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前爱你》神亦绝希

3、第 3 章

　　朝朝根本不听，手一个劲指着泔水桶，身体往床下去，这次不敢大声哭，只是眼泪簌簌朝下掉。

　　刘桂花一心想着代芳家，给他身体掰正，“憋着！不去明天你就自己待这屋。”

　　朝朝听到这，整个人一哆嗦，极为恐惧扒她衣服，哭着摇头，张开胳膊要抱抱。

　　刘桂花看他听话，才把他抱起来，拍他背，笑着说：“好，乖孙不哭了，烧水去。”

　　代芳来的时候，朝朝坐木盆里洗澡，搓出身上不少泥条，她看刘桂花拿洗衣粉给孩子洗澡，头发不用想也用这洗。

　　她说：“小孩皮娇弱，哪能用这个洗，家里边有畔畔带多的，拿给朝朝用正好。”

　　东西拿来坐那，刘桂花客客套套和她唠了会，代芳听她说家里没啥吃的招待，不然留她吃晚饭，她哪还不懂，说她家里有二铁媳妇送的馒头，屁股没坐热又回去拿东西。

　　二铁媳妇晌午拿得不多，吃三还剩四个，留一个又显得磕碜，干脆都给拿了过去，她路过客厅想起这次特意带回来不少畔畔以前不穿的旧衣服鞋子，一起拿着，剩菜也顺带着兜去，也没其他好东西送，寻思明儿上街帮他们买点菜。

　　她送的轻快，等时畔要去洗澡时，发现他洗发膏沐浴露全没了，他又扒一遍，“妈，我沐浴露在哪。”

　　代芳收拾碗筷，说：“送你弟弟了。”

　　她嘴里的弟弟只有朝朝，她饭菜自己不吃送出去时畔没意见，但一听把他东西也给送出去了，问：“你送他了，我用什么？”

　　代芳一听他语气，就知道，“这点事就气了，先用肥皂对付一晚，明天去买，你平时要啥没有，送出去咋了。”

　　时畔憋着气，知道跟她说不到理，也懒得说，直接进屋道：“那也得问问我。”

　　门嘭一声响，代芳把碗一放，大声说：“嘿，你啥东西不是我跟你爸花钱买的，我送还得问你。”

　　她下楼前，看紧闭的房门，“写卷子，让我看见你玩手机等着哈！”

　　时畔坐书桌前，眉头紧拧，风扇吹的是热风，蚊香味混杂蚊子声，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努力压下怒气，自我调节几分钟，拿出手机打开网络开热点，又从背包拿出平板连接看课程视频。

　　一下午他做了三张卷子，还差两张，时畔刚把笔帽抠开，手机响起几条信息提示音。

　　卢镜：“你真回老家了？比赛就还差三天，你赶这么急是什么事？”

　　时畔微微侧头看完，点击平板视频暂停，执起手机打字，“回了，不知道啥事。”

　　卢镜：“啥时候回来啊？本来亮亮他们几个暑假还想去搞个毕业旅行玩几天，都等你补完习去玩呢，说回就回了。”

　　“你说你小学成绩次次年级前十，德育体样样开花，全校老师都说你彬彬有礼，你妈还不满意，还要给你补啥习，机器人也得歇歇了吧。”

　　时畔回了句：“再说。”就顺手删除聊天记录，关上手机专心做试卷，两张试卷写完已经夜里近十一点。

　　他躺床上也睡不着，陌生的环境使他很难适应，况且房间又闷又热，翻来覆去想城里小区都有专门驱蚊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蚊子。

　　深夜还有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在哭，房子跟房子之间不隔音，谁家吵个架仿佛都能穿墙传到他耳边，路边或者不知名的草里传来猫叫狗叫，连青蛙都跟不要命似的鸣了一夜，好不容易睡会，一大早天刚朦，鸡又开始叫。

　　时畔摊直的身体转了半圈，手臂捞起被单盖在脸上，房门被径直打开，他吓了一跳把只穿内裤的身体盖上。

　　代芳问：“街上赶集去不去？”

　　他皱着好看的脸，眯了眯眼，看她，“妈，你下次能不能敲门。”

　　“得了，哪我没看过，小时候洗澡换尿布，跟你妈我讲废话。”代芳进去把他窗帘窗户都打开，拍拍床，“八九点了还不起来，街上去不去。”

　　“不去。”

　　代芳也没再喊他，出去门也不关，拎包下楼还在说：“赶紧起来把英语语文背背记记，还有试题卷子，不能放暑假就放松了，几点了，晌午了等会。”

　　时畔蒙着脸犯了会迷糊，脚绷直抖了抖，伸手摸桌上的手机，一看时间六点钟，起来把门关上继续睡。

　　上午起来做了张英语试题，站在窗户边吹点上午的凉风背诗句，时畔看见代芳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他撂下书去帮忙。

　　时畔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都是些菜肉之类的东西。

　　代芳累得满头汗，大喘气让他把东西放下，“不用你提，上去好好做试卷就行了，妈等你考好大学享福，现在可不急。”

　　时畔把两包提屋里，又把放门口的两包提进来，路过她，“这几包还是不够累，有空说这。”

　　代芳拍他一巴掌，“死孩子，天天就嘴上不饶人。”她进屋摘下头上的帽子扇风。

　　时畔上楼搬风扇，打开斜对着她吹，看地上的菜，“你买这么多，家里老冰箱又塞不下。”

　　“不是咱家吃，都给你大奶奶家的，她每天要去街上卖菜，这个点估计还没回来，吃完饭送过去。”

　　时畔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他也知道家里经济支配是大人的自由，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他不会说。
　　但她出一趟门，自己家菜怎么没买。

　　他想问中午吃什么，余光里看门外的模糊影子，视线转过去，正对门头发白不少的奶奶弯腰推着抱她腿直摇头不肯走的朝朝。

　　朝朝抱的严实，刘桂花两下扯不开干脆拍他手，朝朝怕疼收手就被奶奶推了出去，踉踉跄跄走来。

　　代芳好一会没听时畔说话，瞅他眼睛盯着外边，说：“咋了。”

　　时畔垂眸思考，刚到家大奶奶就闻风赶着把孩子送过来，他说：“自己看。”

　　代芳狐疑挪动凳子伸头看，这一看她语气不自觉夹起来，“哎哟，这是谁家的崽崽呀……”

　　朝朝今天洗得干干净净，穿着时畔的旧白T黑短裤，衣服都是好料子，虽然大了点但贴身，头发不短柔顺别在耳朵后，唇红齿白，看着像个女娃娃。

　　代芳一看他这小模样心都化了，小孩弄得干干净净长得排场谁不想抱抱，朝朝走得慢，她等不及起来张开胳膊，“快来，婶婶抱抱。”

　　朝朝走近，时畔才看清朝朝身上穿着他的旧衣服，再怎么着也是十岁的孩子，本来属于他的东西，放那不穿或者丢掉，就算送人他看不见都行，他也没意见，但还穿到他面前来，他总觉得怪怪的。

　　时畔盯着他，朝朝像还记得这个哥哥说话凶，有些怕，眼睛紧张转了圈假装没看他，攥紧小手被代芳抱到腿上坐着。

　　时畔说：“我的衣服。”

　　“知道你的，你又不穿了，拿给弟弟穿咋了。”

　　时畔沉默了会，觉得自己心理有些奇怪，感觉自己也怪小气，给朝朝穿不就穿了，看着别扭他就不看不就得了。

　　他想说，你没提前问我。但料想代芳也是说他一身毛病，便没吭声。

　　代芳揉着朝朝软软的小脸，看他无措的眼睛乱转，笑道：“乖乖，我是婶婶，不怕啊，看看，弄得敞亮多排场一个崽崽。”

　　她说着，把孩子转向时畔那边，“看看，给哥哥看看，昨天还嫌呢，今天我们就弄得这么好看，是谁家的呀……”

　　朝朝孩子心性，知道代芳没恶意，也好久没人这么抱过他，一会就跟她亲切起来，好像也知道自己今天香香的，被代芳逗得窝她怀里笑。

　　这下时畔有点不知味，代芳可从没这么跟他说过话，“反正不是你的。”

　　代芳乐了，双手摇着朝朝逗，“哥哥嫉妒了，嫉妒了……是不是，是不是。”代芳看他笑开了，露出掉牙的牙窝，没忍住冲他脸上香一个，“哎哟，可爱可爱……”

　　她逗一会，惹得更是一身汗，看着中午了，把被她亲后害羞躲起来的朝朝抱出怀，“来给哥哥抱抱，跟哥哥去玩，婶婶做饭去。”

　　这话一落，俩小孩面面相觑，朝朝笑很快收了回去，时畔也记得他长这么大妈妈可没这么对过他，“自己不会走，非要抱。”

　　代芳心里高兴，没跟他计较，把孩子放地上站好，去厨房道：“带朝朝上楼玩会，晌午一块吃。”

　　时畔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总觉得他是大孩子，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看他上楼费吃奶的劲，又想抓台阶爬。

　　他开口：“手伸出来，我看看。”

　　朝朝听话伸出手，手心白润，没脏东西，时畔犹豫会，伸出一根手指，“抓紧。”

　　上楼后，两人站客厅，时畔不说话观察一圈他的衣服，朝朝不敢动，低头看左手不自觉抠着右手指。

　　其实不关他什么事，玩具扔地上朝朝自己玩他还省心，但时畔想朝朝坐地上不得弄脏衣服，他看不惯脏兮兮，说：“看动画片吗。”

　　朝朝不知道什么是动画片，站那没动，时畔想哪个小孩不爱看，找个凳子喊他进屋，朝朝也是默默跟上去。

　　时畔把他放凳子上，挪到书桌前合适位置，打开平板想他小时候都看得什么动画片，按记忆搜了几个，“这几个不错。”

　　他把收藏画面调出来，平板拿近，问：“喜欢看哪个。”

　　朝朝没看过，眼睛里透着迷茫，看看平板，又小心看看时畔。

　　时畔等了会看他没动静，“问你话呢，想看哪个拿手指给我看。”

　　朝朝看着手掌，慢慢把手拿起来，又不确定看眼时畔，时畔还在等着，没再催他，他生怕被人看清指了哪个，伸出手指又瞬间收回来。

　　时畔撑着下颚的手换到平板前，“第三个对吧。”他瞥眼朝朝。

　　朝朝闷闷点头，耳边响起动画片开头曲，他呆愣抬起来头看平板，这下不怕人了，眼睛都亮了，转头抿唇对着时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