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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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问了几个教众，安娜这才找到母子两人住的地方。
这里离主殿不远不近，是神殿特意为不方便的信徒准备的客房，独立的小院被篱笆围了起来，透过缝隙，甚至能看到花园里叫不出名的红色小花。
安娜推开院门，刚想往主院走，偶然一撇，就见一个单薄的身影正站在花圃前，神色柔和地为娇艳的花儿们浇水。
听到后方传来响动，灰发女人放下花洒，转身就见坐着轮椅的安娜。
她捂住嘴，焦急地跑过来，颤抖着手触碰安娜的腿：“怎么会这样，你的腿……”
她偶尔也会从路过这里的教众口中的只言片语，拼凑出安娜的近况，她知道这孩子最近在王都清理邪.教.徒。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双腿……
安娜见她眼圈都红了，赶紧脱离舒适的轮椅，站起身拍拍她的手：“您别担心，我没有事。”
见她边握自己的手边在原地蹦跳，很努力地在证明自己无碍，灰发女人放下心，不由得再次露出笑容。
安娜停下略傻气的动作，尴尬地直想挠脸。
女人看出她的不自然，拉着她走向花园旁的小亭子坐下。
安娜与她各坐一边，女人为她倒上红茶，这才弯起眼角看着安娜道：“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
听着她略带抱怨的打趣，安娜朝她眨眨眼：“自然是想我亲爱的姨母了。”
被那与友人相似的湖绿眼眸盯着，灰发女人恍惚了一瞬，听到姨母两个字，她才脱离回忆，抿唇一笑：“你与克劳迪娅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克劳迪娅是个正统的骑士，她聪明睿智，但却是个心里没有弯弯绕绕的人。
但眼前的少女则与她不同，尽管有着相近的血缘与相似的外表，但安娜也不是克劳迪娅。
她不应该将自己的情感寄托在这个已经背负很多的少女身上。
灰发女人有些心疼，她回到室内拿出一碟烤好的饼干：“要尝尝吗？”
安娜没有拒绝，拿了一块花瓣形状的曲奇，轻咬一口。
刚烤好没多久的曲奇还带着热气，它口感酥软香甜，带着淡淡的奶香味，轻轻一抿入口即化，配上香醇的红茶，非常适合做下午茶。
“很美味，您的手艺很好。”
灰发女人见她喜欢，显得很高兴：“一会儿带一些回去吧。”
看着安娜比以往消瘦的脸庞，将安娜当做自己亲子的灰发女人有些心疼。
面前的女人满脸慈爱，安娜受宠若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自己抱着利用心来的，灰发女人不会不知道，但她没有急着挑破，发自内心的关爱让自己想到了远在联邦的母亲。
安娜很少犹豫，但这一刻她在想，要不就放过她们，有着她的庇护，女人与男孩就可以平淡的过完一生。
但动摇只有一瞬，她们的地位不可替代，起码暂时不行。
安娜狠下心，轻轻将红茶放下，目光从那片娇艳的花丛转回来。
“您最近身体如何？”安娜勾起笑容望着女人仍然苍白的脸：“怎么会种下这片花田？”
女人轻笑：“身体还是老样子，想来也没几年可活。花的种子是我偶然找到的，这花娇贵，生长需要吞噬火系魔力。左右闲来无事，花圃当时也空着，我顺手就种下了。”
红色的花枝摇曳，女人凝视片刻，指着花田点评：“她们美则美矣，却美的一无是处。明明吞噬了那么多魔力，也不能当做魔药为人所用，仅有的价值也就剩下这短暂的怒放了。”
花开花落，落花成泥，这就是红色小花的归宿。
美丽的事物终会消逝，安娜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摇了摇头：“只要有人欣赏，就算是短暂的盛放，对花来说也是值得的。”
女人愣了愣，释然一笑：“你比我看得透彻。”
安娜不置可否，看透看透，身在局中之人，看透又能如何。
“你喜欢花吗？”女人抿了口红茶问道。
夏日的风吹的人有些困倦，安娜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道：“我更喜欢菜。”
节奏被打乱的女人差点被红茶呛到，她道了声‘失礼’，怎么也没想到安娜会给出这个答案。
说到种菜安娜可就不困了，她滔滔不绝，灰发女人听的目瞪口呆。
身为家室不错的平民，灰发女人对种菜是一窍不通，同理，她也没想明白从小生在皇室的安娜怎么会懂这些。
‘沃兰王国竟如此亏待安娜，连饭菜都要她自己种。’灰发女人越想越心酸，看着安娜的眼神也越来越怜爱。
很快她就怜爱不起来了，安娜车轱辘一样给她灌输‘农业的可持续发展’，灰发女人一开始听的云里雾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摸到点门道，莫名觉得安娜说的有点道理。
持续输出了大半个时辰，安娜意犹未尽的停下，苦于时间问题，她满脸遗憾，简单做了个总结：“民以食为天，种花不如种田啊。”
什么悲春伤秋的念头都被新观念冲击的粉碎，灰发女人脑海中只盘旋着一句话：‘祛花种田，为人民服务’。
“姨母，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看着安娜真诚的双眼，灰发女人恍惚地点点头。
没有对牛弹琴，安娜满意地笑了：“看来我们的观念是吻合的，恭喜您，您被学院正式聘用了。”
“好……不是，什么聘用？”
女人逐渐清醒，恍惚间好像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向安娜投以疑惑的目光。
安娜咧嘴一笑：“我为贫民们开办了一家学府，地址就选在黑暗神殿后方的空地，只是学院人手不够，尤其是讲师的职位，希望姨母能暂时帮帮我。”
从小在魔法的洗礼中长大的灰发女人，很适合为刚接触魔法的半吊子启蒙呢。
灰发女人仿佛看到了安娜身后没藏住的狐狸尾巴，在少女狡黠的目光中，她好笑地道：“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请求，下次可以直接同我说。”
目标人物之一攻略完成，安娜嘴角牵起一抹笑，笑意直达眼底：“那就拜托姨母了。”
灰发女人越看越觉得她像只小狐狸，觉得她可爱之余，也有点感慨。
当年那个白白软软的孩子，已经长成能保护好自己的少女了……
怀着老母亲心态的灰发女人略感欣慰，“但我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我恐怕没几年可活了，你还是要尽早找到能顶替我的人。”
安娜摇头：“您的沉珂并非不能完全根除。”
女人苦笑：“但治好的条件太过苛刻，几乎不可能完成。”
“不。”安娜否认，深沉的眸子看向唇色苍白的女人：“做了错事的人，凭什么能继续享受他的高床软枕？”
灰发女人心头一跳，“你……”
阅历丰富的她一眼就看透了安娜要做什么，往事即将重演，她承受不住般地捂住心口。
安娜面色一变，揽住女人，将她抱到自己的轮椅上。
沃兰的经历对她的伤害太大了，如果用联邦的学术名词解释，灰发女人这是创伤后应激性障碍。
女人早已泪流满面，她阻止不了挚友的死亡，时隔多年，难道她要再次看着安娜重蹈覆辙吗？
她闭了闭眼，安娜为女人顺着背脊，等她冷静下来后，问道：“要听听我的想法吗？”
没有得到回应，安娜自顾自的道：“我并非是去送死，现在的我与当初的你们也有所不同。”
“我是黑暗圣女，身后站着黑暗神殿，站着塔西王国，我手里有证据，身后有底牌，就算失败，我依然有退路。”
女人眼睫动了动，安娜再接再厉：“现在血族遍布大陆，跟血族勾结的沃兰王国对我们是巨大的威胁，逃避不是办法，总有一天我们会与他们对上，越往后拖对我们越不利，不如趁着他们羽翼未丰，将其一网打尽。”
灰发女人半睁开眼，嘴唇开开合合，最终定格在一抹苦笑上：“你这一点跟你母亲很像，劝人只说利不说弊。”
安娜无辜地看着女人，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弊端，因为她根本没考虑过失败的可能。
咱就是说，两大组织的支持，身后还有世界上唯一的神为她提供帮助，这要是还能输，她也不用消灭邪神了，直接刎颈自尽投胎去算了。
安娜自然不会将底牌全剖析给灰发女人，他绞尽脑汁思考要怎么劝，灰发女人叹了口气：“但我也不想你为难，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就如安娜所说，他们早被卷入这个漩涡，谁又能全身而退？
见灰发女人想通了，安娜总算是松了口气。
心结难解，安娜没有强求，“时间不早了，您回屋休息吧。”
女人点点头，她犹豫了一下道：“你今日来只为了找我？”
安娜惊叹她的敏锐，“您是怎么猜到的？”
女人露出点笑容，指了指身下的轮椅：“懒蛋怕是无法胜任那个职位。”
安娜轻咳一声，“那么能为我指条路吗？我看那孩子好像不在这里。”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药剂师阁下那里分辨药草。”女人笑了笑，调侃道：“那孩子乘了你不少人情，恐怕你还没说明目的，他就什么都答应了。”
听听，这是一个母亲该说的话吗，这时候不该阻止自己把儿子推向‘火坑’？
她的好姨母貌似存着看好戏的心思。
为红发男孩默哀一秒钟，安娜与灰发女人道别，坐着轮椅滑向下一个目的地。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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