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影笛歌》轩泽

6、六

　　珊笙还未回神的思绪又飘了回去。

　　清阳的眼中颇多愁绪愤懑，唯有笛歌才可以令他一如常人般生气无奈。

　　他在看树上唧唧喳喳探头探脑，叫得很欢的小鸟。笛歌就突然带着珊笙冒出来，然后让珊笙去把小鸟拿下来，抚摸一阵，还非得送到清阳面前献宝：“以往我不会爬树，每次见你喜欢小鸟，总不能亲自为你取了来好好看一看，摸一摸，现在有了珊笙就好了！”珊笙的身手很灵活。

　　清阳的脸色总是突然变坏，然后狠狠地盯着她。

　　笛歌依然笑得很欢畅：“你看我对你是不是很好？”

　　直到清阳气得转身离去，笛歌才会叮嘱珊笙小心把小鸟放回去。珊笙已经知道把清阳的冰脸破坏掉已经成了笛歌生活的乐趣及目标。

　　珊笙仰头望着枝藤交错的大树，道：“也不是所有的小孩都喜欢爬树，至少你和小姐都没有爬过。”

　　阳平进来道：“禀公子，齐武大将军来访！”

　　无阳点点头：“请大将军进书房！”

　　珊笙一如既往地站立在无阳身后，听着公子与大将军的谈话。

　　齐武大将军豪迈的笑声：“你当众拒绝帝国三美之一的方大小姐，可算是京都最近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了！”

　　无阳公子淡淡道：“我也不想的，奈何世上闲人甚多！”言语中有点无奈，他也不想伤害任何一个女子。

　　齐武大将军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只是你为何年纪轻轻，对于风花雪月之事怎么毫无兴趣呢？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虽然不好女色，只愿纵情沙场，但是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拈花惹草的事还是做过不少的！哈哈哈哈！”老将军揽着胡须，十分得意地炫耀。

　　无阳有点无奈，对于这个爽朗正直的老将军，他也是很尊敬的，所以也只能被他取笑。“大将军，今天来找我不会单是为了说这件事的吧？”

　　大将军大笑：“你是想扯开话题吗？我可不上当！”

　　珊笙在旁边接腔：“大将军英明！”并顺便奉上一杯茶：“请大将军润喉。”

　　齐武大将军指着珊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个小丫头，果然有意思！”然而看到他们两个眼里似乎有点温暖的眼色，但是脸上却没有笑容，不由又叹息了一声。真是奇怪，这么久了，就是没见过他们两人真心的笑容，假意的似乎也没有，这两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样子伤心的事呢？如此的年纪轻轻！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们时，正是军事失利之时，退守到一个山林之间，希望凭借“遇林莫入”的兵家大忌，能够拖延一阵时日，等待时机。

　　退入林间，士兵禀报说发现有两个年轻男女，他骑马上前亲自查看，莫非敌人早已有伏兵？值此生死存亡的关头，任何事都不可丝毫大意。见到的是一男一女，皆是出类拔萃的人物，男子站在前首，少女站在身后一步远，面对一群士兵，神色间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却一点不见慌乱。

　　“你们是什么人？”他问得谨慎，上下打量着他们。

　　男子只是一挑眉，四顾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道：“只不过是一群败军之将，看来已经不足言勇了！”声音很是好听，可是语气却很冷。

　　齐武很是戒备：“你怎么会知道？”心下又加深了几分他们是敌方的怀疑，只是看他们镇定自若，气度高华的模样，又不太象是探子。

　　“看你们神色慌张，阵势凌乱，盔甲破损，不是败军之将是什么！”男子冷冷道。而他身后的少女则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一群人。

　　“如果你们是无关人士，那么赶快逃命去吧！如果是敌人，那也不必多说，兵来将挡！”齐武有些恼羞成怒，很少被人这么直接地羞辱。

　　那男子冷哼道：“如果是敌人，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不过你们这副样子，或死或俘也是迟早的事！”

　　齐武大怒：“将军难免阵前亡！保家卫国，死也甘愿！岂容你耻笑！”想要把这个胆敢耻笑他的狂徒拿下。

　　那男子却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若是肯听我的建议，莫说死里逃生，即使反败为胜也不是不可能！”

　　齐武疑心道：“你有这等手段？难道你有很多手下可助我军撤退？”

　　“我只有两个人。”男子指了指身后的少女。

　　“那你怎么助我们脱困？该不会是个陷阱吧？”齐武还是不肯轻信。

　　那男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个清脆柔美的声音道：“我们若是敌人，早就在这里让你们全军覆灭了，还用得着这么多废话吗！”是那个少女。

　　齐武一想也对。奇山异水，颇多奇人异士。而且眼前的两人气质出众，看来又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反正也没有别的出路，林外肯定守着大批的敌军，这样的话，不妨赌一赌好了。大声道：“这位公子计将安出？”

　　男子淡然而立：“很简单，这里不远处有一条秘道通往外面，如果有我们领路，你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出这里。”

　　齐武大喜：“你说的可是当真？我们真的可以逃出去？”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男子瞟了他一眼：“你的想法就这么简单？只要逃出去就可以了吗？”

　　齐武闻言精神一振：“你还有何办法？”他本身就是个纵横沙场数十年的老将，能够一雪打败仗的耻辱，自然愿意洗耳恭听。

　　“出了山谷，你们可以杀个回马枪，在敌军背后占点便宜，接着就可以从靠近北面的那个大峡谷撤退，那个峡谷只许两人并排通过，所以不需担心敌军人多势众。”男子侃侃而谈。

　　“那为什么不在峡谷上再设些滚石之类的埋伏，可以事半功倍啊！”齐武不解道。

　　男子身后的少女有点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也要你能爬得上那座峡谷才行！”

　　兵贵神速。齐武迅速带着部下跟随二人走出山谷，而且情势一如所料。敌军对于他们突然在身后出现，准备不及，兵荒马乱中被突袭了。不等敌军重新调整阵势，齐武带领部队迅速离开，扳回了一城。

　　等到了安全地带，进入己方的城池，齐武勒马问道：“请问两位是什么人？大恩容图后报！”

　　“我们不过是乡野之人，无名小卒罢了，不劳将军动问。”男子显得意兴阑珊。

　　“那么两位有什么地方要去的吗？我可以派人相送。”齐武感激此人相救之德，想尽一些绵薄之力。

　　“没什么地方要去的，随便走走。”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萧索，眼神空洞地看向远方。身后的少女也一脸黯然，顿失颜色。让人见了，也无来由地觉得悲伤。

　　“既然如此，不如留在此地帮我的忙，你意下如何？”齐武问道，从此人刚才的处变不惊，运筹帷幄，料敌如神，可看出他心思细腻，谋略过人，必不是池中之物。

　　男子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女，那少女也未怎的，只道：“听凭公子吩咐。”

　　男子便点点头道：“也好。”

　　齐武大喜之余又不免有些奇怪。看那两人站立的方位，及那少女的称呼，应该是一对主仆。但是那少女对男子说话间却又显得稀松平常，没有一般丫鬟的毕恭毕敬，更是连低头行礼都没有，真是一对奇怪而又显眼的人。

　　“传令下去，替两位准备几套衣服，并摆好一桌酒席，我要好好招待两位！”齐武见他们身无长物，两人皆是一袭白衣，便想替他们准备些衣物。

　　男子出声道：“多些将军好意，不过不必了。衣服我们自己准备，酒席也大可不必，我们不喜热闹，只准备间房间就行了。”

　　齐武知道有些奇人异士脾气古怪，也不以为然，叫人依言行事。此后共事多年，方知他们自称一人叫做无阳，一人叫做珊笙，只见他们二人只穿白衣，从来不笑，也算是一件奇事。

　　无阳公子跟在齐武大将军身边出任谋士，自此以往，大将军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很快敌国就节节败退，然后两国终于缔结盟约，互不侵犯。齐武大将军得胜班师回朝。

　　而齐武大将军身边的谋士无阳公子也声名远播，无人不知无阳公子一袭白衣，惊才绝艳，俊美无俦，身边常年跟随一白衣少女，也是清丽无匹，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