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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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里故在睡着后经常做梦，频率大概是两天一次，梦的内容也总是差不多。每次都会梦见自己沉入了海中，然后缓缓坠入深色的海底。
但自从和鸠羽一起生活后，他的梦有些许的改变。梦的最后不是坠入深色的海底，而是沉入海中后透过海面，看着模糊的蓝色天空，缓缓坠入深处。
因为生物钟而醒来后，今里故呆呆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还能感觉到，还能感觉到梦中那种真实的触感——手指被柔软而冰冷的水所包裹的那种触感。明明是梦，却很真实。手指互相摩擦着，这种举动有点像在赶走前面那种触感。
故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时针指着安全的时间。他似乎起得有点早了，太阳都没有完全升起。看着窗外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浮现出鸠羽的脸。她的眼睛，就是这个颜色。很干净，清澈。
今里故摇了摇头，把杂念抛到脑后。又仔细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他脑袋里不算多的知识告诉他今天是个好天气。接下来脑袋里相当多的习惯又告诉他这个天气很适合洗衣服。看了看角落里堆着的衣服。
稍微思考了一会，他决定把这个早起而多出来的时间用在洗衣服上。只洗两件衣服的话大概不会花太多时间，洗完晾好以后就去叫鸠羽起床吧。
故动作快得可以媲美洗衣机，质量也好的无可挑剔。但造成的后果是故晾完衣服后猛然发现离上学时间还早了一大段，意识到的同时他决定坐在鸠羽的房间内看书。
这两人在本岛佑的帮助下很顺利地进了四班。她在跟他们这么说完后就把一堆教科书丢给了他们，说是他们必须学会的。说尽可能在短时间内都看懂，不然会跟不上班里的进度。
而今天是第一天上学。
故看着纸张上的墨迹，叹了口气。学习……吗，本来他以为这种事和他是无缘的，还有穿上这件衣服，到这里来也是。但是，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就努力吧。
抬头看了眼时钟，合上书，他决定叫鸠羽起床。
进入班级后，他们两人很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到了很后面的位子。鸠羽并没有为自己坐哪而感到奇怪，但请允许她为另件事奇怪——为什么安排他们座位的人是本岛佑？
“喂，别站在讲台前发愣，快去坐下。”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本岛佑皱起了眉头，似乎再等个两秒就会爆发的样子。
“诶……啊，是。”发出了有些冒失的声音，愣愣跟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今里故。啊类为什么她在安排我们的座位啊？总觉得……怪怪的。而且，有不详的预感。
等他们两人坐下后，本岛佑站在讲台前，俨然一副教师该有的姿态。“那么，因为有新学生进来了，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比较好……本人本岛佑，目前是这个班级的班主任代理，也是剑道教师，请各位多指教。哦，之前没说过，我名字是这么写的。”在黑板上写下方方正正“本岛佑”三个大字。
“作为你们的剑道教师，我对你们的要求不高。只要在毕业前，能打败我，就算你们剑道科满分。没做到的一律红灯。以上，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那个——老师——你这算专横哦！大反对！我要向校长告状！”
“哦，有胆的话你就试试啊？不敢的话就住嘴。”一个眼刀丢了过去。
下面立刻噤声。
她满意地扫视着班级内的所有学生。“好，那么开始上课。各自做好上课准备，等授课老师。”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从教室门口离开。
鸠羽看着那老师离开的背影，暗自在心里吹个口哨。这个老师……意外地很称职呢。明明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学生很听她话，课么，再说吧。“恩……好象能稍微期待一下这里的老师……”
“哒哒哒”，粉笔在黑板上留下痕迹的清脆声响在教室内回响。
故看着黑板上的文字，专心地记录在手札上。
但旁边的鸠羽愣愣看着那些文字，歪着脑袋。过了一会儿，头又歪向另一边。她伸手拉了拉故，轻声问道：“那个……小故啊……那个老师在写什么啊？你记的那么认真，你应该晓得吧……”
故脸上的笑容有些许僵硬，缓缓摇头。“不……老实说，我也不清楚……”
“好象天书呢……”
如她所说，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黑板上写着的那些名词，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天书。完全听不懂。啊，鸠羽代现在有冲动想把别人的头砍下来装自己肩膀上了。如果自己的脑袋能变成海绵就好了。看着那些天书鸠羽开始低沉。
今里故也完全听不懂，但是笔记还是要记的。现在除了尽快跟上大家就没有别的方法了。除了埋头记笔记就只能在课余时间多看看教科书来弥补了。鸠羽代也清楚这个，虽然相当不愿意，但也只能这么做。
对他们来说理论无疑是天书，而实践什么的无疑则是天堂。那可比听着一堆意义不明的名词要幸福多了。比方说现在正上的剑道课。就像前面本岛佑本人所说的，她就是授课老师。一点废话都没有，直接说了上课的内容。
“恩——算是比较轻松的上课内容呢。”鸠羽听完佑的话不禁轻声对身旁的故这么说道。“比前面听天书好多了呢。只是挥木刀几百下。”
“是呢……”故也不反对。他以为会是和前面的课一样，会教些只有有基础的人才能学的东西。不过剑道……还是需要基础的吧。必须腾出时间多练练。握紧手中的木刀，深吸一口气。必须，努力才行。
他们两个人都参考了下其他人上课的样子，模仿地挥着木刀。次数渐渐多了，似乎也习惯了这个动作，渐渐得心应手了起来。
“啊，小故，是不是还能有这样的动作啊？”鸠羽想起什么似的，对着眼前的故做了一个横砍的动作。“说起来我印象中有很多种砍的方法呢。啊，不好，往剁肉上想去了……”说完她便有了把手中的木刀当作菜刀来握的冲动。
故看着她孩子气的表情笑了笑，把视线移到了自己手中的木刀。举起手，双手紧握着木刀，然后，挥了下去。木刀与风摩擦的声音一瞬间响起。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举起手，重复着前面的动作。
“你们两个。”
两个人认真的练习突然被打断，同时朝声音看去。毫无疑问是佑。“因为你们是新生，不管怎么说，得给你们讲点基础。我只说一遍，所以听好了。……回答呢？”看着对方愣着半天没反应，她皱起了细眉露出稍许不耐烦的神色。
“是。”
红色的眼睛瞄向还没回答的鸠羽。
被看的一方被那眼神的尖锐吓了大跳。呃，那眼神好尖锐，好象身上会被戳出个洞似的。“是！”忍不住声音高了许多。
“好回答。那，听好了。”佑的右手举起自己手中的木刀，指向了鸠羽，刀尖轻轻抵在她的喉咙上。“首先，学会记住人的致命处。这样以后面对虚的时候，就能知道要先保护哪里。还有就是，记住砍到东西的感觉。这个的话……就去拜托食堂大妈吧。”说着，刀尖离开原来的地方，指向了地面。
“诶？为什么是食堂大妈？”而且前面还很严肃的为什么突然跳到了那么不合气氛的词句？鸠羽很想这么说但也只是在心里这么想着。俗话说祸从口出么。
“因为只有那里能砍肉吧。”佑做了个切菜的动作。“你只要和她们说你是我的学生她们就会让你们试试的。不记住那种感觉的话，会很辛苦。……如果你们想体验一下人肉的话我是不介意亲自教你们，不过你们行么？我，可不是什么好老师。”佑歪着头看着他们二人。她想这两个人应该很清楚，她的脾气又不好，教法无庸置疑，更不好。但其实她亲自教倒也少了很多麻烦。
“那个，如果老师不觉得麻烦的话……”一旁的故用两人足够听清的音量说着。“我希望，老师亲自教。”故的突然发言把两个人着实吓了一大跳。
“诶？小故？”鸠羽睁大着蓝色的眼睛，吃惊地看过去。她想自己应该是没听错的。她很想再说什么，但一旁的佑做了个让她闭嘴的手势。
尖锐的红色双眼锁定在故的身上，从嘴中溢出的语言似乎都带着让人感到刺痛的尖锐。“……你，是认真的吧？想要我亲自教。……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是什么温柔的老师。”
“是。我知道。”
本岛佑看了那双眼睛许久，仿佛被什么打败似的深深叹气。“……好吧。但是，你基础还是要学的。平常上课和其他人学一样的内容，放学后到这里来。我单独教。不要和其他人说……说起来，你呢？”视线一转，停留在鸠羽代的身上。
她的回答，说实话佑已经能猜出来了。毫无疑问会是肯定，就算眼睛瞎了也能猜出这两个人关系到底有多好。与其说是挚友不如说是相互依靠的家人吧。佑没等对方回答就说道：“那你们两个放学后到这来。继续练习。”
鸠羽看着佑离开的背影，瞄了眼故。“这个老师真的相当不顾我们的感受诶……总觉得，如果当她的学生，会相当辛苦呢。对吧，小故？”
故能听出那句话的言外之意，他没有如鸠羽所预料的那样微笑同意，而是坚定地看着佑的背影。“即使如此，我想变强。想要……改变。”清澈的黑色眼睛，很坚定的眼神。鸠羽看着那眼神愣了一下。
他，真的是个很认真的人。蓝色瞳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受到感染还是什么，她觉得自己既然决定在这上学、成为死神，那就必须认真地努力才行。
“……恩，小故，一起努力吧。我们一起变强，一起成为死神。”鸠羽轻轻牵住故的手。她能感觉到温暖包裹着自己的手掌，忍俊不禁，脸上露出了笑容。“呀——和小故在一起总觉得啊，会忍不住也认真起来，想要努力呢！”
“诶？”故疑惑地看向对方，一脸茫然。“那个，有吗？”
“嘿嘿，没关系，小故不知道也无妨，我知道就够了哟——”她松开对方的手，去揉着故的头，完全不在意自己把对方的头发弄得一团糟。“小故真是个好孩子呢，我很喜欢你这点。”眯起宝蓝色的双眼，坦率地露出高兴的笑容。
立场和平常完全相反了，这让故有些不习惯，似是在努力去适应，低下了头，但看他通红的耳朵也知道，他似乎觉得不好意思了。
呀~~果然好可爱呢！鸠羽止不住嘴角弯起的弧度，笑眯眯。“啊，要集合了，小故，过去吧。”
“恩。”
吃完午饭后，鸠羽立刻变得昏昏欲睡起来，在把饭碗收拾好后，便和故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食堂。如果她的旁边没有故的话可能老早就倒在地上睡着了吧。
“鸠羽，再撑一下，马上就到图书馆了……”
“恩恩……”
等到了图书馆，一坐到位子上就直接趴到桌子上睡觉。虽然他们二人本来说好中午来好好学习的，但看到对方那么快就入睡也只能无奈地笑笑，看来她真的很累了。小心翼翼地帮对方摘下眼镜，再为对方披上准备好的衣服。
“呼……那么，在她睡着的时候好好学习吧。等她醒了再教她……”轻声念着自己的打算，翻开老师给他的那堆书其中一本。
他一边看着书上的墨迹边轻声念着。“恩……要背咏唱……得学会控制灵力和灵压……”手中的毛笔在写有生词的一页做好记号，继续阅读着后面的文字。
“哟，在认真读书呢？”
故听到这个声音，抬起头，对来者露出微笑。“午安，本岛老师。您也是来看书的？”
本岛佑摆摆手，从门口走过来，直接坐到他们两人对面的位子上。“怎么可能。对了，对我不需要用敬语，我可没那个资格。……不过，你还真努力啊？”她没经过对方同意就随意拿起了桌上的一本书，翻开一页，很随便地看着。
“觉得怎样？都能懂吗？”
“这个……有很多不懂，有些知识太难以理解了。”
“恩——我以前是学生的时候也有很多都不懂，然后和同学多练习练习就知道了。有些生词不知道也无所谓，主要是动手试试。你和她多切磋切磋没准就知道了。”另只闲着的手指了指正在熟睡的鸠羽代，眼睛仍停留在眼前的书本上。……不过看起来实在不像真的在认真看书。
果然，本岛佑看了不到三分钟，就把书往桌上一丢，轻轻发出了一声“啪”的声音，她把注意力放到了观察故上面。与其看那些乏味的文字还不如看人更有趣些。“故，你继续看你的书吧，我看你，不介意吧？”
“不会，老师你喜欢便好。”
“……呵，你真是个好孩子呢。完全不做作……”佑边看着对方认真阅读的脸边嘀咕着。
“恩？老师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话说回来，”本岛佑看向还在熟睡的另个学生，没好气地说：“鸠羽，你差不多该起来了吧？我看着都累了。……还是打你一下比较容易醒。”说完便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本书，做出要丢过去的姿势。
鸠羽立刻像跳起来一样的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对佑说：“我我醒了！不用你叫我……”看来被打这个威胁很有效。……不过说实话因为上次被对方用树枝攻击后她就有点阴影了。她接过故递过来的眼镜，带上，一脸的不甘心。
“很好。我进来的时候你就醒了，干吗那时候不起来？”
鸠羽有些吃惊地看着一脸慵懒的佑，不禁开口问：“……老师是怎么发现的？老师那个方向，看不到我的脸吧。”她看了看自己前面睡觉时脸面对的方向，是窗那边，照理说，无论从门还是佑现在坐的那个方向，都不可能看出来吧？不如说看出来才是怪啊！
“是呢……你们现在一点灵压都没，也不能说是感觉到呢……怎么看出来，当然是用眼睛。我说过吧，我的眼睛是特别的。……就是这里比较特别。”佑把额前的刘海梳理到两边，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更清楚。
“我的师傅呢，说过我这双眼睛是绝对不会欺骗我的。好好锻炼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准确率几乎完美的情况了。……比方说你前面那种拙劣的隐瞒举动。”说完后轻笑了一声。
“……拙劣真是不好意思啊！”被戳破的鸠羽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真的看出来了……这个人，真的很厉害。感到尴尬的同时心里也生出了对这个老师的敬意。“那么……”在好奇的驱使下她忍不住问了。“如果好好锻炼的话，也能这样吗？”
佑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确定。“我听我师傅说我是天生的，至于你们么，我不知道。不过剑道到一定境界的话也能做到吧，看穿敌人或是预测到对方下一步动作之类的。”
“真的吗？”
“恩。只要你们努力的话。故我想是能做到的……你的话，我就不确定了。”对着鸠羽，佑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
“诶？我？我怎么了吗？”疑惑地指着自己。鸠羽有听出那话里淡淡的失望，但她不太明白那失望的原因是什么。……我，貌似没做什么吧？“呐，本岛老师，我很在意，能不能说下原因啊？”
“恩……硬要说原因的话，还是眼睛告诉我的。故是个只要有目标就会很认真地去做的人，你……的确会认真，而且也许会比故更认真。但，那也只是在你意识到自己‘如果不认真就会威胁到自己’的情况下。”
鸠羽没说话，应该说是吃惊到说不出话的程度。很想下意识地反驳，但是却觉得根本不能反驳，这个人并没有说错。她现在还能感觉到对方尖锐的双眼停留在自己身上。接下来，这个人会说得更清楚吧。
佑直视着那双宝蓝色的双眼，许久，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孩子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很激烈地反驳自己，而是很镇定地不说话。……今天就到这吧，再说下去可能不太好。虽然只有一点点……她瞄了眼故。
从前面佑就能感觉到故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只有一点点。……看来对方完全是无意的啊。在注意到这孩子镇定的脸后，产生不安，甚至有些慌乱。那么，就换个话题吧。玩过头而让他们反感可有些麻烦。
“说起来，你们还不知道现在队长级的人物吧？其他学生在开学的时候大部分都知道了。要不要作为你们学生树立目标的参考，给你们说说？”
“诶……啊，好的。”故明显没有从前面那话题里反应过来，愣愣地同意了。
“恩——现在一番队的队长是山本老头，是个对我蛮照顾的老头，我能在这里成为老师多少也托他的福。虽然打起来时很恐怖，平常还算不错。……就是脑子这啊，有点死板。副队长么……”
“……队长是蓝染惣右介，副队长是市丸银……”
鸠羽听到那两个名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推了推眼镜。现在，是这样的情况了啊。那么，看来还是太平时期呢。希望意外就发生在这几年呢，趁我们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发生然后早早结束，永远别和我们扯上关系。……但不可能吧。那至少祈祷只碰到边吧。
“嘛，闲话就听到这吧。你们继续学习吧？还有二十分钟午休就结束了。”佑拍了拍手，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
原本鸠羽还一脸面无表情一下子变成惊慌失措。“诶诶？！什么时候？！啊糟糕我还打算今天好好看书的！”
“鸠羽，现在开始也来得及啊，不用着急。”
“是啊，故没说错。慢慢来——不懂的理论知识我来教就可以了。”佑眯起红色的眼睛很和蔼地笑着。“不过我当初学理论知识都是只学一点点啊，只学到能拿及格份的程度，所以不知道能帮多少。其实是我同学来帮最好呢，他理论知识不错啊。”
那种帮忙我能郑重拒绝吗，你说和不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吧，而且为什么笑的那么和蔼很恐怖诶。鸠羽有些哀怨地看着佑。算了，还是认真地学习吧。
一个和蔼地笑着，一个脸上表情不断变着。
故看着这两人有些独特地交流方式，不禁笑了起来。“好了，鸠羽，先把这段看完吧。”他拿起手中的书，把那个段落指给对方看。鸠羽点头，接过书，认真看了起来。
故的身体向后倚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好，再把这段看完，就和鸠羽一起回教室吧。拍了拍自己的脸提醒自己好好振作，随即专心地开始阅读起来。
看着那些刺目的墨迹和生词，故觉得“成为真央的学生”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死神……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