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面包和亲爱的你(GL)》HowShouldIKnow

46、C1—新的断章

　　春天的雨，夏天的风，秋天的落叶，秋天的飘雪，一起帮我记住，我曾经有多么喜欢那个女孩，我曾经有多么希望她能快点回到我身边，我曾经有多么想要让时光倒转，让我们回到最初就好。我不再期许更多了，只要她能回来，只要我们还能回到最初就好。

　　所有的误会和嫌隙都会有被岁月风化的时候吧，更何况，我一直坚信着我和月饼之间的情谊是无坚不摧的，所以我一度天真的以为，那样一天总会到来，我们再次重逢，我们相视而笑，我们还能回到过去。

　　所有等待，在寂寞面前都显得有些无力无助。独自穿梭过大街小巷，抱紧自身的孤寂，头发被风吹的纷乱遮住了阴郁的双眼，某个苍凉的日暮就能勾起一整晚的伤心。一天一天，终于，慢慢地，开始释怀了吧，就这样了吧。
　　就这样了吧。
　　而今，春雨夏风秋叶冬雪换过了一季又一季，它们还没忘，而我，却已经不想再记起，我曾经有多么爱她。

　　决绝的告别以后，两年过去了，今天的我，凌逸，现任“星尘”杂志社的总编，兼任“星城”文化传媒公司的沈总的未婚妻，以及“星城”杂志社总编艾琳的恋人。

　　至今还未对沈韩枫完全死心的黎丽丽私底下诽谤我是靠和沈总的裙带关系才得到了今天的职位，拜托，我可是个帅T诶，怎么可能用得到裙带那么娘的东西。不过我也不打算打击报复她了，可怜的女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沈总是个死玻璃。
　　这个死玻璃，昨天他过30岁生日的时候，很低调地只在家里举办了一个小型Party，邀请了一些同志圈的朋友，我和艾琳当然也在被邀请之列。我很想看这个终于迎来了他的30岁的老男人能有多乐观，就欣然前往了。

　　沈韩枫的别墅里灯火通明，到处是气球和彩带，一看就知道是出于常晟满溢着爱心的布置，让人看了真是羡慕啊。席间，还是一身Gucci的沈韩枫送给他的太太常晟小朋友一只订婚戒指，在众人的掌声和起哄声中吻了他亲爱的小晟，那情景，连我这个被编辑部的下属们私底下称作“重度面瘫上司”的人都忍不住露出了微微的微笑，微笑着，把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星光在微醺的眼里迷醉，亮闪闪的光晕像极了谁温暖的眼睛，熠熠生辉，一如记忆里不变的样子。

　　深夜，众人陆续离开了，我和艾琳还赖在主人家里，享受着沈总的密友的待遇。沈韩枫那个死玻璃假笑着死不要脸地也送给我一只看起来和常晟那只一模一样的戒指，用意明显，我沉默地接了过来，沉默地戴上。常晟也站在一边阴笑，穿着修身西装的他总算成熟不少，可是，我知道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在公车上初次邂逅的阳光大男孩。
　　现在的我跟在那帮人身后学了不少东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对服饰缺乏专业研究的单纯的小逸了，我一眼就看出我手上的那枚戒指成色明显差些。

　　没所谓了，反正只是逢场作戏用的小道具了，没必要买那么好的。我早就过了看重表面而忽略实际的年纪了好不好。当我半开玩笑说这只戒指成色差好多时，沈韩枫马上允诺说改天让我再去重新挑一个，我说那就不必了，然后马上要他帮忙去找他熟识的一个正在经手一期单身公寓的房地产经销商要一个最低折扣。
　　沈韩枫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很欣慰，摸摸我的头说：“我们小逸这两年长进不少，不单变得更加能看了，还变得更加能干了。手段可以啊。”
　　常晟从一旁窜出来递给我一块鲜奶蛋糕，笑眯眯地说：“小逸只有跟我一起看动漫时才会露出她幼稚又热血的本来面目，跟你这种商界败类在一起不精明一点怎么行？”
　　沈韩枫拿手指沾了点奶油抹在他鼻尖上，宠溺地说：“说我是商界败类没关系，承认我是情场精英就可以了。”
　　这两人，甜蜜地可以让我口里的鲜奶油都淡然无味了。我木着一张扑克牌脸，机械地咀嚼着蛋糕，果然淡然无味了。

　　这时，艾琳优雅地走了过来，一只手搭在我肩上，一只手端着杯红酒朝沈韩枫晃了晃，眨着眼说：“恭喜沈总终于到了而立之年，准备什么时候和小晟完婚哪？”
　　“放心，不会占用你家凌逸很久的，等小晟准备好了我就即刻迎娶他。”沈韩枫搂住常晟亲了一下，笑得无比欢畅，“我说艾琳啊，再过几个月你不也要30了么？怎么看起来还不老？”
　　艾琳瞥了我一眼，眉梢尽是妩媚的优雅，她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微笑着说：“我们女人比你们男人控制欲望的能力要强的多，多恋爱少做爱，这就是保持年轻的秘诀。”我怀疑艾琳醉了，虽然她喝的只是红酒。我有些担心她，不由地轻轻搂住了她的腰，腰肢柔软，掌心是丝质的光滑触感。她今天穿着黑色的吊带长裙，惊艳无比，跟我的一身银灰色丝缎镶边的黑色休闲西装十分般配。
　　“我就说嘛，原来你从凌逸这个清心寡欲的家伙那里学到了这种变态的养生方法啊？我说你也别太顺从她了，只要她愿意的话，可以和禁欲的教徒没什么两样的。”大概是因为常晟答应了他的求婚，这家伙有些飘飘然了，废话特别多，我真想揍他。

　　艾琳酒喝得比较多，我只小酌了一杯，还是由我来开车比较好。我开着艾琳的红色奥迪，艾琳躺在后座上休息，我们沉默了一路。
　　把车停好，我想要伸手扶艾琳下车，发现她其实清醒无比，把头发撩了撩，自己走下了车。停车场里安静而通亮，艾琳的黑色高跟鞋敲打着地面，清脆的声音回响着，衬出这静谧更加空阔。
　　我执起她的手，说：“嗯，怕你这么靓丽会招到色狼，我送你上楼吧。”

　　艾琳靠过来，沁香的发丝在我脖颈间游动，凉凉的。她轻声说：“再过几个月，我也是30岁的老女人了。”
　　“别听沈韩枫瞎说，他自己纵欲过度老得快，怎么能跟我美若天仙的你比呢。”我拉近了她的手，安慰道。
　　“小逸，你看，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艾琳风马牛不相及地接道，“沈韩枫和常晟那两个人，一个还是那么庸俗物质，另一个还是那么阳光率真，还有，两个人还是那么相爱。”
　　我正想着艾琳到底是不是喝醉了，怎么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她接下来甩下一个问句，结结实实地问住了我。
　　“那么你呢？你变了么？”艾琳依然靠着我的肩膀，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小区里的灯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看见那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相依相偎，很温馨的感觉。
　　很温馨，所以很平静。心脏安好，按部就班地有条不紊地跳动着，绝无被东拉西扯的忐忑或是抽痛。
　　那么我呢？我变了么？
　　心里有个名字，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享有着最宽裕的空间。还在为那个人神伤么？那个名字是不能触碰的禁忌，动弹不得，稍稍越线，就是肆虐地漫过边防的伤心和思念。
　　听起来很煽情对不对？不过很可惜，那样的一个时期，那样的一个我，早已不复存在了。那样的心情，也早就消失了。

　　自从半年前，我意外地遇到了新婚的小颜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就是结局。
　　人流不息的大商场里，我正拎着大包小包，迎面撞上了西装革履的小颜和他身边的娇妻。他身边的女人不是月饼。
　　我轻轻眯起眼，一时腾不出手揍人，心中的火气肆虐着找不到出口。
　　“你到那边取包吧，我跟老朋友叙叙旧，一会儿就过来。”小颜柔声对身边的女人说，那个女人很温顺地走了。
　　我成功地把右手的几个袋子挪到左手，拳风乍起就被早有准备的小颜稳稳接住了拳头。
　　“说吧，你的解释，让我不要在公共场合揍人的解释。”时过境迁，只有这一点，和月饼有关联的任何一点会让我暴怒了。一个月、两个月、半年再到一年，毫无音讯的煎熬，然后那天，我才发现，那些所谓的牺牲全然无效，月饼并没有照着我违心的祝愿，走向比和我在一起平坦得多的道路。

　　实话说我早就没有了当时想要“为爱人牺牲希望她和小颜幸福长久”的高尚觉悟了，偶尔我是在期待着，由她发现真相，由她选择回头。可是突然冒出了身边没有月饼的小颜，来告诉我，那一切的等待居然毫无意义——
　　“居然，你居然这么惊讶和，生气。”小颜放下我的手，仔细端详了我一阵，终于心平气和地像个老朋友一样，说，“刚才就觉得奇怪，你居然不知道。我上个月结婚的。”
　　“我对你结婚的日期一点不感兴趣。说说蓉蓉，你们怎么了？”我紧盯着他，迫不及待揭开一道旧伤疤，然后被新的伤口覆盖。

　　那天从小颜口中知道，原来在国内时月饼和小颜确实一直在一起，然后两人一起去了国外，月饼就迅速和小颜分手了。原来月饼一直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动手，可是她在知道了我是为了她打人以后，还是借着小颜摆脱了我。
　　彻彻底底，摆脱了我，整整两年，毫无音讯。
　　“我还以为，她很快就会义无反顾地回到你身边了。原来你还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啊。怎么，你没有向她宣布你无私的爱么？啊，原来是你没有机会说啊。”小颜不是我的朋友，说话当然不用顾忌，也不用客气。
　　我也不是小颜的朋友，下手也不用客气。
　　不轻不重的一拳砸过去以后，我就转身走了，留下惊愕的小颜站在原地恼羞成怒。

　　稍稍走神了一下以后，我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着。艾琳也没有追问，我们就这样并肩默默地走着。
　　送艾琳到楼下，我抚了抚艾琳的头发温柔地笑，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你最近在忙那个什么广告策划，早些休息吧。”
　　艾琳点点头，淡淡地笑了，然后没有说话就盈盈转身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