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是替代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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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才不会在乎年龄，不会在乎愿意与否，不会在乎最后是否道别。所以，分别不会记得我与秦然，相欠一句‘再见’；所以，此后我们再也没有相遇。
秦然消失在我的十五年岁，散浪了两月再次回到课堂时，就没了她的身影。熟悉的面孔再次相遇时总是有些失控的兴奋，课间我短暂的寻过秦然的身影，可她的座位从早晨起就空着，她可能有事耽搁了，她可能明天才来。
明日到了，我早早的来到教室，坐在课桌前，不做其他，只是和张三，李四聊着天，可能是昨天的电视剧也可能是那个女团发的新歌。我不记得了。快响铃了，秦然总会踩着点前几刻从那扇前门走来，我望着门口，几位男生闯进来有些急迫入了门就开始大笑，松了口气。铃声响了，秦然还没来。夏末的光总有些强烈，眼睛被耀的酸疼，忍不住拍着张三肉眼可见壮实的脊背，“阿三，秦然怎么不来？”
唇部周围冒出葱郁的绒毛，那便是胡子的前身吧！这熟悉又陌生的脸朝我解释，“秦然？转学了！”叨叨了很多，倒是有不休止的预兆，在我眼中，那绒毛附着在唇之上，一条粗黑的线一直在晃动，直到涂老师占据了主战场，他才转回了身。耳边突然的清净让那一句‘转学了’回忆的更清晰。
转学了。
刚开学的课堂总是轻松些，一巨大的身影遮住了我眼前的光，猛烈的撞击让我跌宕。
“刘予，一起回家呗！”周方一搭着我的肩膀，我看着她眼睛，应着。石路上是欢声，我们只是走了一段路，在岔口道了别。明日再见。走了几步，停住了，我抬眼望着眼前的居民楼，陈旧，住在这儿的都是外来人。秦然就住在二层。明明这长长的假期我还来过这儿，她的房间。她同我打闹，聊好多，关于她，关于我。我记得那日满天的光，太阳烈的我不想多走一步，她开门迎接被晒红了脸的我，一日下午时光就这样被消磨。没有再次相约，我们只是道了再见。几日后，我母亲满口方言唤着我，二楼的楼面蹬蹬响，我跑的飞快，打开窗户，那道解开的铁锁自己又滑落下来。秦然在底下站着，手里拿着一些棕黑的粒粒，那是栗子，生栗子，那是我头一次知晓板栗可以生食。“刘予”她唤着我，母亲给她开了门。老朽木梯咯咯作响，填满冷气的房间，我俩做着看电视。看的专心，手心却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我看去，满手的生栗子，秦然冲我笑，她皮肤算不得黑，稚嫩的五官很是好看，一身褐红连衣裙衬的手臂那一小片疤痕夺目，我问过，那是被烫的，儿时弄得，淡不去了。我摸过，食指划过，很深的痕迹，起伏着的不似周围肌肤那般柔软。
“疼吗？”她摇头，“不疼了”。我握着生栗子，没有吃。她要回家了，我俩坐在地板上，她突然说“我要回老家了”。
居民楼的二层变成空荡荡的，我退后了几步，那窗子里什么都没有。低着头看脚尖，这是我躲避的表现，原来她很早就告诉我了，只是我忘了。那日，我们之间少了道别，我没发现，她没讲。
日子就这样过，我忘的快。这般没心没肺又何尝不是最好的。
一月又半月，照往日般早早的坐在座位上闲谈。周方一急撩撩奔来，放下书包，一横跨倚座在椅子上，椅子晃了晃。“刘予，刘予”激动，我想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这家伙却卖起了关子。“方一，分享一下，分享一下”张三凑近了脑袋，几双预备接受惊喜的眼睛瞪得硕大，周方一从我们脸上绕视了一圈，腿一扬压在了另一条腿上，向前倾了一臂距离的上身，压着后来，声音被压低了许多“我们班要转来个新生！”
“什么？”三五人的声音叠加在这一句，好奇心上来了七嘴八舌开始突突问起来，周方一笑撇着嘴，这效果很是满意。“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在办公室看见的”周方一开始描述起她的模样，‘转学生’的相貌由神秘变得更加神秘了！铃响了，不知谁说了句“万一到时候没讲的那么好看，还是别期望太高”铃声遮盖了一半的声响，有人当真，有人却只想看热闹，有人只想验证周方一的话。
闹腾的小闸盒瞬间安静，涂主任领着拥有一袭柔顺长发的女孩走上讲台。她逆着阳光，而我屏住了呼吸，入眼的是姣好的身材，比我矮上些许的身高，轻薄的唇，如玉般在手下雕琢，是上等的玉。而我却不在意这些，她穿着一袭连衣裙，颜色同秦然那一身一模样，两侧有着黑色条纹，她也这般生的好看，扎起高挑的马尾甩落在后身，秦然也拥有这般柔顺的头发。
我快要忘了呼吸，视线紧紧跟随着她，却不小心对上了她的眼睛，她望着我，我心虚却忘了闪躲。我知道她在介绍她自己，可我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隐隐从她口型中读出‘孔絮儿’。原来她叫孔絮儿。
她从我身边经过，座在了我的右手边，我们之间隔了一个过道隔了一个人。我转头去看她，克制不住的去看她。她的小臂处没有那道坑洼的烫伤疤痕。揣着疑问一直到早操时分，她站我眼前，只是隔了几个人，不至于让我看不清她的身影。我戳戳周方一的臂膀，肉肉的“方一，你觉不觉得她很像秦然”那是跑步入场的时候，周方一喘着气一时缓不来。“确实很像”这是她艰难之下的回答。得到答案的我瞧着那奔跑的背影，就好像秦然在我眼前般。我陷入了唯有自己的开心。
她性子偏安静，我们有了接触，马上临来的期中让我对她的实力有了期待。我慢慢的靠近她，熟知她，我们成为了走的较近的同学，我带着窥探总想让她承认她便是秦然。张三烦我时不时问他‘秦然与孔絮儿’的问题，这一天，他板正着声音，嘴角茂密的绒毛似乎一夜之间变为了扎硬的胡子“孔絮儿就是孔絮儿，她一点也不像秦然”
我沉默了！此后也没再问过，只是偶尔脑海中会浮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期中排名出来了，我不急着看我自己的，倒是第一时间看向孔絮儿的。她站在我身旁，一列数字规规矩矩，表情没有波动，看来是她稳定发挥。她转身看向我的脸，也许是我的眼，笑的弯弯，这一笑不知颤动了多少人的心，“刘予，你成绩好好”她叫着我的名字，那唇的形状便在呼唤我的名字。她走了，我看了眼粘贴在墙上的纸，孔絮儿名字之上打印着的是刘予。
她擅文，她的作文在那一次讲解课堂上被当做了范例，我知道文的故事是假的，但也为之动容。课间，我伏在她的桌旁，她让我轻轻伏着。随意摊在桌上的试卷还未被收起，黑色的字体很清秀，不似板正，柔和中每一笔都很流畅，看得出这是个干净的人。比我高上些许的数字让我羡慕不已，心中莫名升起了不知从何而起的比较。她的卷子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而我的只有浓墨气息。我占据了她同桌的位置，桌上这次放任暴露的是满是数字的卷子，我暗自窃喜，原来她不擅理。她的食指同拇指轻轻盘旋在我的手臂，我吃痛求饶。其实她性子开朗。
这个关头怕是体育被最为重视的一期时光。她不爱动弹，倒也是可以追我整层楼。在最后一季的运动会中，她毅然的选择了观众这一重要角色，我开着她的玩笑，她闹我。最后我顶着一手淤青报了几项。实话说，我心底是开怀的。
那时的运动会总是满天的光，晴的奇妙。穿着短裤飞扬几场便是中午了，是谁打起了头嚷着要去她家里吃饭，我看向她，她点着头，我记得她是笑着的。她的家离学校并不远，却也是不近，我们走了一路，聊了一路，那一路上，我知晓了她吃早餐的习性。到了她的家中，她的父亲也才刚回到家中，买了些菜，我们几个围坐在桌前，我饿的不行。菜上了桌，有着水果，盛好的饭放我手中时我却不知从何处下筷。尽管她的父亲放言随便吃我却依旧感觉拘束，一餐下来只会扒着手中的饭，不剩一粒，我四处巡逻，看着果盘中那溢汁的哈密瓜果正欲下筷时却被叫了住，是她。
规矩便是规矩，“饭吃完了就不能在夹菜了”我记着了，收回了筷起身便离了这场‘饭局’。回校的途中校外卖着糖葫芦，放光的眼神收不住了，我买了一串给她，只是单纯的想这么做并不是应为她眼里的光。
最后一场比赛在次日的午时结束，这一日我邀她来家吃饭，我只是想回昨日那一餐，只是想让她尝尝我母亲做的菜。母亲在厨房烧着菜，我便带她去院里转转，巧在家中养了几只兔子，带她瞧瞧。兔子跑出了窝，父亲正寻着，她走上前帮忙寻着，一回头她便在杂草丛生，满是木头的角落只手拎起了这只越了狱的母兔。我站在空地里看着她，光照的我眯起了眼，那一刻，我看清了她的模样，她是孔絮儿。
此刻，她好陌生；但是，也很熟悉。
母兔扑棱着双脚，摆长了身体，她不慌不忙将这顽皮放回了笼中，父亲夸着她，我也骄傲着。那一日，她着一身黄色连衣，我记着。
我们成了朋友。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我将我的号码报给了她，在大马路上吼着，隔着很远距离的她在那头听着。“我加你？”这笨拙的方块机器到我手中才几月时间，我将它用来打游戏，沉醉与早晚之间，除去游戏我并不了解它。不知什么原因她拒绝了我的请求，“我来加你！”此后才有了马路的那一幕。我吼的响，道两旁不少的人都听见了，我却不觉得丢人，我俩都没意识到这点，这串号码我只是说给她的，她听见了就好。我开心到蹦起，跑了一路，同行的朋友追了我一路。
我沉醉于游戏好久之后，收到了弹出的消息。绝对是她，仅靠直觉。对话框中是我发出了第一条消息“孔絮儿？”“嗯！”就这样打开了话匣，我忘记了我在讲些什么，聊到了深夜，聊了满屏的内容。那一夜我知晓了她的生日，她的星座。那时候，喜欢的多数是这些。
这一季就这么过去了，迎冬的时候，所有人都换上了厚重的衣服，而我却早早将自己包裹躲进温暖，她露出了红红的鼻尖，脸颊也被吹的泛红，那本就灵动的眼睛变得湿润，那是风寒的。外出飘着白絮，不似撒盐空着可拟的雪，而似夺盾而击的雪，落在窗沿边，我做的那个方向，一时忘了正在课上涛涛不绝的老师，看入了神。记忆中，我的南方下过几次雪，那时我很小，小到只记得白茫茫一片。雪是昨夜开始下起的，地上早已落了薄薄一层。身边的一阵轰动把我从这篇景中扯出，第一眼便看见孔絮儿的微笑，整洁的牙悄悄展了面，整洁着。她看了我一眼，保持着那个笑容。我知道她很开心。
南方少见的雪让我们多得了半天假，揣在兜中，我跟在孔絮儿的身后同几个好友踱着小碎步来到了茫茫的面前。底下咯吱咯吱呀响，让人好是兴奋，片儿大的雪花落在了我伸出的，冻红了的手上，我凑近，孔絮儿向这朵雪凑近，我俩靠近了脑袋，却都没有在意，只是看着这片不幸的，即将融化的雪。
“果真是雪的形状耶”这话听来可笑，可她确实是雪的形状，那是我们为数不多的看雪，这么仔细的看。孔絮儿有些兴奋，调了调身子，我的头向前顿了顿，她伸出那纤细有些泛红的手指，指间轻轻试探着，想要抚摸这朵雪花。她化了，渗进了我的外套，消失了，我看见那冻红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我抬头想要捕捉到些什么，可是没有，孔絮儿的面容留着浅浅的笑，我看不出任何，也许刚刚是我多虑了。
“被雪花落临的人多是幸运的”她朝我说，这一说法我确实头一次听说，“真的吗？”我看着那深色的水渍想
“真的”，她说的，我笑了。
“刘予”我抬头看去，迎面而来的是一团白色，不似方才单飘飘的那多雪那般温柔，这团雪球打得我生疼。我胡乱的拍去碎落的雪渣，我感觉到我的脸红了，生疼的。我寻着那声音望去，孔絮儿早就在原地笑弯了腰，她蹲在那地，周身一片雪白，眼角的泪是笑出来的，不知晓的人还以为她在哭。
她就是给予我更多幸运的人，我胡乱从地上去过一把，顺来时只是取过刚落的，干净。放在手中团了团，“幸运来降临在你身上啦，孔絮儿”雪球被抛出了一小抹弧线，落在她的臂膀，厚厚的外衣侧，散在空中。她尖叫一声，预备着下一场给予我的幸运，我躲着，她追着。一颗幸运不偏不倚朝那松树袭去，我俩正站在底下，雪‘雨’疯狂光临着我俩。一时我们也成了雪人。我低头接受这份‘关怀’，不落了，没有松树抖落的声息，我悄悄的睁眼，偷偷的看了眼身旁的孔絮儿，她的发梢被雪染了白，同她的肌肤一样的白。她闭着眼，抖落了雪花，朝空中哈着气，我收回了慌乱的视线，像是被发现了的初学贼。
我不知道她是否也这样偷偷望过我，如果我猜，我猜从未！
寒冷袭来，让许多人回了教室，隔着窗看雪，隔着雪看她。她座在我身旁，座在我身旁的人还有好多，阿三，周方一...因为我的座位本就靠着窗边座，这是个赏雪的好地方。我推开了窗，冷风一下灌进了我的衣袖，顺便拂袖了几人的面庞，被扇疼了，他们斥责我为什么打开窗。我反问他们“隔着窗看能把雪看的清楚吗？”“能看见就好，冷死了”窗被关了上，阖上的那刻，我看见仍从空中飘落的雪，不知从何来，只知道会化在这片地上。孔絮儿不看雪了，在窗阖上之后她就回了座位，可能是太冷了。
团团温气从她口中吐出触碰到外界的冰冷化为了白色，可是还有少些的温暖抵达了她的手心，通红，红到有些发光的手。白气不断涌出跑入掌心，她合上手保留这份温摩挲着，面色稍稍柔了些。铃声响的正好，我张手揽着，赶着扔巴巴盯着窗外边的张三。
“走，赶紧走，上课了，还看”我好不舒畅，竟阖上了我的窗，‘气愤’的我也忘了一直敞开的门。赶走了所有人，我坐在座位上，屁股一阵冰凉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兰溪问我，抖什么？兰溪是我现在的同桌，我上牙打着下牙，得得得的回答“太冷了”
“那你刚才还打开窗户看雪，知道冷了吧！”她的话是幸灾乐祸还是随口一提，我更偏前者，她老是打趣我。没有反驳，天太冷，我暂时说不出话来。
隔日，孔絮儿的位置空了，我时不时瞟去的目光通通落了空，捕了个寂寞。“老杨，孔絮儿怎么没来？”等了好几节课，我终于等来了老杨的课。她是班主任，课上她没提起这件事也就明白孔絮儿的父亲一定向她请过假了。“絮儿，她感冒了”原来是感冒了啊，我往里跑去，却又被老杨叫停了脚步“刘予，走廊里不要乱跑”我讪讪的笑着，忘了这一茬“知道了，老杨”轻轻蹑着脚步朝教室里走去。老杨无奈的笑被周方一打个正着，她搭着我的肩膀，有够沉的，我喜欢这分量感“刘予，絮儿怎么啦？”“感冒了”周方一打着‘密谋’出计划“今天下午，我们要不要...”她就说了这么多，没往后说下去，以我俩的交情，我自是早已明白“英雄所见何止略同”
南方的雪不会长久，就好像旷野脊原的星火不会永存。下午天外头就干呼呼的，有光，满天的光，却没有半丝温暖，雪在昨晚就化了，一夜散尽，留下了满地积水，今天，就连积水也散尽了。我同周方一踩着干呼的地，将脖颈缩进了衣领里，恨不得将自己埋藏在里头。往孔絮儿家的这条路走的太艰难，好在我们到了屋门前。周方一和我在楼底下喊了几声，她探出了脑袋，我有些看不清她的模样。等了一会儿，开门的是她，穿的没我们厚实，在我们身旁显得单薄，她本就瘦，红噗的脸蛋看得出这张脸上残留着高了一些的温度。我们入了门，同孔絮儿保持着距离。我身上有着未散尽的寒气，我怕染了她。寒气走的慢，兜兜绕绕了好几圈，才有了这个屋子的温度。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的房间，干净，有着她身上的香气。我一直想问她用着哪一款的洗发液，可我一直在贪婪小心翼翼的汲取忘了问却。直到如今，我也未找到那一分嗅。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不是替代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