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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代芳厨房还炖着肉,想二铁媳妇刚打伞来过,抽空和他俩说:“你表姑说她三儿子回来了,没人玩,问你俩下午去不去她家菜园玩。”

      朝朝现在反应快了很多,闻言自作业本里抬起头,先看看时畔,再看代芳。

      他的眼神一看即懂,他想出去玩。

      时畔不喜欢这里的人,也莫名不想再挂上遇见大人必露的笑意,平时除去必要出门的时间,他和朝朝基本待在屋里,两人都闷了很久。

      他记得表姑那个人比较和善,时畔看着窗外还在下的雨,说:“雨没停,怎么去。”

      代芳说:“预报说下午就停,你表姑地里的甘蔗也熟了,你俩正好去帮她一下,当锻炼身体,我把你俩送过去就回来。”

      时畔说了好,代芳想直接走的,但朝朝的啊声提醒了她。

      她瞧着朝朝认真的皱着鼻子,忍俊不禁道:“跟你哥是学会了,婶婶这就关门。”关门前又跟时畔道:“别乱教他,以后跟你一样坏毛病一身。”

      关门声响起,朝朝笑时露出他冒小尖尖的牙齿,时畔看见也有些想笑,缓拍了拍他的头道:“不错,我妈还是听你的。”

      朝朝刹那间觉得自己可威风了,作业本塞给时畔,亲眼看见上面被画上小红花后,扒着时畔的胳膊也要看看窗外的雨。

      时畔凳子往后挪,让朝朝把鞋脱掉,抱起他踩在腿间的凳面,朝朝站着新奇地看窗外两层高落雨的杨树叶。

      时畔一手托着怕他摔下去,一手撑在脸侧,静静看骤风急雨。

      下午阵雨停止,天转眼放晴,温度也很快上升,但要比前几天凉快,代芳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张玉家。

      张玉已经等半天,还以为他们不来了,坐下换胶鞋就准备下地,看代芳进门,起来笑道:“还以为不来了。”

      “去小卖铺给他俩买胶鞋耽误了会。”代芳也面带笑容,止步于张玉右侧。

      时畔和朝朝穿着不合脚的胶鞋站她身后,代芳话闭,没听见时畔像往常的特意问好声,想他是屋里呆久了,连礼貌规矩都忘了。

      代芳怏怏转头,时畔接收到视线,心中万般不想,但仍默默握紧手掌调整出笑容,微微颔首道:“表姑好。”

      张玉哪受过特地的问候,忙摆手道:“哎哟,不用不用,这么客气干啥,像我儿子一看到亲戚跑的比谁都快,小孩泼皮随意一点没事。”

      代芳没像预期听见夸她儿子的赞许声,又听张玉朝着时畔说:“你表姑我这人就是个粗人,就爱听小孩闹闹笑笑,随便玩,不用那么多规矩。”

      代芳装没听懂,干笑道:“哪的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看张玉打开后院木门,一条不算宽的田埂路通至菜园,途中泥泞不平。

      “这地里刚下过雨都是泥巴,好走吗等会。”

      张玉拿起墙上的草帽戴好道:“好走,地旱,要不是下雨我今天都得自己浇水,别看着湿,就表皮那一点。”

      代芳站木门前眺望蜿蜒不平的田地,总能勾起小时候不美好的回忆,张玉是个不会聊天的人,她待下去也没意思。

      代芳拍掉袖口蹭上木门沾的灰,道:“我就先回去,带他俩过来已经知道路了,玩好知道自己回家。”

      张玉知道就算留代芳多待会也是徒劳,便说着好,等代芳离开,她笑着对两小孩道:“豪豪还没起来,我去屋里喊他,你俩随便坐会。”就进了右边一间小屋。

      来时朝朝走不快,更别提穿着笨重的胶鞋,是时畔一路牵着手带他往前走,两孩子的手攥着没松开,时畔被代芳警示时朝朝能感受到包着他的手有多用力,也能感知到哥哥烦躁交杂的情绪。

      此时察觉时畔放开他的手,朝朝慌忙重新牵回去。

      时畔原要搬凳子的右手被牵,换左手搬给朝朝道:“还牵,我要搬凳子。”

      朝朝点点头,似乎在说,我知道。但他仍没撒手,凳子和他并在一起,手还贴着不放,好似这样就能抚慰不开心的哥哥。

      时畔垂眸不言,片刻后他动了动指尖,像在跟自己说话,“你也觉得我这样很奇怪吧。”

      朝朝很快给予反馈,他头摇得如拨浪鼓,只是时畔低头没看见,他不厌其烦地学着拿手拍了拍哥哥的手背,然后继续摇头。

      时畔抬头,朝朝深黑的眼眸里满是在意,时畔觉得他脸上总是表情鲜明,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比被自己小的孩子安慰,那感觉不像拥有被肯定的认同感,而是像沙漠孤行者遇见了一汪清泉。

      他轻勾起唇,手掌抚着朝朝的后脑勺,朝朝不知道哥哥心里想的什么,但看见他笑也跟着傻乐。

      张玉提溜着嘴噘得能挂壶油的朝宇豪,出来道:“还睡,是谁说非要出去玩,现在哥哥弟弟都等着了还跟我闹气。”

      朝宇豪还以为是他老妈诓他起床,谁知道真在堂道看见时畔和朝朝,霎时间跟只猴子,一蹦三尺高,“快快快,今天我当老大带你们玩!”

      朝宇豪六岁,从小就跟着在外打工的父母,直到去年张玉租个便宜房子照顾着,才回来县城上了一年学前班,学校不仅贵,听说以后上小学初中没县城户口都有限制,她和二铁这次回老家就打算让宇豪回村上小学,正好宇豪奶奶菜园种了不少菜,他俩趁没啥事也弄点菜去街上卖钱。

      没怎么经历过农村生活的朝宇豪从抵触逐渐到无聊,村里的小孩也和他玩不到一块去,总讲他说话奇怪,其实是他只会说普通话,不会家乡话,但听能听懂。

      他还以为会度过漫长被排挤的暑假,但前几天听妈妈说回来的畔畔哥也是个只会说普通话的人,他立刻有了共同感。

      朝宇豪原先并没注意朝朝,只听说是个不会说话的弟弟,还以为长得傻兮兮,但想不到凑近看比村里鼻涕拉碴的孩子好看得多。

      他胶鞋踩着泥巴玩,显然对朝朝有些好奇,好奇朝朝看着挺正常的怎么就不会说话,还童言无忌地和前面带路走的张玉道:“妈,他是瓷娃娃吗,他怎么不会说话!”

      朝朝被时畔牵着走的艰难,听后乌溜溜的眼看向哥哥。

      时畔还没说话,离菜园就差几步路的张玉啪得拍宇豪一巴掌,“咋教你说话的,人家不想说,别废话赶紧走。”

      她推开菜园的篱笆门,把筐分给他们一个,下午的日头温度恢复,有点热,还好她带了三个毛巾给他几个系头上,能遮点阳光。

      张玉让他们自己在菜园摘蔬菜,走时指着最后边的一片甘蔗地,说她在那,有啥事喊她。

      朝宇豪就默认自己成了这里的老大,口音介于普通话和家乡话之间,提着快比他高的筐说:“来来来,跟我来,我教你们咋摘。”

      他不怎么认识菜园里的东西,但觉得这是他家的菜园,得有主人派头,瞎说也得说,指着粗豆角说那是辣椒,菜园里的青菜他分不清,但能报出口的名字他都一通乱说。

      朝朝虽然也不清楚他说的那些具体叫什么,但好像记得并不是他说的那些名字,越听眼睛越透露着疑惑。

      时畔眼皮掀了掀,大概觉得背对着他们还在指着辣椒说茄子的朝宇豪挺傻,不再分眼看,拉着朝朝去伸手能摘掉的番茄地。

      淋过雨的瓜果蔬菜干净附有清香,太阳落山前三人都没走出足有半亩地大的菜园,朝宇豪奶奶是个种菜能手,年纪大了也闲不下来,菜园被她种有黄瓜、豆角、丝瓜个西葫芦等果蔬。

      时畔是三人中个头最高的那个,三条横向留着树杈的粗树枝豆角爬架上的长豆角,爬得又高豆角又长,他主动承担采摘。

      朝宇豪喜欢说话闲不下来,前半程全然围着时畔问他家在哪,爸爸妈妈做什么的,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发现时畔不怎么爱理人,像是嫌他吵还独自去摘了豆角。

      他就识趣的转换阵地,跑到乖乖摘番茄的朝朝那边,蹲下道:“你多大了?”

      他问完想起来他不会说话,正想换个方式交流,朝朝认真伸出五根手指。

      朝宇豪嘴巴夸张地哇一声,激动说:“你识数呀?你也上学了?几年级了?我跟你说,要不是我妈非得让我上个学前班,我现在都是二年级的孩子了,哪还会回来跟那些小毛头一起读书,还嫌我成绩差,我也不是不会,我就是不认真学你知道吧,我也是挺聪明的……”

      他叽里咕噜说一大堆,从他上学前班跟谁谁发生过矛盾,说到他什么回来,才给朝朝消化的空隙,但也只是停了几秒钟,道:“你能听懂吗?”

      因为他听别人说哑巴也会是聋子,而且他自己话说快了都不知道是普通话还是别扭的家乡话,又问:“我说话你能听见吧?”

      朝朝面对他的自来熟罔知所措,两手握着番茄点点头,但交到朋友他还是很开心,就是这个朋友说话的语调有点怪。

      这还是他回来唯一愿意听他说这么久不走的,朝宇豪当即决定还是和朝朝交朋友划算,虽然近来他听得最多的是畔畔哥的名号,但畔畔哥就待一个暑假,人还冷冷的,他还是得拉个同村的朋友。

      六点多的时候,张玉一趟一趟抱着砍断的甘蔗回去,路过时还能听见宇豪小嘴叭叭的说着话,这三孩子看着玩挺开心。

      张玉忙完站后院门口,边削甘蔗边喊他们几个回来吃,她也没去帮忙,看他们三个齐心协力提着大筐歇一会,抬一会进门。

      一盆凉水早早放在架子上,张玉指着架子说去洗洗手,再让他们排队拿洗好的甘蔗吃。

      随后几人搬着小木凳子坐两排,迎面感受后院门外吹来的凉风啃甘蔗,没人说话,都累得只想放空。

      下午对时畔来说的确是新奇的体验,但累占据更多,朝朝和朝宇豪年纪小,爱凑一起玩,朝宇豪又有说不完的话,主要的摘菜工作还是得他来。

      要说乐趣其实也有,除去亲手采摘的趣味,他心里半纠结半言说不明的看朝朝和朝宇豪短短时间成为了朋友。

      他想他该纯粹为朝朝高兴,他走以后有朋友陪朝朝度过长久的时间,但同时他也失去了唯一性。

      时畔复杂间见朝朝嚼得费力,嘴巴一圈都吃的脏乎乎,他下意识撕张纸,“头扭过来。”叼着甘蔗,腾出手端起朝朝下巴帮他擦嘴。

      朝宇豪看见,也劲劲地噘嘴让妈妈帮他擦,被张玉拍了回去。

      时畔教他甘蔗横着啃比较省力气,朝朝嚼着沁甜的甘蔗刚把他竖着拿门牙啃的方法改掉,就听见小狗的叫声,他像雷达似的,定住不动了。

      张玉笑道:“大黄生了一窝,小狗醒了找不到妈妈就会叫唤。”

      朝朝想看,她就领进屋让他瞧瞧,不料朝朝抱起嗷嗷待哺的小狗不放了。

      张玉家的大黄生了五只花色不同的小狗,刚满月有两只别人家看好了,还有三只养不了也没送出去,要不是她提前问过代芳,小狗就让他俩抱回去了。

      时畔显然也有这种顾虑,虽然朝朝很喜欢很想养,他也打算送给朝朝做还没给出的奖励,也算作为朝朝短期努力的途径。

      但妈妈那边不好说,她一贯不喜欢猫猫狗狗。

      拉着朝朝回家时,时畔还是跟张玉说了那只小黑狗先不要送出去,他会想办法让妈妈同意。

      张玉信守承诺,时畔拿着向代芳保证的初一要达到的成绩,兑换了那只小土狗,只是大奶奶没时间养,狗狗暂时养在他家。

      这样时畔除了教朝朝,还得搜个教程教朝朝怎么养狗,虽然在与妈妈商量期间,他和朝朝说了很多次,养狗狗是件很慎重的事,既然决定要养就要像对待朋友一样不能抛弃、给狗狗生命足够尊重、照顾小狗是小狗一辈子的事……但时畔知道小孩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哪怕朝朝都点头照单全收,他还是不放心。

      时畔留意着,意外的是朝朝与许多小孩不同,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小黑狗喜爱只增不减,从整天抱着沾染一身的狗味,到夜里甚至想抱上床跟小黑狗一起睡,完全把时畔接小黑狗来家前,和他商量的养在院子里的话当做耳旁风。

      虽说都被时畔训改了,但也足够让最多接受朝朝睡他床的时畔头大。

      好在小狗对朝朝有很大的督促作用,特别前几周,时畔把握好这个时间节点,只要朝朝把他读的字好好默写下来,出的加减法做对,便奖励他在院子里和小狗玩。

      暑假结束还有不到半个月时,朝朝的学习速度突飞猛进,但时畔没刻意放松他,因为留给他教朝朝的时间不多,稍作休息就继续安排下一步的课程。

      只是朝朝依旧不会说话,时畔不止一次想方法教他,张嘴演示口舌发音,让他摸着他的脖颈感受声带发出的颤音,或者看唇形,可朝朝都没成功开口。

      那天时畔刚演示完,朝朝似乎明白哥哥教他的用心,非常努力学着他的唇形,可最后也只发出几个气音,他顿时沮丧的低着头。

      时畔摸摸他头没说什么,心里却抱有隐隐的期待,希望走前能听他发出声音,即使随便说个什么。

      下午朝朝学完今天的课程下楼去和小黑狗玩,时畔开始做试卷,这已经是默认的流程。

      朝朝和小黑闹了半个多小时,觉得手上空荡荡的,想起家里还有玩具可以拿给小黑玩,跑去打开婶婶家的大门回家。

      他刚把木桌子上的玩具推车攥在手里,就听见后门传来明显的脚步移动声。

      他以为是奶奶从后门回来了,使劲垫高脚伸手去推开门栓,没想到碰见菜地里有个头发白一半的爷爷在薅奶奶的菜。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4-02 20:45:26~2023-04-05 20:3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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