。

　　除了他和另外一个男生，其他人不管好坏，都进了大学，分享的是在大学校园里读书的趣事，晨起跑操让人替跑刷卡、在第一堂早课上吃早餐、上课睡觉没有人管......还会说些鹿阳听不懂的话，比如“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

　　时间一长，他就觉得有些无聊，但没办法，他们好像确实不在一个世界了。同他一起工作了的那个男生就留在本地，自家亲戚的汽修厂里帮忙。鹿阳跟他多聊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高中毕业就进入社会的人都能像他一样幸运。

　　即使留在本地，男生还是面临着诸多的压力，经济上的、人情上的、情感上的。据他所说，他家里已经在帮他相亲，催促他找对象结婚生孩子了。

　　鹿阳直接问不是还不到年龄吗，男生说都这样，先摆酒席结婚，等到了年龄再领证。

　　“可是你才18啊，”男生比自己还小一岁，如果按过了生日才满19来看，现在就只是一个刚成年的人，就要面临这么多事情。

　　男生很羡慕他，说：“鹿阳你出去了家里不会催那么早，而且工资高，不像我，只能拿两三千，都不够买个好点的手机。”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呢？现在外面很好找工作，我们公司就一直在招人，你要是愿意，过了年可以跟我一块去H市。”鹿阳很真诚地替他出主意，没想到只得到男生苦笑一声，说“没那么容易”。

　　确实，在外面混没那么容易，一个人会面临人生地不熟的困境，会觉得孤单，很多时候会无助，会想家，会想放弃，会......可是只要能撑住，他也会得到很多。

　　鹿阳不知道他只是胆子太小不敢出去闯还是眷恋家的温暖不愿意失去，但他知道，像这样一边抱怨一边却选择继续忍耐是不对的。

　　无疑，自己是幸运的。

　　中午回到家，鹿阳急着给周林发消息，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中午吃什么了，什么时候休息，他可不可以视频。

　　发着发着，鹿阳把脸埋进抱枕里，绒布很快润湿，他哭了。不知他人苦，就难以体会到自己究竟有多幸运。

　　初到H市，他事事都小心，不管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特别怕弄坏什么自己赔不起，比如说路边好几百万的豪车，杨哥跟他说的时候他都惊呆了，问几百万的车就这么随意地停在路边吗？

　　杨哥说是，H市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有些人穷困，却也随处可见豪车和各种身穿名牌的人。

　　“咱们是外来的，不要招惹本地人，凡事都要小心再小心。”

　　杨哥的话言犹在耳，鹿阳听话，战战兢兢过了两个月，到最后还是因为闯红灯被交警罚了50块钱。不过现在想想，幸好被罚了50，才让他有机会认识周林，这个一心为人民的好交警，心怀温柔的好哥哥。

　　身为周警官，他秉公执法，为受害人坚持追偿，护佑一方平安。身为兄长，他温柔体贴，对鹿阳悉心照顾，呵护有加。

　　如果不是他，鹿阳觉得被碰瓷那次自己除了乖乖掏钱根本别无他法。

　　他像浮萍一般漂到H市，同样身为浮萍的杨哥拉不住他，是周警官给了他安全感，告诉他一切都有人名警察，教会他秉公守法，信任国家。

　　在他需要情感寄托的时候，也是他哥让他感受到了关心和温暖，让他觉得在那个庞大的城市中，有人等他，有人牵挂他。

　　这一刻，鹿阳很想他，想周警官，想哥哥。

　　“叮叮”，手机震了两下。

　　鹿阳抹干净眼泪，把头抬起来，还没读消息，视频电话就拨了过来，他赶忙点了接通，屏幕上出现他哥的脸。男人饭还没吃完，正用筷子夹了菜往嘴里送，腮帮子一动一动的，莫名好玩。

　　鹿阳还没说话，人先笑了，“嘿嘿嘿嘿”的，给周林整得都没脾气了。

　　“你跟我视频就是为了笑我吗？”周警官佯装生气，停止动作，严肃的模样好像回到了当初。可惜鹿阳已经成长了，不再是那个被一瞪就怕的不行的小鹿，他努力止住笑意，解释道：“哥你刚才吃饭的样子好像松鼠啊，特别逗，哎不行，太好笑了。”

　　他笑得手机都拿不稳了，隔着这么老远，周林也管不住，索性晾他在一边笑个够，争分夺秒吃饭。手机被调成后置摄像头，正好对准餐盘，红烧排骨，红烧鱼，油爆大虾，蒜蓉西兰花，还有一碗小汤圆。

　　“哇哦，哥你们伙食好好啊！”鹿阳不由感叹，四菜一汤，还是肉食居多，看起来就很好吃，“哥你们是平时就吃这么好，还是只有过年？”

　　“平时两菜一汤，是过年好，加餐了，”周林筷子夹得利索，很快排骨就没了，接着是大虾，西兰花。鹿阳有注意到他似乎不爱吃鱼，放在最后才动，就问了。

　　周林说：“也不讨厌，就是嫌麻烦，有挑刺的功夫早吃完了。”

　　“过年嘛，慢慢来，”鹿阳看他耐心挑了好长时间才把一块鱼肉吃完，忍不住说：“下次吃鱼我给你挑刺。”

　　“好啊，到时候可别耍赖，”周林用汤匙轻轻搅动，小汤圆一个个浮起来又落下，还挺可爱的，不过再可爱最后也被一口塞进嘴里，下了肚。

　　“我吃完饭了，你呢？”周林把摄像头调成前置，对准自己。

　　鹿阳坐起来透过窗户往对面看，发现鹿杰再往他这个方向走了，赶忙说：“我弟来了，估计是要叫我吃饭。”

　　“那快去吧，我也要继续值班了，晚上有时间再说。”

　　鹿阳冲他摆摆手，说了再见。

　　鹿杰刚要进门就被人推了出来，抬头一看他哥兴高采烈的，跟中了几百万似的，不由好奇，“哥你刚在屋里干嘛呢？”

　　“你管我干嘛呢，不是要吃饭吗？走走走！”

　　“诶，哥你跟我说一下，是不是有好玩的游戏，我也要玩。”

　　“玩个屁，你先把游戏机里的通关了再说。”

　　两个人正说着，姑姑突然挑开门帘出来了，他们同时闭嘴，心虚地笑了笑。幸亏鹿雯没听见，不然中午这顿饭可能就不太平了。

　　“去洗手，厨房还有几道菜，小鹿你跟弟弟端过来。”

　　“好，这就去。”

　　鹿阳跑着进了厨房，看见薰儿正在灶台前煮东西，凑过去一瞧，呵，这不巧了吗，也是汤圆。

　　不过他哥吃的是小汤圆，薰儿煮的是大汤圆，吃一个刚合适，两个就会腻的那种。

　　薰儿看他笑得傻乎乎的，忍不住吐槽：“哥你转性了？以前不是都不喜欢汤圆吗？”

　　“没有不喜欢，”鹿阳伸出两根手指说：“今天我要吃两个。”

　　“哦，”薰儿不是很懂，但她乖巧，汤圆一上桌就给哥哥往小碗里舀了两个，白嫩嫩的皮子，咬开之后是浓香的黑芝麻，很甜。

　　奶奶她们也都颇为惊奇，纷纷往自己的小碗里舀汤圆，看是不是今天的汤圆格外好吃。

　　于是在满桌的佳肴中，一大碗汤圆反而是最先被吃完的。

　　软糯甜香，团团圆圆，是我们对新年最美好的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