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
一路快马加鞭，跑死了几匹马，又经历数日的疲倦，众人终于到了荆楚府的地界。
在亭中休憩片刻的夏黍，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从脖子处掏出平安锁，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玉树，还有多久到郢州？”
宋玉树从怀中拿出地图，算了一下路程：“约莫两日，若是明天这雨同昨日一般大，便要再多行一日了。”说完，转头过来就看见夏黍正低头抚摸着玉锁，其目光若朝阳般和煦，他心中兴叹一句“真好~”。
“终于要到了，我这屁股都快被马给颠麻了。”老前辈慢悠悠地品味了几口水囊中的清泉，又从褡裢里掏出一颗油炸肉圆子丢进嘴里。
夏黍把平安锁塞回衣内，看了眼其他几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再看老前辈神采奕奕，满面红光的，哪里像连日赶路的人。无奈一笑，说道：“好好好~前辈辛苦了，到南都我请你吃大餐。”
老前辈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正准备喝水的宋玉树，问道：“宋小子，夏丫头这话说了几遍来着？”
宋玉树故意伸出手指算了算，笑道：“回前辈的话，第五遍。”
“记清楚了，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吃喝”老前辈把刚刚从宋玉树手上拿过来的水囊用内力温热，再递还给他。
“那就多谢前辈照拂了”宋玉树含笑颔首，接过水囊隔空喝了一口温水，驱散了身上微凉的水汽，唇色也有了一丝红润，然后把水囊给护卫们，让他们也驱散下凉意。
夏黍见状，从身侧卸下一个酒囊，放在老前辈面前：“前辈，帮我温一下，六顿。”
“这第六顿，要你亲手给我做道新菜吃。”老前辈挑眉，顽笑道。
“成交！”
待前辈温好酒，她让宋玉树先喝一口暖身。虽正值夏季，几人连着三天在雨中行路，身体难免有些虚了，又不能炖点补汤喝喝，用些烈酒能提气暖身。等宋玉树喝完，夏黍又把酒壶拿给护卫们轮流喝几口。
夏黍自己则是又卸下一个凉了的酒壶，也喝上几口酒提神，爽快！见众人休息的差不多，便起身说道：“走吧！”
几人穿上蓑衣，驰风骋雨而去。
越接近郢州，雨水越发大，晚上更是漆黑一片，无法看清方向，只好在路边一处草棚中宿了一晚。
“吁~”
郢州到了。
夏黍看着雨中来往的一两人：“只是不知道拂衣现下在何处。”
宋玉树说道：“先跟我回铺子里，我问问这处的管事。”
待到了宋玉树的铺子，得知这两日雨势大，河道水位上涨，大人们不是在官邸，就是在河道那处防汛。
“少爷，二爷有信给你。”宋玉树接过信，看来是二哥收到自己来此的消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夏黍见状说道：“玉树，你先处理事情，好生休整一下，我同前辈去河道。”
话音刚落，夏黍就带着老前辈纵马离去。
到了河道，从在河道下游一直往上寻人，终于在上游处看见了秦拂衣。他正在同百姓一起，在雨中堆沙包筑堤。
夏黍赶紧跳下马来，脱下蓑衣，往筑堤处去，帮忙一起扛沙包。
刚把沙包放上去，就听旁边的人喊道：“不能这么放，要叠放成砖墙形，这样才能防水！”，只见他从别人手中接过沙包，然后示范了一下，问道：“明白了吗？！”
夏黍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应道：“明白了！”
秦拂衣一愣，转过头来看向夏黍，喜不自胜：“你何时来得！”
夏黍一边接过别人递来的沙包，一边回道：“等回去再说！”
秦拂衣又接过一个沙包叠放上去：“你先回住的地方等我！我让人带你过去！”
这时，从秦拂衣的右侧又传来一道熟悉得声音：“少奶奶，你怎么来了！”
夏黍一看，哟吼~是秦墨，刚刚都没瞅见他，又接过一个递来得沙包放好，回道：“回去再说！”
这雨下得，不大声点说话都听不见。
“谁来了？！”
两人探头照面，同时说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曹长卿喊道：“我是工部的。”
不待他继续解释，秦拂衣接过话：“你赶紧上岸去草棚里躲雨，晚点我同你细说！”
“不回去，我力气大！身体好得很，能帮忙。”夏黍回道，一张嘴又喝了些雨水。
“你们几个别墨迹了，赶紧筑堤。”岸上老前辈丢来几个沙包。
一时间几人加快了工事，有了老前辈的助力和周围百姓拼死的干劲，在雨水渐渐变小的时候，沙包堤坝弄得差不多，总算是能挡住水，众人都摊在岸上的泥土里休息。
几人上岸在草棚里休息，夏黍从怀中掏出手帕拧干，递给秦拂衣：“你擦擦脸，都是水。”
曹长卿脱了靴子把里面的水抖了出来，问道：“还有手帕不？给我也来一条。”
秦墨闻言，拧干自己的衣服，一把糊在曹长卿脸上，抹两下脸就干了。然笑嘻嘻地说道：“曹大人，不用谢。”
曹长卿：“......”，要不是他的手帕都在胡八身上，胡八又被他派到下游去帮忙了，也不至于被这粗糙的面料蹂躏了他这张迷倒无数女子的俊脸。
夏黍把身上的水拧掉，刚想脱鞋倒水，秦拂衣就拉着她往角落去：“我给你挡着。”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事儿呢，就这？夏黍笑了，回道：“没事，就脱个鞋，我脚又不臭。”
只见秦拂衣悄声道：“女子的脚明显与男子不同，你现在是男装。”
夏黍觉得这不是什么理由，以前她还穿着草鞋到处跑呢，但是秦拂衣都这么说了，她就赶紧把袜子脱下来拧干收好，又让秦拂衣赶紧脱鞋倒水，抖掉泥沙，走路舒服些。
等几人坐下来喝了口热茶，刚刚在前面散步的老前辈走过来了。
夏黍往身上一看，再看前辈身上已经干了的衣服：“前辈，赶紧过来！”
老前辈走近，问道：“怎么了？”
夏黍赶紧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讨好的商量道：“前辈，帮我们把衣服烘干吧，给你加两顿。”
老前辈伸出左手，摊开手掌。
夏黍：“三顿。”
老前辈大拇指同小拇指伸出，其余三指往掌心弯折。
夏黍：“五顿，再还就湿着了，倒是感染风寒了谁带你吃喝，给你做饭。”
“成交！”老前辈伸出一只手，看了一下几人：“小夏，你刚刚说要的“我们”是几个人？”
夏黍指了自己、秦拂衣还有秦墨。
老前辈指着一脸茫然的曹长卿，问道：“那他呢？”
夏黍摇摇头：“不认识。”
曹长卿当即一脸痛心道：“小夏！你难道忘了元宵节树下的卿卿我我吗~”
秦拂衣脸当下就是一黑：“秦墨。”
秦墨摩拳擦掌：“少爷，人要丢哪里。”
曹长卿嘴巴一闭。
等老前辈为他们三人烘干了衣服，曹长卿睁大眼睛站起来，热情地握住老前辈的手：“前辈，也帮我烘一下吧。”
“你给多少？”
“五顿。”
“现在涨价了。”
“五十两。”
“八十两。”
“一两黄金。”
“成交！”
曹长卿体验了一把武侠小说中高人的手笔，激动地拉着老前辈要拜师学艺，又花了不少银两出去。
他俩尽管在一起逗趣，夏黍拉着秦拂衣问：“不回去？”
“等会儿要和曹大人去下游看下工事。”
“行，晚点回去说。”
等确认今晚没有大雨，秦拂衣又去和其他官员汇合交流完毕，大家才回了官邸。
因夏黍身着短褐，一路上众人只以为她是小厮，便没有多加询问。倒是老前辈被其他官员多看了几眼，因为曹长卿一直粘着他，显得不同寻常。
本来朝廷外派官员都是住在驿站的，但是这郢州的驿站离河道太远，不方便来回，郢州知府就寻了一处宅子出来接待此次前来赈灾治水赈灾的一众官员。
等到了宅子，两人用餐沐浴之后，坐在床沿准备好好聊聊。
秦拂衣先开了口：“你不是在琼岛。”
夏黍解释道：“本来想着一路游玩回去给你一点惊喜来着。”然后她看着秦拂衣：“说吧，怎么来这边了。”
经过秦拂衣一解释，夏黍方才知道他从翰林院调到户部当主事的事情，而这荆楚府的户口钱粮等正是由他掌核。当今圣上又善用人才，每个官员都过得十分充实，逢秦拂衣就被派来赈灾了。
夏黍觉得圣人派秦拂衣来，肯定跟秦家的家产有所关联。
虽说秦拂衣口中所述的户部主事好像是个闲职，平日负责日常公文的处理，位低权轻，在南都任职的官员中位于最下层。但是夏黍问他几时散衙，又问了些日常，便知道也并非是什么轻松的官职。
又见他瘦了，腿脚上的肌肤被雨水泡久了皱巴巴得，不禁有些心疼，问道：“那你怎么和百姓去筑堤了。”
“连日下雨，水位上涨，工部那边来得都水清吏司员外郎说这河中泥沙多，要用‘束水:冲沙法’，就是收紧河道，利用水的冲力，冲击河床底部泥沙，好清淤防洪......然后人手不够，我吩咐完赈灾事宜，就过去搭手了。”秦拂衣柔声回道，又与夏黍说了百姓泡水久了脚腐烂生蛆的事情，言道：“民之归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圹也”
夏黍点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百姓心中更倾向于仁德的君主，就像水往低处流，兽奔向旷野一样。秦拂衣既然领了圣旨，便会将圣人的仁德之行告知百姓。
方才两人的头发互相用干布擦得半干了，聊着聊着，头发不湿了，夏黍想让秦拂衣早些休息，养精蓄锐。
“等会儿没什么事情吧？”
“钦天监五官灵台郎说明后两日停雨，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那我们睡吧。”
“好~”
等夏黍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又疑惑道：“这夏季炙热，虽说这几日下雨，也不至于给你拿了两床被子，不会是你之前受凉了。”
秦拂衣轻咳一声，脸上有些薄红，躺下来盖上另一条被子，说道：“睡吧，有些累。”
夏黍一盖一埋一闭。
熟悉地呼吸声让秦拂衣的心安定了下来，他睁开清醒的双眼，侧身盯着鼓鼓得被子，掀开。就这样静静地看，眸色渐浓。
缓缓低头，轻吻在了她的眉心。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