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岔路上的三个人》刀不带刀

9、贵竹公子，邀你云游，可答应

　　张大使放下茶盏，看着竹子拂说到：“是这样，大概半年后是云丹王的寿辰，茶马司想邀请一位厉害的茶师去云丹王的寿辰上表演茶百道。不知道子拂你是否方便？”
　　竹子拂随意的整理着桌面上的茶具，又习惯性的抬起手用手指，在他那个色泽温暖的乳白色茶盏口，温柔的来回抚摸，片刻后笑着对张大使说：“那是我的荣幸。”
　　“爽快啊，那就这么定了，现在预计半个月后出发，需要什么都给我说，我来准备。”张大使喝了一口茶后接着说道：“路途颠簸，但你放心，马车给你备好，最近正好开了一条好路。茶马司那边也开了几个站点，正好都是好位置。。。”说到这里多吉举起茶碗看了一眼张大使。
　　张大使也没往下说了，又喝了一口茶道看着多吉“反正一路大好河山，风景秀丽，也带子拂领略一番，哈哈哈。”
　　“那，有劳张大使和多吉，多多照顾了。”言毕，竹子拂手上开始忙起来。选了一个十花瓣形，圈足。通体釉色为天蓝色，其上显现几块紫红斑块，上有斑点结晶的茶碗看着周光暮。抬了一眼眉毛，看着周光暮说：“这个茶碗是我专门给你备的。一会品玩一下？”
　　周光暮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庞燕飞就说道“等什么一会，现在拿来看看。”
　　于是竹子拂让侍女包着茶布送到了周光暮面前。
　　周光暮拿起茶碗认真的端详。“这是天蓝釉红斑碗？一共十片花瓣形。这很难得啊。子拂有心了，那我就收下了。改天我也找个好玩意做回礼。”
　　柳天靳乐了“光暮啊，贵竹公子可没说给你。你看这碗，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妩媚多姿。是传世的好东西。”
　　周光暮看着柳天靳直钩钩的看着茶碗，于是递给了他。
　　竹子拂接着说“这只茶碗是钧台窑那边新烧的一个样式，因为之前一直有一些来往，新烧的款式就给我捎来了一个，让我看看。是高温窑出来的，最近他们在研究多做一些颜色。光暮喜欢就留着吧。”
　　竹子拂看着柳天靳小心翼翼的转动着茶碗，忍不住打趣的接着说道“小天喜欢吗？喜欢的话我让钧台窑再稍个过来。不过这个颜色不太适合你。我准备了别的你看看”
　　柳天靳抬头看看了笑着的竹子拂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碗蓝、紫相间的釉色，如同天空中飘浮的彩云。倒是和你很搭。”把碗递给了周光暮。
　　这花瓣茶碗又被坐在前面的多吉忍不住向周光暮讨了过来。仔细端详说道：“我就喜欢你们这个窑那个窑出的小玩意，上次张大使送我们王了一套青釉的茶具，把我馋的，我看这个更加精细了。送女娃子保证欢心。哈哈哈。”
　　张大使这个人精一听，眼睛轱辘一转就把话顺着接了下去：“子拂啊，这些好东西，还有吗？到时候我来寻寻，到时候给云丹王献上，也是一桩美事。”
　　竹子拂停下手上的动作笑着回应：“那我得去给钧台窑那边写一封信，让他们把好东西给备上，不过啊，这时间紧迫。还得让张大使在多吉那里挑一匹好马快马加鞭才来的及。”
　　“那不用说了，这次多吉来带了好几百匹好马，那健硕的，都是给上面爷专门选的，正要往上面送去呢。好说好说。是吧多吉。”张大使带着笑，满眼的鬼计看着多吉，一点都不顾虑嚣张的说道。
　　“那没问题啊，明天就让手下选两匹，这次马匹带的多，有预备出了一些。都是为了云丹王的寿辰，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多吉说完把花瓣碗还给了周光暮。
　　一旁一直嬉皮笑脸的庞燕飞收起了笑容，看着竹子拂，眼里多了一些疑惑。
　　竹子拂看了一眼庞燕飞，点了一下头，继续了手上的动作。
　　庞燕飞接过话道：“这个窑那个窑，多吉可能不了解，这个钧台窑可不一样哦，是一个民间的钧台窑，历代天子都管不了，都是奇人，烧出来的东西都是无价。相传很多年前天子想要收录到官窑里，结果钧台窑一夜之间消失了，没人找得到。现在这个钧台窑到底在哪也没人知道。不知道贵竹在哪找到的呢？”
　　竹子拂抬头笑了笑说道：“哪有那么传的那么神奇，不过钧台窑到底在哪，我也不知道，但是有熟人能连上线。走个人情罢了。”
　　庞燕飞收起了刚刚的严肃，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到：“你路子倒是挺多的，多要几个，我留着。要是落魄了，我还可以换点口粮。哈哈哈哈。”
　　竹子拂也接过话摇着头说道：“就你这个心眼儿，都在想什么。”
　　竹子拂说完后低头专注的打茶。身边的人都专注的看着。
　　柳天靳微微歪着脑袋，继续在前面的人肩膀的缝隙看着竹子拂。心里想到，这个人认真做事情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好像身边的空气都是凝固严肃的，太严肃了。好像和那个披散着头发无精打采坐在院子里的人毫无关系。察觉时才发现已不开眼睛，好像只要是他，都让人移不开眼睛。柳天靳就着样在缝隙里看着竹子拂，和平日里不同，在缝隙里看着可以光明正大直勾勾的看着。
　　突然的沉默，一直持续到竹子拂放下手上的画茶画的竹签。旁边的侍女把剩下的几碗茶都送到了他们的桌前。
　　放在柳天靳的面前是一个黑釉盏的茶碗。绿汤，上面画着一个人的背影。拿着一根长枪。背影旁边还有一个桌子，桌子放着一碗饭菜。柳天靳看着也是哭笑不得。这不就是每天早上自己练功时的场景吗。柳天靳抬头看了竹子拂，竹子拂正在和旁边的烟青说笑着。感觉到了目光看向柳天靳，微微笑了一下。
　　柳天靳马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茶碗叹了口气。
　　竹子拂像是非常满意他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更加多了。心里也是荡开了笑容，有意思，这小家伙的眼睛像个小动物，单纯没有戒备，养着挺好玩让人心情愉悦。不亏。
　　这时柳天靳双手捧着茶碗，先用鼻尖轻轻的闻了一下茶汤，又小口的抿了一口茶汤，生怕破坏了茶汤上的精美的画像。结果画像还是被小小的一口扯变形了。柳天靳赶紧放下了茶碗，看着变形的画像。再次叹气。
　　旁边的周光暮察觉到了着轻微的叹气声，问到“怎么，是茶不对胃口吗？不应该啊。要不，你吃点羊羹，去去涩？”
　　“不是，不是。”柳天靳连忙摇头，不好意思的说到“茶汤的画像被我。。破坏了。有点可惜。”
　　听完柳天靳的回答，周光暮忍不住笑到“我看你真的是。。。你和子拂在家他就没给你讲过吗？这茶百戏画的再好，也是会消失的。重要的是茶汤好喝。你这人，喝吧。”说完便拿起桌上的羊羹咬上了一口。
　　又忙活了一会，竹子拂这一轮的茶算是结束了。烟青赶紧从侍女手上接过一碗温水递给了竹子拂，说到“辛苦了，喝点热的暖暖身子。”竹子拂自然结果道了一句“谢谢”
　　张大使这时茶汤已空，拿起了绿豆糕看了一眼烟青，又转头对着多吉说到“这入秋了，茶也凉的快，多吉，今天可不只茶好喝，这云良阁的快活的事可不少。”
　　收到眼色的烟青，轻轻掐了一下竹子拂后立马起身。毕恭毕敬的站在了张大使旁边甜美的微笑着说道：“天凉，大人们还是随我去里屋休息，都以安排妥当了。”
　　多吉放下茶碗，拿起盘中最后一块绿豆糕大口放入嘴里，拍拍双手上残余的糕点残渣，又摸了一下肚子回道：“这茶也喝了，是该来点暖身子的东西了，早就听闻你们这里的碧螺春可是相当的厉害啊，我今天就要来上几坛。走，带路。”起身像前走去，刚走没两步。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转身对着正在收拾茶具的竹子拂说道：“子拂公子，别忘了刚说的事情，你可是答应了，云丹王的寿辰可是大事。明天我让手下来接你，到时候我们在细聊。你的茶，好，绝顶的好。”
　　竹子拂抬头看着多吉，手上收拾茶具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说道：“那明天就有劳多吉了。”
　　一行人慢慢悠悠的跟着烟青走过回廊，往那精致的两层重屋走去。留下庞燕飞一众人，和在竹子拂旁边收拾的两个侍女。
　　周光暮低头和柳天靳说着什么。庞燕飞走上前，在开始烟青坐的地方坐了下来，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拖着脑袋，随手拿起桌上一个茶盏玩起来。一边随意玩着一边问到：“你是怎么和钧台窑联系上的，这可不寻常哦。”
　　竹子拂轻声笑到：“怎么不寻常了，就是一个烧小玩意的窑。”
　　“传闻可不是这样说的，据说啊这均台窑不简单。都是一些奇人组成，还不好控制。上面朝廷都拿他们没办法，想抓他们很多次了，说他们宣扬一些不好东西。不简单。”庞燕飞见竹子拂口风这么轻描淡写接着说道：“难道，你也是哪些奇人中的一个？”
　　竹子拂停下手上的东西，看着庞燕飞，依旧是轻声说道：“那都是坊间传闻，再说你刚那样说张大使也没有反应啊，要是真如传闻那样，赵大使还不把我当场压走了。”竹子拂拿过庞燕飞手里的茶盏收了起来，接着说：“就是一次寻茶叶时遇见的。”
　　庞燕飞手里一空，笑着回：“贵竹公子哦，你还是不简单。什么时候带我去均台窑溜达一下啊，带我见识一下。”
　　竹子拂笑着不说话了，抬眼看着前面低头交耳的少年。心想还是年纪相仿的有话说。站起身准备最后收拾一下。
　　这是，一个侍女走上前来，单手拎着一个双层的竹篮，红色薄薄地漆面，最下面一层还有菱形的纹样，很是漂亮。侍女行礼，礼毕后双手举到竹子拂的面前说道：“这是烟青公子嘱咐我拿里的，辛苦竹公子了。”
　　竹子拂笑着说道：“倒是客气了。小天天，过来一下。”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柳天靳猛的一抬头。正好顶道了周光暮的额头。把周光暮疼的直吸牙花，还不忘嘴上说到：“妈呀，小天，你这头是石头做的吗？！”听到嚷嚷的声音，庞燕飞立马起身朝周光暮走去。边走边说：“我的小少爷你能不能消停一下，我看看，破相了没有。”
　　听庞燕飞这么一说，柳天靳也慌了，连连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脑袋，嗯，你没事吧。我脑袋真的硬，我练过。”
　　听柳天靳这么一说，刚还想矫情一下的周光暮倒是被逗笑了。任由庞飞燕掰弄自己额头，一遍嘟囔道：“你练这干什么，以后还有用武之地了？上了战场头先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轻点，手比小天的头都硬！还这么凉！被你按的更疼了”
　　竹子拂和提着竹篮的侍女倒是被眼前的一幕逗的发笑。竹子拂感觉，这三个人遇到一起都可以搭一个戏班子了，别扭怪旁边一个没头脑再加一个不开心，倒是有趣的很可以看一天。柳天靳带着紧张和抱歉想对着周光暮咧开嘴准备笑一下。可是嘴边肌肉太紧张，想的一个笑，变成了嘴巴的抽搐。周光暮笑的更大声了。
　　“小天天，过来吧。”竹子拂开口唤了一声，要是再不唤过来，都怕周光暮笑过去了。
　　柳天靳这才收回抽搐的嘴角走了过来。
　　“小天天，这，你收下。”竹子拂对着侍女指了一下柳天靳。
　　侍女行礼退下。柳天靳单手拎着竹篮一脸迷惑。竹子拂轻笑道：“我没猜错的话，一层是羊羹，一层是碎银子。反正家里的饭菜都是你打理，你就自己做主吧。我懒得管。”
　　柳天靳也没打开，转头走开放在刚才的座位旁，又走到了竹子拂旁边默默帮着收拾了起来。
　　竹子拂抬眼看了一下，也没说话，沉默的想着刚才多吉那帮人说的云丹王的寿辰的事情。心里盘算着。
　　前面还能听见周光幕和庞燕飞嬉闹的声音。
　　竹子拂接过柳天靳最后递过来的茶巾。没松手，只是看着柳天靳说了一句“小天天，接下里的日子有的忙了。”
　　柳天靳一愣，惯性的回了一句“嗯。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