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循》吴小龟

4、生·二章

　　热闹的街市上，一个少年无所事事地游荡着，突然腰间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少年刚想破口大骂，却发现是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朝远处急急跑去，也就没说什么。走着走着，少年拐进了周记糖阁。周记糖阁是当地的第一块招牌，自然那里的一块糖也不便宜，不是一般老百姓舍得吃的。少年在卖糖人的柜台前停了下来。
　　“公子，喜欢的话多买几个吧。”老板看少年盯了有好一会儿，似乎在犹豫买哪个，忙招揽生意。
　　“恩，不行，家里规定每天最多只能吃一个，不然会蛀牙的。”白桦很认真地讲道，继续很认真地挑，“好，就这个了。”
　　白桦一手拿着糖人就往嘴里塞，一手往腰间摸荷包，却发现腰间空空荡荡，猛然想起前面撞他的孩子，恐怕是被偷了。
　　老板看白桦半天没摸出钱，脸色难看起来：“哼，穿得那么好，原来只是个穷光蛋，想白拿啊！”
　　“对不起，您就先记着，我明天一定把钱送来。”白桦听了老板的话很不舒服，但也没办法，错在他，钱还没付就吃起来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了！”老板一把抓住白桦，“你今天不把钱拿来就别想走。”
　　嚷嚷声引来一片人围观。老板叫得更起劲了：“你说现在小孩多没教养，你是哪家小孩啊，看长得那么好，是不是戏班的，竟出来偷东西。”
　　“我说过了，我明天会把钱给你的。”
　　“谁信啊，你让大家评评理！”老板死拽着白桦就是不放。白桦心里非常不爽，不就一个糖人吗，他的钱都够把整个糖阁买下来了。
　　“孩子，你一定是忘带钱了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叔叔帮你去找你家里人来。”有好心人走出来想帮白桦。但白桦皱着眉头，似乎不好开口。
　　“看吧，他就是不想付账。”看白桦不开口，老板气焰更加嚣张起来。
　　“东郊夜园。”白桦忍无可忍地叫道，他知道夜园这名字会引起骚动，所以不想提起，不过老板的态度让他生火。
　　所有人听到“夜园”两个字后突然安静了一下，然后老板哈哈地大笑起来：“夜园，哈哈，你吓唬谁啊！”那个原本想帮白桦的人面露愠色，感觉好像被人耍了，没趣地离开了。
　　“夜园也不过这样，都沦为小偷了！”老板并没注意到白桦的脸色，眼看大祸临头，突然一只手拍在白桦的肩上，摁住了准备行动的他。
　　“小白白，你一大早出门怎么忘记带钱包了。”一个华衣少年满脸笑容地将一个荷包拎到白桦眼前，“你看闹出那么大的麻烦，来，老板，这是愚弟欠的钱，还有这些糖人我都要了，帮我包一下。”
　　看到金主，老板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点头哈腰，忙命令伙计包装起来，还堆着笑容向白桦赔不是。
　　“日寻夜，谁是你弟了，谁要你的臭钱！”白桦看清来人是谁，根本就无视掉了那个店老板，将所有怨气都指向日寻夜。
　　“哎，小白白，你怎么能连哥哥都不认了。”日寻夜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然后贴近白桦耳边低语，“或者你想让人知道，大名鼎鼎的夜园白桦竟然被小孩偷掉钱包？”
　　“你！”白桦气得无话可说，这是第二次了，在这家伙面前如此丢脸。白桦只好松开日寻夜的衣领，但不忘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公子，您要的都帮你包好了。”老板奉承地递上袋子，“欢迎下次再来啊！”
　　“谢谢老板，这里还有一点钱就算是我替愚弟赔不是。”日寻夜说着掏出一块金子放在老板手里，接过那装满糖人的纸袋，“如果不想死的话，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这。”
　　握着金子直流口水的老板听到这话一时还反映不过来，抬头对上日寻夜深不见底的双眸，不知为何腿一下子软了下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额上直冒冷汗。
　　白桦冷眼瞥了一下，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店，店外围观的群众早散开了。日寻夜抱着袋子跟在白桦后面。
　　“你放心，我又不会杀他。”白桦听到日寻夜前面对那老板说的话，心里有说不上的滋味，苦苦的，又带有一份失落，终究杀手在别人眼里都不是好人。
　　“我会杀了他。”日寻夜笑着迎上白桦有点惊讶的眼眸，等待着白桦继续发问，但白桦什么也没讲，转过头继续朝前走，日寻夜也就这样跟着。
　　“我说姓日的，你干嘛跟着我？”白桦本来看在他今天为他解围的份上就先放他一马，谁知那家伙还死不知趣，知道他是夜园的人还敢这样赖着的，他是第一个。不过前面他那说话的语气，白桦也察觉到了，至少也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那他的理由是什么？白桦原本想问，但还是收住了。
　　“我只是在想，白大人受人恩惠难道就没什么表示？”日寻夜嘻嘻地笑着，依然跟在白桦的后面。
　　白桦停下脚步，日寻夜也跟着停了下来，沉默良久，白桦终于喃喃了一声。日寻夜的嘴角勾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谢谢，这回你满意了伐！”白桦对着日寻夜吼去，要不是在大街上又是白天，他真恨不得把这个人给剁了，偏偏现在还欠了这家伙一个人情。
　　“小白白，你不要生气嘛。”日寻夜笑得人畜无害，“来，这包糖给你。”
　　“我要那么多糖干嘛，你自己买的自己吃去。”白桦没好气地把糖扔了回去，竟把他当小孩子哄。
　　“但我不要吃啊。”
　　“那你买着干什么啊？”
　　“看你喜欢所以买了送给你啊，算对上次的道歉。”
　　“……”白桦盯着这包糖，他是很喜欢，但家里对他的开支都有严格的账目，平时他多买一个肯定就会被发现的，难得那么大一包外快，够他吃上几天的，看来日寻夜这个人还不错，等等，他白桦怎么就能被一包糖给收买了？不过不拿白不拿，帐到时再算。白桦想完报以日寻夜一个灿烂的笑容，毫不客气地把那包糖拿了过来。日寻夜有点愣神地望着白桦，直到白桦把那包糖打开递到他面前，才回过神来。
　　“喂，你真的不要吗？很好吃的，尝尝吧。”
　　“我吃这个就行了。”说着日寻夜凑到白桦面前，一口把白桦手上拿的糖人咬掉一大半。白桦一下傻了，望着那糖人，脑子里纠结着是吃还是不吃，连生气都忘了，直到茫然地抬头看到日寻夜很满足的舔舔嘴，血气一下涌上脸颊。
　　“日寻夜！……”刚怒吼一声，白桦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把手里的糖人往日寻夜怀里一扔，便飞奔出去。

作者有话说

　　重和生是两个故事，看到最后可以连起来的，有点考验记忆力，我写的时候都是分开来，写完再拼起来的，否则不知道我自己会不会被绕进去= =所以如果觉得看得很茫然的，或者懒得动脑筋的，就先把生看完，再看重就好了：）