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面包和亲爱的你(GL)》HowShouldIKnow

40、C19-预备告白，稍息5

　　上台来比赛选手不过十几个，年龄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不等，我左顾右盼，估计着对手的实力，暗自思忖着自己能有什么制胜绝招。虽然我毫无比赛经验，不过在KTV受过同事的熏陶也看过一下新人歌手选拔赛，多多少少靠总结推理也大概知道，像这样非正式的现场比赛，乐队音响肯定都不会太先进，当然无法完全体现参赛者的歌唱实力。
　　靠唱功赢得比赛不是唯一的办法，在这样的节日里，能营造出良好的氛围才是胜利者必备的手段。

　　很快抽签决定表演顺序，我抽到一个相当不幸的数字“4”，不仅次序靠前而且还十分不吉利。我拿着牌子朝台下的月饼苦笑着挥了挥，无奈地摊了摊手。月饼做了个鬼脸以后，开心地上蹿下跳，一点不顾形象地大叫：“凌逸加油！”
　　我也跟着傻乐，这就对了嘛，过节啊开心就好，要形象干嘛，连我平常跟朋友去KTV都不大积极的人都舍下面子，这么厚着脸皮放下大话就上台了，反正台下的观众我都不认识，在陌生人面前就算丢脸也没关系吧。
　　只要我的蓉蓉开心就好。

　　傻乐过后，比赛开始了，我跟着主持人退到宽敞的舞台一侧，才开始觉得紧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还真是第一次，虽然我对我的唱歌技巧也不是完全没信心，但是面对这样的场合不免露怯。想了很久，掏出手机插上耳机，开始温习我选好的歌曲。
　　很快三号选手，一个穿着很时尚的年轻女生的劲歌热舞结束了，真是让我感到好大压力。我找乐队商量了一会儿，准备好伴奏以后，深呼吸一口气，在主持人带引观众的呼声中，从舞台一侧的阴影走向正中央的明亮。
　　我克制住不去往月饼的方向看，在歌曲的前奏响起时，拿着麦克风轻松地说：“祝大家圣诞愉快，刚刚三号的热舞真是High翻天了，大家肯定和我一样觉得热，那么接下来，我唱首很深情的情歌帮忙把气温调到正常吧。《I Don’t Wanna Miss A Thing》。”2010/3/25

　　底下的观众很给面子地鼓着掌，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理会烤人的灯光和聚焦到我身上的视线，我握紧话筒，细细聆听，键盘手敲出约定好的旋律信号以后，我开口唱了起来。
　　这首歌的原版伴奏太过激昂，和我偏柔和的声线不太搭调，所以我拜托乐队以吉他和钢琴为主音，加进和原版伴奏一样的三角铁和鼓点点缀，不违背节日的欢闹，也不会削弱我的气势。
　　我迈着小步在舞台上来回走动，间或加点耍帅的小动作烘托气氛，眼神却始终不离一人。
　　“……I don’t wanna close my eyes，I don’t wanna fall asleep，’Cause I’d miss you，babe，And I don’t wanna miss a thing，’Cause even when I dream of you，The sweetest dream will never do，I still miss you，babe，And I don’t wanna miss a thing……”

　　我沉浸在对某一个人吟唱钟情的情绪里，台下的注目和掌声仿佛都不存在。温柔的夜色里，星光在霓虹中隐没，风轻扬，灯光肆虐，如果你歌声能帮忙传情达意，如果你能感受到，如果可以——
　　一阵鼓点和电吉他绵长的间奏里，我渐渐被水汽模糊了视线的眼里，看不清月饼的表情，只知道她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只知道她的眼睛也没有一刻离开过我这里。
　　我平复了一下心跳，在歌曲的间奏里对着台下的某个方向展颜一笑，静静开口道：“这个圣诞节对我来说，很不一样。”我顿了顿，台下也跟着安静了些，不少人停止了热情的吵吵嚷嚷，摆出要聆听的样子。

　　“圣诞节就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过的，对不对？”我微微笑着，对着台下的情侣们眨了眨眼，说，“对啊，跟你们一样，我也是和喜欢的人一起过的。”一对对情侣相拥的甜蜜，让人看了真是嫉妒啊。“但是，我喜欢的人她就要去国外了，这首歌是特别唱给她的，希望她能听明白我的意思。”果然有热忱的情侣在底下仰头大声鼓励我：“告白告白~”
　　“告白告白~”零零散散传来热情的喊叫。
　　就连刚刚那个载歌载舞的女选手都在舞台一侧一边冲我挥手一边大叫：“加油啊~趁今晚告白吧~”

　　冗长的间奏把歌曲推向最后一个高潮，我冲周围人感激一笑，把爱意放进歌词里：“……I don’t wanna miss one smile, I don’t wanna miss one kiss, Well, I just wanna be with you, Right here with you, just like this, I just wanna hold you close, Feel your heart so close to mine, And just stay here in this moment, For all the rest of time…… ”
　　我不愿错过你的每一件事，即使你即将远离。

　　表演完以后，我匆匆跑向舞台另一侧，望向月饼那边。月饼冲我笑着，好像眼睛红红的，她举起手机朝我晃了晃，很快，我的手机响了，原来是要我接电话。
　　“太过分了。”月饼的声音在嘈杂的鼎沸人声里断断续续传来，“平安夜也不要我好好过，非要把我弄哭干嘛。”
　　我望着她眨个不停的大眼睛，扬起了嘴角，平静地说：“又被我感动了？感动了，有多少呢？”
　　“很多很多。”月饼握着手机的样子，乖巧静怡。
　　“嗯，我说的喜欢，是真的。”我鼓足了勇气，心脏怦怦直跳，这个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尽管我并不够勇敢，只是隔着电话，隔着一定距离告白，都紧张地手心冒汗。

　　月饼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撑着握着手机的手，静静地望着我，不说话。
　　隔着一定的距离，人群，噪声，为什么还是让我感到万物宁静的和谐，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她。因为——
　　“喜欢，是真的。”我定定地望着她，终于说出口，“我不能把你留下来，因为那是你的理想。可是，我能让你知道，我爱你，即使隔着大西洋，依然爱你。”
　　沉默了半响，月饼的脸微微动容，好像随时能哭出来。然后，她挤出一个古怪的鬼脸，眼里盈着浅浅的泪光，笑着说：“笨蛋，是太平洋啦。”

　　等到所有选手表演完毕以后，我心情无比轻松地站在队伍里等待结果。看到了月饼的笑容和泪光，温馨的夜晚就算没有惊喜点缀，也完全够了。虽然不久前还夸下海口说要赢得那个奖品，但是，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底下的观众越聚越多，单纯的看热闹的有之，真的有喊着支持的选手号牌的有之，我仔细辨认着各种呼声，心中窃喜，还真的有喊“四号”的诶。
　　后台几个穿着新潮的年轻人好像是这个卖场的一个什么年度杰出销售小组，在这场比赛里担任评委组，他们凑在一起神神秘秘地商量了一会儿以后，郑重其事地把结果写在纸上交给主持人。

　　台下的月饼表现地好像比我还紧张，双手交握在胸前，紧紧盯着主持人。那个主持人拿着那张纸的手故意不停地抖，说着老套的话吊人胃口：“哎呀，今天的选手实力都很强啊，要我的话根本难以决定谁是冠军，因为都很厉害啊。我都紧张死了，冠军到底是谁呢？到底是谁，能摘走那条价值一千多块的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呢？最后的赢家，是——”还故意大喘气，才夸张地大叫道，“三号——和四号——”
　　底下观众的鼓掌淹没了主持人后面要说的几个字，站在他身边的三号，那个穿着时尚的姑娘并没有急着欢呼，而是友好地走过来，揽着我走到舞台中央，我有些困惑，她盈盈一笑，说：“冠军是三号和四号，我俩并列~”
　　主持人大力拍了拍我们俩的肩膀表示祝贺，然后为难地说：“哎呀，没想到冠军是并列的两个人，项链只有一条啊，怎么办？”说完，朝向观众，说，“你们说，给谁呢？”

　　我和三号对望了一眼，然后无奈地朝台下的月饼摊了摊手，拿过主持人的话筒说：“难不成，要PK么？”观众的热情又开始高涨起来，“给三号”“给四号”的叫声此起彼伏。
　　三号向我伸出一只手，手臂上缠满了花样繁复的手链，我以为她要话筒，刚要递给她，结果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眨着涂着闪亮眼影的大眼睛，很真诚地对我说：“我要给自己制造一个美好的圣诞节记忆，所以，让我做一件好事。你拿着那条项链，送给你喜欢的女孩，把她留下吧。”
　　我大为感动，还来不及说谢谢，那个女孩转过身去，匆匆和主持人说了几句话，就匆匆下台了。
　　主持人也大感意外，朝台下解释道：“三号选手说她有急事就弃权了。那么，今晚的获奖选手就是我们的四号选手……”

　　一条湖蓝色的心形水晶吊坠在月饼的胸前闪着内敛优雅的光泽，随着月饼的脚步轻轻晃动。我走在月饼的左边，我们散着步往回家的路上走。
　　月饼不断低头欣赏着那条项链，甜蜜地说：“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我轻笑起来，说：“要一直戴着啊，刺激刺激小颜。”
　　月饼转头看向我，咧嘴一笑，说：“小颜说一到美国就会跟我求婚，说戒指的图样已经送去订做了。”
　　我的心一沉，光顾着沉浸在今晚的甜蜜和美好里，我怎么忘了，她还是要走的，要和小颜走。
　　“能不走么？”我艰难地开口。

　　月饼低着头，握着那个心形吊坠，低声说：“手续快办好了，家里也很支持……”
　　路灯下，我们的影子被拉长，斜向着被拉开，隔着一小片空廖的空白，还是没有在一起。月饼的话没说完，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一看，是艾琳。
　　我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车辆来回和鸣笛的声音，艾琳在外面打来电话，不会真的要约我出去吧。
　　“喂，主编。”我有些紧张，我没有去找她，万一艾琳发火怎么办。
　　“凌逸，我在一间叫‘Loveless’的酒吧门口等你，你尽快过来。”艾琳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说完她就挂了，留下一串忙音。
　　我有些尴尬地挂了电话，看向月饼，月饼木着一张脸，说：“有事啊？有事你就去呗~我一个人可以的。”

　　“嗯，是我上司。那那，那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点哈。”我不好意思地说，“那，礼物我放在你床头了。”
　　月饼的表情在昏暗的夜色下页有些阴晴不定，她点点头，声音有些低落地说：“嗯，你也路上小心。”说完，勉强笑了笑，转身走了。

　　有些时候，冥冥中的预感，真的不可以不信的。当时的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觉得隐隐的害怕。后来才知道，我害怕的内容是，她会就这样，就此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