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周警官的林间小鹿》十五月夜明

11、第 11 章

　　12月24号晚上，是平安夜。

　　鹿阳又翘班了。他约了周警官看电影，一部讲缉毒的影片，据说拍得很好，很真实。电影院人特别多，尤其是男男女女小情侣，一对一对的，牵手的、拥抱的，看着都很甜蜜。鹿阳一边庆幸自己买票买得早，一边挤过人群，到取票机前面取票。周林来了也很吃惊，显然是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多人看电影的大场面了。

　　候场厅里的桌子椅子还有按摩座椅等都坐满了人，他们俩只好站在人相对比较少的边角处。鹿阳要抬头才能跟周林说话，脖子长且直，白白的，线条流畅漂亮，周林突然觉得这应该就是书上说的天鹅颈。

　　不过小说里这种词汇总是用来形容女性，冷不丁的在现实生活中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还是男生，让他觉得有些奇妙。尤其是俯视的角度，周林甚至能看到鹿阳领口下微微凸出的锁骨，一时有些看得入神，被鹿阳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不过这个未被当事人察觉的小秘密也并未留下多少涟漪，因为轮到他们的场次了。工作人员喇叭通知完，检票口迅速排起了长队，看来这部电影吸引了很多人。检票速度快，两人顺着人流走进放映厅，因为买得早，位置还很不错。鹿阳目前正处于对看电影有极大热情的时期，兴奋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探着脑袋前后左右转，跟孩子似的。

　　几个女孩要从他们身前过，两个人同时往后缩，让足了空间，但是浓重的香水味还是钻进了鼻子，还不止一种。鹿阳嫌弃地挥了挥手，看得周林好笑，不过他确实也不喜欢，太香了，让人觉得腻。他自己是那种不用香水的，看样子，鹿阳同志也是。

　　电影开场前，鹿阳往前面后面都看了一眼，发现基本都坐满了。

　　“好多人啊！”他再一次感叹。

　　“平安夜嘛，出来过节的人多，”周林也向四周扫了两眼，看见很多女孩手里都抱着小盒子，包装得很漂亮，他知道里面是苹果。虽然是西方的洋节，但寓意是好的。送个苹果，祝福对方平平安安。

　　周林看向鹿阳，男生脸上的表情很开心，不知道有没有在今天收到别人送的苹果。应该有吧，上次见过的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很喜欢鹿阳，这种年轻人的时髦应该会凑一凑，不过如果送了，苹果呢？

　　鹿阳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听他说是坐地铁过来的，怕人太多电动车锁在外面不安全。而且冬天太冷了，地铁又快又暖和，比骑电动车要划算。回想认识以来，鹿阳一直都是一个很节俭、很勤恳的年轻人。文化程度虽然不高，却比绝大多数年轻人都要努力。这个世界，天赋很重要，但对大多数职业来说，努力更重要。勤能补拙，周林相信鹿阳会在H市生活得很好。

　　倏的一下，全场漆黑，唯有屏幕上发出亮光，冷白色的光打在鹿阳脸上，他却不觉得冷，倒是这光因为男生脸上的恣意笑容温暖了很多。他一向老持稳重，因为某些原因把自己绷得很紧，认识了鹿阳，反倒慢慢开始享受休闲和放松，人状态好了，学习效率比以往还高。果然，认识一些年轻的朋友是好事。

　　片头播完，正片开始，周林停止纷飞的思绪，认真看电影。90分钟的片子，从头到尾都牢牢吸引着观影人的心绪，确实拍得很好，但是未免过于真实。缉毒警察一向是高危职业，他们面对的是比普通罪犯更加可怕的敌人。为了满足欲望，人性可以任意践踏。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一旦走上这条路，不仅自己、连家人都可能随时处于危险中，被报复、被寻仇、被警告。

　　当影片中的剧情播放到男主角身怀六甲的妻子被毒贩凌虐致死，临死前还大声说“她不后悔跟了他”的时候，四周响起啜泣。泪点低的女生哭得淅沥哗啦，就连鹿阳，都抽了几下鼻子，小声骂毒贩子不是人。

　　确实不是人，周林想，财富和权利会腐蚀人性，把人变成禽兽。一旦失去在社会中培养出的道德底线，他们将会化作恶魔，试图腐蚀更多的人心。而警察，就是在和这些恶魔、禽兽战斗，保护一方平安。洋节可以过，苹果可以吃，但真正的平安，还是需要他们来守护。为了国家安宁，百姓平安，人民警察可以战斗至死，可他们的家人何其无辜！电影血淋淋地揭露了缉毒警察在现实生活中遭遇的困境，把真相摊开给人看。

　　结束后，影厅一片沉默，看着片尾屏幕中快速闪过的已经牺牲在这场斗争中的人民英雄，所有人都送上敬意。年轻人的眼中燃烧的是不屈的光，虽然现实很黑暗，但越来越多的人会意识到禁毒的重要意义，也会主动成为这条路上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

　　我们相信，未来光明。

　　从商场出来，一向活泼的鹿阳都很长时间没说话，一直到了地铁站口，他才蔫蔫地说“再见”。

　　周林有些不忍心看他这么沮丧，主动问：“你想不想骑一下我的摩托车？”

　　“可以吗？”鹿阳眸子忽然亮了，跃跃欲试地看着周林。

　　“我先问一下，你有没有摩托车驾驶本？”

　　“啊，还要这个？我没有，”鹿阳又蔫了。

　　周林笑了下，说：“抽空去考一个，很简单的，以后骑电动车也要驾照了，今天先在车后座体验一下吧。”

　　“好啊好啊，车后座也行！”

　　两个人去最近的商场里买了个头盔，纯白色的，一圈喷了彩绘，非常帅气。鹿阳跟着他跑到摩托车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拉着周林让他帮忙拍了张自己戴着头盔坐在车上的照片。在周警官的指点下，摆拍的汽车动作非常帅，鹿阳高高兴兴发到了群里。

　　“嘟嘟”两声，鹿阳连忙把刚塞进口袋的手机又拿出来，是姑姑回他了。
　　【小鹿真帅！】
　　【骑车注意安全】

　　鹿阳打字：【不是我的车，是朋友的，我借来拍张照】
　　姑姑：【小鹿都有朋友了，真好】
　　【今天是平安夜，你们好好玩，别忘了给你朋友送个苹果】

　　鹿阳：【好的，姑姑，你跟奶奶在家也要记得吃苹果】
　　红包：祝奶奶平安
　　红包：祝姑姑平安
　　红包：祝薰儿平安
　　红包：祝小杰平安
　　【姑姑你帮大家收一下，都不多，图个吉利】

　　姑姑点了一个，看是6.66，也就放下了心，挨个点了，然后也在群里发了一个红包，写：祝小鹿平安。鹿阳点开一看，是8.88，笑了。他跟家里交流的时候，周林就在一旁等着，很耐心。这世界上，虽然总要这样或那样悲惨的家庭，却也不乏幸福甜蜜的家。他能看出鹿阳对家人的依赖和爱护，也能从男生忍俊不禁的表情中感受到来自家人的关心和信赖。能有这样的情感，很幸运，周林舍不得打扰。

　　一直等鹿阳那边说完，他才拿起自己的头盔戴上，发动车子离开停车位。

　　“上来吧，”周林护目镜没拉下来，两手抓着车把手，一脚踩踏板，另一只脚支在地上，侧身冲鹿阳说话，姿势帅爆了。鹿阳点点头，赶紧把自己的头盔戴好，一脚跨上了摩托车后座。车座带着点前倾的角度，他的身体自然而然跟周林贴在一起，鹿阳有些不好意思，抓着车后架，往后挪了挪。

　　“抱着我的腰，”周林回头说了句，鹿阳没及时照着做，他索性自己抓了鹿阳的手放在腰上，叮嘱道：“抱紧，一会儿骑起来车速快，不想被甩出去就抱紧一点。”

　　“哦，”鹿阳呆呆应了一声，两只手同时向前，紧紧在一起，把周林死死箍住。

　　“倒也不用抱这么紧，算了，就这样吧，”周林觉得有点勒，但安全起见，没多说什么，说了句“出发”就拧了油门。

　　刚开始起步速度并不快，等离开人流量大的主干道，周林突然加了速。一瞬间的力道直接让鹿阳狠狠砸在他背上，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不过这个时候，他们都没在意。因为实在太爽了。

　　在无人的空旷道路上摩托车可以尽情行驶，周林控制着速度，贴在超速的边缘飙车。发动机嗡嗡作响，寒风从身侧滑过，浑身的毛孔都兴奋地张开了，呐喊着自由。深冬的夜晚本该感到寒冷，可两个人都只觉得浑身发热，舒爽，刺激。

　　H市各路段的路况周林都很熟悉，他挑的路是最适合骑车兜风的，两个人穿过市区，逐渐靠近郊区。大片的旷野出现在眼前，人烟更加稀少，路过一家便利店，周林停下买了两瓶水，看店里摆了个买苹果的箱子，蹲下来挑了个又大又红的，买了。

　　鹿阳上完厕所回来，一看有苹果，很是兴奋，问了价钱，5块一个，虽然觉得贵，但买得很爽快。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最后停在江边。摩托车支在一侧，周林拧开矿泉水瓶洗了洗苹果，递给鹿阳，说：“平安夜快乐。”

　　“你也买了啊！”鹿阳笑着把自己兜里的苹果掏出来递给他，说：“周警官，祝你以后每一天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谢谢，”周林也接了苹果，笑着说：“都认识这么久了，以后叫我周林就行，不用总喊警官。”

　　“叫你周警官是尊重的意思，才不是生分，”鹿阳反驳了他一句，才说：“周警官你比我大好几岁，直接叫名字也不好，我喊你’周大哥‘吧，你也别’鹿阳鹿阳‘的喊，叫我’小鹿‘就行。”

　　“好的，小—鹿。”周林特意停顿了一下，才把两个字叫完。

　　惹得鹿阳瞪了他一眼，不过也就一眼。两个人都难得放松，坐在江岸的枯草上，一块啃着苹果赏江景。今天晚上不是满月，但月光依旧清亮，银光曳曳，落在江中，波光粼粼，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